在观看影片时我们很难不注意到一个细节:贯穿全片的微微晃动镜头,似乎来源于一个完全未知的主观视点,密切关注着《面具》整个剧组的筹备和拍摄进程,然而与此同时,在影片出现的多个叙述主体中,摄影机却从未以其主观视点进行叙述,而以未知的主观视点取而代之:究竟是谁在看?
观众?
影片开头以一场舞台剧式的街道戏拉开序幕,似乎是在邀请观众进入:
紧接着用幽灵般主观视角的长镜头串联起群演,通过不断置换的叙述主体,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传统叙事电影的主配角之分之外,似乎还赋予了观众一种游戏般的视角,(一种无所不能的窥探视角)游荡在影片中的街巷,跟随不同的人物进入各种或开放或私密的空间,在埃舍尔街的红色邮筒前观察投递的信件,试图去了解不同角色的内心世界。
而在影片结尾处摄影机跟随安子和桐子从布景的街道跑到真实的大街上,被交警制止的是作为影片《埃舍尔街的红色邮筒》的摄影机呢?还是作为影片《面具》的摄影机呢?如果说是前者,那么跑上街的女孩是是作为《面具》电影角色的安子和桐子还是作为《埃舍尔街的红色邮筒》电影角色的安子和桐子呢?若是后者的话,为什么当它结束后,影片也就结束了?我们会疑惑,或许还会有一丝愤怒,感觉自己被欺骗了,这与电影媒介本身的欺骗性相关,一场出现在银幕上的短暂幻像(image),当幻像结束后,我们走出影院,时间被偷走了,而作为观众的我们似乎什么也没得到,就像经历了一场骗局。在《埃舍尔街的红色邮筒中》此种感觉被放大,对于电影中的电影《面具》,我们甚至不知道整个影片的样态,只有各种不同版本的演绎和不断嘶吼重复的台词。而对于影片《埃舍尔街的红色邮筒》则更像一个没有结果的过程呈现,与之相对的是我们的原始疑惑也被放大:关于我们究竟看了什么?电影究竟是什么?
那么为什么要欺骗?
让我们回到继续回到影片中的几个可疑之处:影片中段所交代投资人选择小林导演原因,过于草率甚至缺少一定的合理性;被投资方选定的三位女演员过于刻板,看起来似乎有些刻意为之;对于投资人和制片人极具漫画式的设定;与其说是人物塑造的草率和失误反倒更像是一种游戏任务般的设定,简单直接地指向电影工业的巨大阴谋,金钱和权力,女演员和妓女,话事人与嫖客。一种和戈达尔在《各自逃离》中相似的类比方式,既然电影工业充满了阴谋,那么为什么拍摄?以元电影的方式:出于一种纯粹的爱?一种通冥仪式?一种对于媒介本体的反思,或者说,整个过程就是一个对于为什么拍摄的思考过程。(园子温一以贯之的指向虚无)主角是必要的吗?群演能否成为电影表演的中心?以及视点来自哪里?一种雅克·里维特式的阴谋论表达:在由阴谋构建的世界中,认真/游戏式地扮演着过家家中的角色。
提起园子温,必然与乱伦、碎尸、血腥等词脱不了干系,然而这一次,园子温却为我们带来了一部充满着青草、微风、花朵的“小清新”电影(你信吗?)。此外,戏中戏的设置则令人迷失进一场无尽循环的迷宫之中。
叙事
用面孔拼贴成无尽的圆圈
日本导演小林正为自己的新片《假面》招募演员,由此引来无数个路人前来试镜,他们按照剧组要求,纷纷将自己的报名表投入到路边的红色邮筒中,而正是红色邮筒将他们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起,共同争取着《假面》的参演机会,最终,他们通过《假面》的拍摄实现了一场混乱的、彻底的自由的反抗。
影片中的夏目、桐子、安子、宽和纷纷都是和电影行业完全无关的人,但是他们却都是深陷在生活困境里的人,电影《假面》成为他们追寻自由的一种反抗媒介。
夏目是传统道德认为的坏女孩,和其他女生组成少女帮整天“不务正业”,她外表内敛实则性欲旺盛,在假面的试镜中,她的独白中尽显她渴望摆脱道德束缚,做自己,成为大众眼里“坏女孩”的欲望。
桐子则是一个无法从丈夫死亡中走出的女人,她对亡夫狂热的爱令她全然为亡夫而活,而在一次又一次扮演着《假面》的角色并用台词表达自我后,她逐渐地找到了自我,并不断地为自我表达的自由而争取着反抗着。
与夏目和桐子有时呈现出的软弱不同,生存在爱与死亡边缘的安子则用尽全部力量在癫狂地反抗着社会道德对自己的拘束。和其他人相比,她更像是这群人中的引领者,和其他种种反抗方式相比,她的反抗是简单粗暴的,她的存在更像是其他人物内心超我的一种投射。
除此之外,导演小林正则是园子温的投射,小林正的编剧女友则是小林正遵从内心自我判断的那一面的投射,其实,这部电影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彼此的投射,他们各自不同的面孔共同组成了一种个体意识之上的集体反抗。影片采用的多线散点化的叙事方式则很巧妙地将这种相互投射的面孔拼贴起来。众多人物如同多支河流,而每一支河流都在最终汇入到同一条汹涌的江流之中。
此外,在众多面孔的一次又一次地试镜,一次又一次地《假面》拍摄NG中,反复地呈现出的混乱也正贴合了电影中的那句点睛之句,“生活就像在椭圆环上不停地奔跑,一圈一圈地转,生活在不断地循环之中,被困在了同一个地方。”这种内容的重复拼贴也使得这部电影极具节奏感,这也不难令人想到谢波德音调,在重复的音阶转化过程中呈现一种无限的紧张攀升之感。
意象的设置 关于青草、小花和水泥路
可以看出“为了自由而反抗”的主题贯穿影片始终,而这种主题不仅体现在情节内容上,更体现在影像风格之中。与园子温其他影片相比,这部影片并不血腥粗暴,反而多了很多自然的呼吸感。取代血肉模糊的尸块的是手持镜头下随风而动的青草,是轻柔撩动的窗帘,是路边的小黄花。透过这部影片,能看出园子温对自由的表达不再仅限于粗暴呈现,他已然能捕捉住粗暴线条之外那些细腻的微妙的事物。
此外,水泥路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元素。影片中,小林正女友的那句“整个世界都是被水泥路支配着,它们既不善也不恶,只是被用来支配其他人。”令我们明白园子温对“水泥路”这一意象的思考,即是一种控制的象征。影片中,水泥路上总是阻碍重重,在水泥路上,有政府安设的毫无用处的交警阻断人物们走向目的地的道路,有充斥着数不清的路人行走经过痛苦反抗的角色而无动于衷。我们可以看到几乎每一个重要人物都会有一段在水泥路上行走的镜头,它们虽然和情节无关,但是却是在用坚定地行走来表达对水泥路的抗争。包括最终,导演小林正在水泥路上追寻死去女友幻象的奔跑也是如此。此处漫长的奔跑影像也许是园子温导演对寺山修司的致敬。寺山修司导演在电影《抛掉书本上街去》将对水泥路的反抗表达到极致。
不仅是寺山修司,我们还可以在影片中看到园子温对多部电影的致敬,诸如他通过对《雨中曲》经典镜头的致敬以及对杨德昌导演《恐怖分子》中风吹照片镜头的致敬,表达出了某种诗意化的暴力美学。
戏中戏
何为真实何为虚假?
《埃舍尔街的红色邮筒》最引人注意的点莫过于戏中戏的设置,园子温拍了一部他在拍电影的电影。电影开场是《埃舍尔街的红色邮筒》真正的开拍打板,电影舍弃了用传统电影的片头字幕形式来介绍演员,而是通过拍摄道路上演员们纷纷进入画面到走出画面来完成对演员的介绍,这些演员既是电影《埃舍尔街的红色邮筒》的演员(其中的大多数人物也都是初次参与电影表演的素人)也是影片中的电影《假面》的演员。这样的形式模糊了银幕内部与银幕外部的边界,同时也令人不禁思考何为真实。
在影片中,多次出现屏幕。比如,屏幕内是《假面》剧组的拍摄画面,屏幕外是小林正作为导演看着屏幕内的画面,他完全没有关注屏幕内画面中心的明星主演,而是关心着主演背后模糊的桐子的面孔,他明白屏幕内的画面中心是虚假的,背后模糊的桐子面孔才是电影真实的体现。因此,最真实的生命在屏幕内却是处于背景中,模糊得像是幽灵一般。更巧妙的是,小林正在屏幕内看到了真正的幽灵,即他死去的女友,他看到了自己心中的幽灵幻象,然而,这虚假的幻象却呈现出小林正无比真实的内心状态。
同在戏中戏的设置之下,在片场的另一场景中,《假面》剧组的摄影师在围绕着明星主演而拍摄,而这部真实电影《埃舍尔街的红色邮筒》的摄影师则隐藏在摄影机的背后对影片真正的主演们——《假面》剧组的群演们进行拍摄,真实的摄影机对主演们的跟随也如同幽灵一般,它捕捉到了《假面》剧组中最真实的一群人,甚至捕捉到了小林正的幽灵女友,同时它也捕捉着《假面》剧组的明星主演和摄影师,《埃舍尔街的红色邮筒》的摄影师用真实的摄影机自由地拍摄,捅破了戏中戏的屏障,捅破了虚假的屏障。
而在电影的最终镜头里,镜头下的桐子和安子闯入日本真实的大街上,喊着口号,奔跑,紧接着,拍摄《埃舍尔街的红色邮筒》的摄影机被警察所遮挡,这无疑是影片中一场真实对虚假的最强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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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剧透,怀旧,私人。
不知所谓的名字却有法国情调(没调研就这么认为了)的时候,我想日本人是真爱法国啊。
最开始值得注意的是章节式的人物出场,以及反复倒错的时间。很像在昆汀的大作《低俗小说》中的使用。被补充的叙事,一个个人物的出场,事件被反复的拦截与流动。中段几乎所有人都试镜失败的时候,却又拉回到开始,五个浴衣女郎在房间嬉戏,“人生就是椭圆形的环啊”。这就是加上破碎的时间叙事。
可能有人会感到混乱:“这导演在瞎拍什么啊!”但我们的人生,所谓的日常生活,对我们发出指令的符号体系,难道不就是破碎的、不完整的、自相矛盾的、混乱的吗?复杂的一切,被要求的一切,需要像机器人一样去执行的一切,被习惯而不加思考继续进行的一切,就是园子温一直要质问、反抗的对象。像德勒兹说的,“艺术就是反抗。”
在埃舍尔街的红色邮筒那一点,时间在反复重现,不同的人到达那一点,每一次都在重现。旁边有一个十字架形状的东西,有人跪下邮筒像是坟墓,有人经过像是礼拜。
被扭曲的时间。
小林导演拍摄的理由是找回他的第一个女主角,死去的女孩,我一直疑问是谁?其实是如此动人地出现在整个试镜过程中的方子。写剧本,挑演员,买蛋糕,这些所有的事情,都是小林在幻想中的沟通场景。所以当大人物介入让素人演员被拒绝的时候,小林内心的理想自我的投注对象——方子逃脱了,或者不如说,理想的小林抛弃了现实的小林。这其实是小林最后疯着跑出去的前兆。有一幕是在会议室其他人在激烈地讨论拍戏,而小林茫然失措。
扯个题外话,小林对方子的感情,让我想起在纪录片《园子温这种生物》的开头,园子温喝得大醉用手在画布上乱抹。他面对着白色的画布:“有一个女孩子,她被欺骗了”,抹了一道粉红色颜料,“失去了什么”,又抹了一道,“她再也回不去了。”我觉得他可能在说他自己的故事吧。
在片子里,那个对病床上的母亲说因为照顾母亲而无法试镜的女人,在母亲自杀后抱着没贴邮票的报名信,戴上面具拿着纸枪去邮局的时候。因为畏缩没能寄出信,抱着一株花的女孩子跟上她,取下她的面具:“一切幻想都值得有伙伴。”我差点哭出来。
而在剧本要被方子完成的瞬间,方子是这样幻想的:几个女孩子被泼上(紫色?)油漆,又来了一些人给她们泼上(?色)油漆,最后方子上去向她们泼白色油漆。而唯独没有园子温在《恋之罪》和《反情色》中使用的粉色(在日本文化中象征情色)油漆。
我想他是想避免情色了(老了啊园子温):社会对人的改变,可以用很多色的油漆,但方子想还她们以白色。
去试镜中的障碍和警员,严厉地说着他们在做他们的工作。最后也被证明是群演,这是对权力(特别是权力的执行人)的讽刺。而愤怒地认真地质问别人的kiriko:“你们在假装没戴着面具,你们的生活就是群演的生活吗?”矢子面对猎奇电视台的镜头大喊:“我爱他,你们为什么不把摄像机对着你们爱的人?”
在kiriko和矢子决定摆脱群演身份,成为真正的主角的时候——kiriko推倒女明星,矢子打了她——小林看见了方子的幻象,追逐着方子跑了出去。这是真正的解放,片场应该会陷入大混乱,但镜头没有在片场继续停留,而是去拍疯了的小林。
尽管小林回来,用疯癫的姿态指导摄影,说着“不要停”,众人也对kiriko和矢子的表演惊呼。我依然认为这是假的小林,真正的小林应该还在疯着。为什么要让一个疯癫的绝对他者、掌控绝对权力的导演,再度回来呢?这会是解放吗?
我希望的回归是以群演的身份,杀死导演,这是我的提议。
尽管上面我有一些不满,但最后的结尾真是太棒了。kiriko和矢子直接到街头的路口,对着路人喊出:“你们就甘于做群演的人生吗?去反抗,去找到你们的自由!”路人不自觉不自主地成为影片的背景,成为群演,就像所谓的日常生活之中,我们不自觉地被操纵,不自觉地拥有了自己的角色。而大多数人的角色就是群演罢了。
kiriko冲向一条街道,摄像机也摇摇晃晃(我想到了娄烨的《苏州河》)画质像DV。妙不可言的是冲出来两个警察拼命捂住摄像机的镜头:“你们再拍什么,听我说不要拍了。”这会和以前一样是群演吗?还是真的警察?幻想吧,无论真假都是幻想罢了,真实的只有暴力,而暴力已经发生了。
其实还有一些值得注意的东西,比如在试镜里摇着“俺”字旗的男人,其实在《自行车叹息》里园子温就做过同样的事,持旗在东京街头奔跑。而混乱的街道场景又像《东京嘎嘎嘎》和《BAD FILM》。小林疯了后在水边狂奔掉进水道,像是《爱》里园子温自己跳进水沟。我最喜欢园子温的《爱》了,对初恋直白的爱。
我其实看了很多园子温的电影,但一直不敢评论。不要脸的说,看园子温就像看我自己一样,是镜中的理想自我。
可看了本片以后,又想起《庸才》的感动场景,发觉到园子温那么温情了,血腥和色情的东西慢慢减少到现在这个样子。可能他真的老了?
继续反抗吧,永远的园子温。
从几天前开始就有博主推这部电影,我不以为然,昨天又看到一个博主说这个电影,我就下载到本地,开始看了。
一开始这个海报就很吸引我,我想知道海报的那个女人是谁,不过看着看着,我就忘了这回事。通过这个红色邮筒,每个群演的生活都被勾勒出来了(虽然我都忘记他们的名字了)。不过记得清楚的是夏目,有第三者的颜色;还有父亲自杀的短发女孩,失去丈夫的长发女生,还有很多,小林真爱俱乐部,母亲住院的那个对生活失去希望的女人……
那个红色邮筒的女人,才出现了,原来她是小林的前女友。在面试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她就是真实存在的,直到后面在片场,没有她的存在,在小林“觉醒”的最后那段时间,她在疯狂的跑着,说些我听不懂的日语,没有字幕,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嘶吼。以及那些很平的小路,很日本的滤镜,很虚晃的镜头。
我知道他们在片场的那场戏,是乱的,有怒吼,有争吵,有自然,也有不自然,但是这些都像是生活会出现的意外,不论是演员,主演和群演,还是导演,制片人等等,大家都是在生活与意外之中度过。毫不意外,那些试戏的人们,都来当了群演,他们还是有着自己的色彩,他们也想成为主角,可是在这场戏他们只能当被骂的群演,只能当那些主角的背景板,没办法对吧,确实没办法。说什么在生活中当自己的主角,可是,这样的主角总是缺少什么。闪光灯?人们的注意?还是什么?
可以接受平庸。也可以争气的当自己的小主角,虽然小,但是,也是主角呀。
最后的镜头,在她们两个人横冲马路中,在摄影机被警察拦住中,急刹地变黑了,一场戏,结束了。
园子温的(属于普通人和庸才的)摄影机不要停和抛掉面具上街去。也是他作品里除了曝光我最喜欢的一部。
这次终于关注了下结构了。前面都是散点透视,处处是伏笔和引线:幽灵、群演、人群、面孔、椭圆形上咕噜咕噜的人生。在最后一幕之前的平静叙述中,通过类似“所有的幻想都需要一个朋友”织成人与人之间紧密联系的、看不见的丝线。然后将伏笔和引线在最后一幕集中在戏中戏里全部引爆,让几乎每一处伏笔都有回响,第一个女主角、台词、薄雾......在这条街上,看不见的丝线无所遁形,人和人(配角和配角,庸才和庸才)相互连接、对话起来,开始戴着镣铐起舞。群众的声音汇合在一起淹没女明星的嘶吼,让真实的面孔淹没虚伪的面具。非常激动人心的。
最后那段风格化的大暴走只能说是绝对园子温的,可是即使没有,当观众们将视线从明星身上移开,开始举起手机拍摄群演并以他们为焦点时,参与的胜利就已经颠覆了导演和明星中心。
另一方面,片子里的男人也是典型的园子温式。让软弱压抑的男人退场(最后暴走反而有点破坏了),并让主动且精神上强有力的女性走出影子的处理很妙。从“你意识到世界会停止吗”那段开始就是第一位女主角方子主导,片子实际上将所有拥有流畅巧妙节奏感的部分都交给了女性。
惊喜是这片子磕死我了。没想到一开始边看选角边自言自语“如果是我我会选”的两位女性竟然可以搞CP。嚎叫的疯女人安子,沉默的疯女人桐子,竟然还有这么一段爱情加革命(?)的戏码并作为颠覆者完成私奔。磕死我了,谢谢你,园子温,虽然你是我走在街上碰见最想在脸上揍一拳的导演,这对也给得特别尤其无敌好。
回到我最喜欢的一句经由桐子也只能经由她说出的台词:我只是人群中的一副面孔,但我很感激你能认出我来。
这不仅是让人看到这个沉默的疯女人有一种“韧”的内在,更重要的是,在最后一幕中,戏中戏第一场开始录制,就在摄影机视角里,女明星的红裙子后面,导演和所有观众都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桐子的脸。
比起更容易被关注到的、作为混乱触媒的安子(她时常从外部发起攻击),桐子则用她的被看和在场,用她在摄影机里一闪而过的面孔为那句台词作出完美的呼应和互文,在整个文本里进行了一次沉默的内爆。
艺术的美学精神在于化人至纯,将观众从此案引向彼岸,从现实接入理想,从假丑恶转向真善美。电影同样如此,他不仅在于造梦给人娱乐,而且在于价值循环。激发人的审美情感,产生镜像认同。《埃舍尔街的红色邮筒》美学意味便表现出对人心灵与灵魂的震颤与洗涤。
该电影恰如园子温写给电影的一封情书给无数无名群演的致敬之鲜花。用影像表达了对电影的热爱与对群演的尊重。电影开篇便用一分多钟的长镜头展现了群演场景。同时,该电影表达了对自由的由衷渴望,电影中的人物几乎同时深陷囹圄,心在枷锁,背负着沉重的西西弗斯巨石。他们因失去失败,得而复失而痛苦。
总之,有意味的叙事形式与价值指向共同带来了丰盈的美学意味。 埃舍尔街的红色邮筒成为原子温队电影理想国的真诚捍卫,对电影群演的默默致敬,更是对人生自由的由衷追求。
拍电影的过程和拍电影的梦,既很疯癫又很写实。不再那么歇斯底里的园子温,更轻松更亲近,但本质依然没有改变。视角落在每一个人物身上,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生活里的主演不是吗?少女们,群演们,试镜和片场,执意和嘲笑……会被干扰的,和执着顽固的,看起来遥远而艰难的,其实简单且触手可及。剧情片变成纪录片,“幻想需要有一个朋友”,一起奔跑、疯狂,一起走入更自由更自我的电影世界里。这部是难得能够理解也能喜欢的园子温。
在我的意识里,园子温青少年时期可能不是很受女生欢迎,甚至有点自卑,但他能搞事,写诗、拍实验电影,很疯,能吸引女生注意。自卑的人看世界有点悲观,但又渴望美好现实,所以他们要把世界先撕碎了,再打鸡血,仿佛在说,你看这个世界这么烂,一点不像你们说的那么好,那又怎样,我就是我,我才不在乎你们,我要努力,就算全世界当我是疯子,我也要奔着我的方向去。
近年散文式的拍法中,将个人主题的重现与概念、结构上的追求结合得最好的一部吧。再一次的剧团、再一次的弑父、再一次的我字旗、再一次的lemon song……看到再一次的涩谷街头手持被捕时忍不住大哭,真的没有愧对当年自称大岛和寺山门徒的本心。
从没有电影可以做到让人记住如此多性格各异的配角!园子温的“配角至上主义”无比地令人动容又富含革命精神!起来吧!打倒老人与金钱主宰的“主角中心主义”!
将街道还给人与人的相遇吧!
如果说《地狱为何恶劣》,讲的年轻导演誓死坚守电影梦,那么《爱舍尔街的红色邮筒》就是讲如何拍自由的电影,还是少女如潮、热热闹闹,比起园子温其他电影,这部随和、轻便了很多,但依然好看,最后的声嘶力竭、精疲力竭爆发,又是园子温式的暴走。
太猛了!看到一半我以为园子温告诉你电影就是民主,没想到最后他想说电影就是民主就是群交:通过电影的灵媒助兴,让群众长出独特的脸——一种整体与局部的同时高潮。衔接最后跑上涉谷街头的戏更是又接一浪高潮,都快赶上革命宣言了。另外这次终于是许久不见的一个在叙事上不拖沓的园子温了,看来这种独立企划在某种意义上还是释放了他。
将诸多群演串联缠绕,形成的强势场域不仅仅是“正道电影”演艺之外的生猛活力,也通过不同角色的个人经历将作者的数个创作母题投射,伴随着让剪辑的力量折服于不停机的长镜拍摄,一种新世纪前的园子温再次以影像制造、行为艺术、社会活动的多重姿态回归,业余演员的面试让电影和导演重返未经雕琢的动物凶猛与激昂斗志,最终“元电影”不向一切低头和妥协的“邪道”撕破了惯有商业制作的陈腐规矩与畏手畏脚,尾声冲上街头呐喊的那一刻,影像重新解放了影像,园子温重新解放了园子温。
看到了《自行车叹息》里写着巨大“俺”字的白色旗帜,看到了《东京嘎嘎嘎记录映像》里涌上街头宣泄大喊的人们,更看到了园子温对于“撕毁电影性”这件事是如何做到的。“园子温还是那个园子温呢”“园子温一直在重复园子温”此类话充满着二元性,可《老子就是园子温》。
好像一场为群演获得更多关注而举办的游行示威。衔接转场调度有一些很牛的地方,个人不喜欢这种太用力的嘶吼,反而会显得很无力,无法引起共鸣且观感很差。
简而言之,这部电影在拍摄他口中的“撕毁电影性”到底是什么。每一个篇章页上出现的女孩名字都为了参加电影试镜而被连接在一起,他还为每个人配上了一段古典乐(命运、德彪西月光、莫扎特40号等等),从试镜的房间多线剪辑着走入这一房间前的所有。在这整个主剧情的周围,所有的摄像机都在拍摄电影的配角,从主角们的身边走过的配角们争取着5秒10秒的镜头,但那些镜头本身也都是无所谓的。不断用摄影展示摄影机之外的世界,只是为了说明他的宣言:“电视剧也好,av也好,艺术也好,甚至此刻窗外的风景也好,全部与电影处于同等地位,没有什么东西处于电影之外,电影也从不是自律的系统。” 所以在电影的最后,她和她牵手跑上涩谷的十字街头,像东京gagaga一样大声叫喊着肉声的诗句。
让人完全舍不得结束的元电影喜剧!1.园子温是真的温柔,关心压抑而受挫的小人物(饱受离丧孤痛、一个内向正经一个狂放豪勇的“准女主”&人后脆弱无助的苦闷男导演),同时又有无限充沛的能量,以电影作为宣泄和补偿。看似疯癫、夸张、荒诞,却能深深触到心坎,让人在止不住的笑后落下泪水。尽管群演的“起义”至终会在昙花一现的高光时刻后为僵硬麻木现实所吞没,但那股不满足的冲劲足够励志。2.多视角重复&拼贴叙事,多次以人物偶然相遇转至另一角色视域,最终聚拢到所有群演登场拍戏,片头场记板则将让全片升格为戏中戏中戏。3.路灯下的红邮筒与坐在墙上的方子,宁谧绝美。4.安子绕杆在(过曝的)大雨中起舞(忘词),致敬[雨中曲],明媚的残酷青春则酷似岩井俊二。5.互泼颜料的狂欢恍若[反情色]变奏。6.闹市街头收尾同质于寺山修司。(9.5/10)
园子温令和寺山修司了
反套路爽片啊,结合了《冰激凌和雨声》的凌厉转场和《摄影机不要停》的狂奔不息。脑残真爱粉俱乐部成员看到的幽灵在最后才让人恍然大悟,两大素人女主角粗暴演绎爱与死亡的个人主题曲。
-,为生成在场做足了有意识与无意识的工作,唯独无法生成。变成扁平的摄影机不要停,与最差档的费里尼同理。
搞不懂园子温,总是用同样的方法(人物疯癫、故事荒诞、节奏无章法、场面失控、花样剪辑)赋予用样的风格(对比差、前松后紧、血腥、暴力、大群戏)拍同样的东西(剧场、情欲、虐杀、变态家族、问题青少年),拍那么多,真的不会腻吗?
有很多对早年《自行车叹息》和《东京嘎嘎嘎》时期的自我致敬,疯狂中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温柔,看起来像是园子温情怀向的“路人甲”式故事,但插播的一条HK新闻就完全把故事导向了另一个ZZ维度,呼应那部叫做《面孔》的电影,也内涵地向每一个个体发问:“自由正在从我们的世界消失,你们喜欢做没有脸的群演,以一个群演的身份面对着现实生活吗?”
从散落参差不齐的诗篇汇聚起来走入画幅之中,无疑「赤いポスト」的「赤い」赋予了这种无人知晓的拔千钧之力:父亲自杀了,但无人知晓我的快乐;我要当女主角了,但无人知晓我的决意;我的青春以破处而壮烈结束了,但无人知晓我的史诗;这个狗屎的世界要完蛋了,但日常的秩序依旧还他妈的在硬撑着……无论后果如何,这样来自画幅外的力量曾经冲破过银幕来到现实世界,仿佛电影媒介从不存在,又或者存在于每个无人知晓的个体力量里。确实,园子温的始终如一是值得被珍惜的。
拜托园子温还是别搞温情了!开头我还在猜谁是变态,结果大家真的还都很正常!这大概就是刻板印象吧!拜托快继续从事cult片事业吧!!!虽然这样的温情显得宝贵而又稀缺,但是园子温的温情就好像故意扯开笑脸却在背后隐藏着飓风,真实结果:如果大家实现不了梦想,大不了一起疯掉。
园子温还是以拍摄电影的激情作为背景,将群众演员的不同追求和梦想穿插在一起,最后在正式拍摄走入咆哮体,鸡飞蛋打。影像在手持DV和手机间游走,没有血腥,只是对独立电影和群众演员的赞歌。这两年园子温真得敢拍出一些新的东西了,而不是像《爱与诚》《新宿天鹅》在漫改,音乐,明星和玩闹中放弃自己的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