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朋友的推荐下看了《六号车厢》。借用她的词:明亮。在我看来这是一部非常棒的,我可以说它是一部青春成长片。整个片子展现的气质,质感,人物关系与事件。是在这个时代能感同身受的,这片子受众应该不错。
全程几乎采用手持镜头。这种方式比较能代入,或者说共享人物的情绪。而且对于这部片子的题材与创作成本来说,是非常友好的。
从镜头聊起,我印象比较深的是一个没有摇晃的镜头。
在女主人公相机被偷了之后她和男主人公的交谈。镜头内,是模糊的灯影。车在往前开,镜头内的一切事物,开始随时间流逝。而他们聊的话题,正是女主人公分享她相机,她“镜头”之下属于她“莫斯科”的回忆与美好,正好随着这样一个客观的镜头和时间与“在路上”这样的主题一起流逝了。
当男主人公问她莫斯科有什么好,她的回答也是只是模模糊糊。从刚开始的几个镜头导演已经给了答案。
刚来的镜头是一个跟随镜头,随后镜头内出现女主人公,我们以为跟随的是女人主人公,她要进门。
其实不然,出来的那位面容上有些焦虑,感觉不是很自在的女人,才是我们的女主人公。她从一开始,整部片子她这个人物的基调,就是一种迷茫,不自在,可能还有脆弱。
她不是那么合群,她喜欢的莫斯科只是因为有她那位女朋友在的莫斯科,她羡慕她的生活,以及她只是觉得好,但说不出具体好在哪儿的莫斯科。
显然,她对比她的女朋友和那帮人来说,是幼稚的。所以很自然地连接到她第一次打电话小声嘀咕的那一句:“你身边从来都不缺人,对吗?”这是非常幼稚的体现。
回到这样一个主题,要去一个地方看一个风景,显然像是一种寻找,探索和希望。在这条路上,从刚开始对男主人公的那种提防与生理不适,镜头内给到的交流都多数都是男主人公说话时是压迫过去的。不成熟的性格,慢慢形成的自我意识。
从刚开始占下风,逃避到餐车。到因为陌生人的无意,那句“他不是我朋友”无意击中男主人公的自尊心。到她意识到,回到车厢,她就开始慢慢占上风。
最美好的和解还是因为男人的第一次电话亭帮忙,酒精,聊天。
年轻人不就是这样吗?!她只有在和男主人公一起喝完酒以后回来,才脱掉鞋子,可以说,才真正属于这个空间。
男主人公是个小孩儿,是个小男孩儿,非常讲义气,调皮,有责任心的小男孩儿。他单纯,导演非常好的一点就是他选人的能力。男主人公的外形条件符合我们对“坏”的想象,但同时他的幼稚,憨厚,老实又在事件与人物中形成一种极具喜剧元素的反差。
他可能是个孤儿,在最后要庆祝离开,男人回到车厢,两人开始接吻。显然,他是真的不会接吻。包括之前女主人公帮忙那位,芬兰老乡在车厢时他的种种反应也是极具可爱的。
再说说台词方面的消音,我觉得这简直太棒了,一个具有时代特征的方式。而且是幽默的,生活的,这种方式把强调和所谓“脏”的能量消解了,带来却是另一种有趣的能量。还有女主人公的摄影机镜头下的视角也是非常有趣的。
看完这部片子之后才知道它是戛纳的评审团大奖。我觉得有意思,现在是应该鼓励年轻人多拍这样小成本、能把故事讲出自己风格的片子。非常有意思,青春成长的浪漫永不过时,导演用这种方式和手段展现他的世界观,非常棒。手持,里面蕴含的冲劲和粗糙的质感,这样的能量,值得这样的赞扬。
美中不足的地方是,男演员和女演员可以有更多即兴表演的部分。聊莫斯科那场戏,我甚至都能想到男演员调皮地来一句“Fu** Moscow”。那将会是多么有生命力灵动瞬间,这样的片子的就会因为这种细节而充满温度。其次就是我喜欢再多铺垫一些情感的路线以及再多一些生猛的冲劲。我知道这只是妄想,片子的时长有限,对观众的体验感也是一次挑战。借用“🌿泥🐴分享一个小故事。我到外地去上学跟别人分享家乡的方言,教,“你好”的时候。永远都是“🌿泥🐴”的意思,很青春,很有代入感。
最后我想还是想借用朋友的那个美好的形容词:“明亮”。在明亮中走向未来,像结尾的阳光一样,永远,
在
路
上
!
“Fucku”面对劳拉的爱,廖哈用自己最真实纯粹的语言作了回应。
痴迷艺术,钻研语言的莫斯科学生与摩尔基德曼矿工的旅行。读很多的书,经历有趣的生活,享受美好的莫斯科,再多的自我充实也无法挡住最本质纯粹的情感。
“从来只有局部的我们,触碰到局部的他人。”成长是一个将自己慢慢藏起来的过程,我们读了越来越多的书,了解了越来越多的世界。我们的生活、交际方方面面都变得公式化。哪怕我们依然在努力地走出去,努力地接受新的东西,但一切都不再那么纯粹,我们在慢慢失去重新走过的勇气。我们再也没办法如我们幼儿时那般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但如果我们不读如此多的书,不接受外界的影响,我们能否守住我们的纯粹,或许可以。廖哈他只是一个矿工,他不会有劳拉知识分子如此多的条条框框。他不会因为你是学生,或是农民,或者是政治人物就对你有不同态度。初次见面,虽然我们经历不同,成长过程大相径庭,我也会同你亲切问候。他不曾读过很多书,不知道怎么含蓄表达自己的好感,更不可能知道那他妈的岩画是什么东西,甚至在劳拉抱住他时会下意识闪躲,但他会在你一次次拒绝之后仍热情邀请你。
廖哈一次次的纯粹的热情终于影响到了劳拉,从朋友家出来后打开车窗吹着风,他们之间的友情真正开始。他喜欢两个人一起待在这狭小车厢,但吉他男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和谐,他吃着醋生着闷气。车厢里劳拉和吉他男的歌声与廖哈的沉默极度不和。直到吉他男下车后,劳拉丢掉了相机后两人才有所缓解。
中间的过程是平淡简单的,到达摩尔曼斯克后所发生的正是平凡的幸运。
当女友食言,自己一人踏上这段旅程只为了看到一眼岩画。却发现到达之后并不能前去。女友的电话也越来越简单,这时她唯一可以想到的只有廖哈。廖哈不会在乎有没有危险,有没有海风,只想带她完成她来到这里的事。他带她搭上船,去到岩画,抽着烟看着她,她站在岩画上。“好了?”“好了”最简单的语言凝聚了两个人的牵连。玩着雪一起往回走着,这时的他们正如普通的情侣般嬉闹,他们享受着这一刻,活着这一刻。他们始终明白必定要分开,他不忍说再见,用自己的画纸做了告别。“Fucku”是他告别的方式,也是属于他对劳拉的短暂简单的爱。
他们大概率不会再相见了,但他们都在对方的人生里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或许,在此之外,他们再也不会与对方这样的人有更多的接触。学识与圈子限制了我们的生活范围,哪怕读再多的书,走过再多的地方,我们也是无趣的。真正的快乐便是遇到一个真诚纯粹的人。
至于读太多的书是否让我们失去纯粹,我觉得会有,我们给自己定了太多框架了。在我们的愿望面前,我们很难有勇气像廖哈对劳拉一样不管危险带她去目的地。我们在乎太多,有一百花一百的勇气都没,又怎么走出自己的圈子,去认识一个简单的纯粹的人呢。读书让我们将自己抬得太高,无形中让自己带上有色眼镜。但你发现,在周边村庄,有许许多多一辈子不曾上过学的人,甚至或许与你同龄,他们每天喝喝酒,小赌一下,却每时每刻都能挂着笑容。所以谁更可悲。
不同于《泰坦尼克号》,廖哈既没有杰克那般的面容,也不具有任何吸引女生的技能。当他看着自己的画时,对自己只是深深的气恨。因此打动劳拉的,是最简单的纯粹。他们必然会分开,小孩子都看得出来他们不可能生活在一起。我们不可能因为简单的爱就每天生活在一起,依靠伏特加维系我们的爱,我们的生活必然是不相通的。就如那岩画一般,没多少人会去瞧的。《泰坦尼克号》早就给出了最好的结局。不说再见的离别就是最美好的时光。
“想要逃离 你要明确的不是逃往何处 而是逃往何方” 。
“逃离”对于人类来说可以是一个动词,走,跑,躲。都可以成为我们“逃离”的一部分。同时“逃离”也可以是心理层面上的一次成长,一次旅行,一次感情。
“去哪里”我想一直都是“逃离者”们的一个终结问题。而芬兰导演尤霍.库奥斯曼恩 用一场“去远方”的火车之旅带所有在《六号车厢》的观众 来了一场肉体与心理的“双重逃离”。
公共电话 、随身听 、冰天雪地的俄罗斯 、两个在火车上自然相遇的灵魂 ,狭小的空间,单一点场景,但正是因为这些,当着两人开始真正接触和交流时 ,才是真正的动人时刻。
劳拉是一个学习语言的大学生,是全片的中心,观众也会跟随着劳拉的视角来经历一段“逃离之旅”
片中的第一场定场戏是劳拉来参加她的情人伊莲娜的家庭派对 。而全片中的第一个镜头就暗示了劳拉和伊莲娜的感情状态,劳拉从厕所里出来走到客厅,她从厕所了出来的那一刻,就一个其他人马上进去了。而且还有人在排队等着进去。这个镜头说明了她在伊莲娜的心里从来都不是“必需品”而是一个“可替代品”她走了过后随时都会有人把她的位置“代替”掉。在随后劳拉和伊莲娜的床戏中我们可以通过两人的位置关系看出伊莲娜是这段感情中“主导者”的一个位置,而劳拉是一个“依赖者”的位置,第一次伊莲娜把劳拉扑倒,包括第二次在“做爱结束后”伊莲娜的体位是在劳拉的上面,把劳拉压住了。通过这两个镜头都可以看出伊莲娜和劳拉二人感情中的一种位置与关系。随后在伊莲娜说不能陪着劳拉去看壁画后 ,劳拉关门后独自在阳台看夜景。“关门”是一种隔绝的象征。导演这种隔绝的空间位置关系暗示了她和伊莲娜的关系已经有了裂痕然后即将破裂。
在旅程中劳拉有着三次给伊莲娜打电话的时刻,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劳拉和伊莲娜的感情也随着这三通电话越来越淡,最后破裂。
在劳拉丢掉录像机后与廖哈交谈的那段戏是全片中劳拉很重要的“成长割断时刻”劳拉录像机里的东西是象征着旧生活和对伊莲娜的感情就像劳拉对廖哈说“我才发现我喜欢的不过是伊莲娜喜欢我的那个时刻而已”这是劳拉对于自己和伊莲娜这段感情的终结和宣判死刑的时刻,也是真正“逃离”旧生活和廖哈真正敞开心扉的一个时刻。而当在最后真正见到那个所谓的“壁画”之时。之前说的什么“了解过去 才能过好当下”已经是烟消云散,劳拉并没有细看辛辛苦苦找了许久的所谓壁画,而是坐在石头上看向远方,这是劳拉真正的“逃离”时刻。而最美好的语言便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接触”
廖哈是劳拉在火车上的室友 劳拉和廖哈的“感情线”也是全片最重要的一条“感情线”劳拉从最开始的讨厌,到中间的感情交融,以及最后的“克制结束”都是一种自然,文火慢炖的状态。劳拉和廖哈就像是“香槟和烈酒”一个是温柔 ,细心的学语言的“大学生”,一个是直接,热诚的工人。这两人看似水火不相容,一定不能接触在一起,但当最后两人都躺在雪地里,感受在自然和接触时,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和可爱,一切顾虑都烟消云。最后劳拉在犹豫后没有拉开车门是对这段感情最好的解答和完结廖哈和劳拉完成了一段“完整的短暂式感情”这段感情从“cnm”开始再到最后“cnm”结束。导演十分可爱的用“语言”来充当了一切元素,激情,拥抱,等等一切感情元素都在一句“cnm”中交融中一起,令人十分动人。
本片因为场景的一种“局限性”大多数情况采用了手持摄影的方式,因为利用了手持摄影 影片在显出一种独特的气质,那就是“游记感”和“呼吸感”非常浓郁。导演也非常会利用火车,这种天生就是拥挤,隔绝的空间。像是在乘务员第一次出场的时候 车厢门和乘务员胖胖的身体几乎把整个画面都给占满了疯狂的压缩填充着画面的每一个部分,这让观众从视觉效果上直观的感受到火车的拥挤感。其次就是劳拉在给伊莲娜第二次打电话的时候,导演用一个封闭的电话亭来展现了劳拉心中的焦躁和隔绝,包括劳拉把自己锁在厕所里这些狭窄的空间关系都是劳拉焦急心境的暗示。这里就是导演对空间关系的利用。还有一点就是利用镜头来展现劳拉和廖哈关系的转变,在劳拉彻底和廖哈打开心扉之前,影片在展现廖哈和劳拉对话时二人是基本上没有同框的,就算是在一个车厢里用的也是很干脆的切镜头,就算是有同框,也是空间关系不稳定的,模糊的,移动的,会随时改变位置关系的那一种同框
但是在打开心扉过后。两名角色终于有了正常的稳定的同框位置关系,就算是正反打,也是有着明确角色视点的越肩视角正反打。
导演的镜头语言也是在很多地方体现,在丢掉录像机后劳拉和廖哈交流的那场戏,导演并没有直接展示出他们对话时的画面而是将镜头切到了火车外面,火车一直在往前行进,这也是在说明劳拉旧生活的死亡和消逝,以及有着于对“逃离”和“远方”的暗喻。以及对于汽车行径的那三个固定镜头,汽车都是从屏幕这一边的近到远,这也加固了对于“逃离”和“远方”的说法。火车外的大雪和迷雾也是让这场“逃离”更加的有了神秘感。
寒冷的冰雪与风霜,炙热的烟气与感情,紧张害怕与期待盼望的复杂交织的灵魂,两个偶遇陌生人携手不顾一切的去到那不可触及且位置的领域。在冷酷的大雪之下,这两颗鲜活跳动的心,让这场“逃离之旅”显得尤为浪漫..
电影《六号车厢》是部爱情片,却又不仅仅是部爱情片。
作为第74届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大奖得主,有一点要注意:它同时还荣获了天主教人道奖(另一部是《驾驶我的车》)。
什么是“天主教人道奖”?它是由信奉天主教的6人评审团选出,专门颁给那些“通过关注人类自身苦难、失败及希望来揭示人性的神秘深度同时拥有艺术价值”的作品。
以往获得该奖的很多是大师级的重磅作品,比如塔可夫斯基曾凭借《潜行者》《乡愁》和《牺牲》三度摘得这一奖项,张艺谋的经典之作《活着》也曾获此殊荣。
而一则爱情小品,如何能与留名影史的宏大叙事比肩?评委到底看中了其中的什么表达,让它担得起“人道”之名?
答案可能是:《六号车厢》还原了人之为人、去除一切芜杂跟遮蔽后最本真的生存状态,展现了不带任何功利色彩、基于注目之上的自愿联结——这一朴素的人类情感追求。在不同人群与种族日益撕裂的当下,它就是最稀缺的人道主义。这让整部影片流露的情感远超一般意义上的“爱情”。
每个人“最本真的生存状态”是什么?——孤独。
孤独的人
影片女主角劳拉是个远赴俄罗斯求学的芬兰学生,她原打算和同居女友前往西部城市摩尔曼斯克观摩当地的史前岩画。可临行之际女友突然变卦,倍感失落的劳拉只能孤身踏上行程。
在狭小的卧铺车厢内,劳拉与一名外表挺粗鲁的俄罗斯矿工彼此不期而遇,被迫展开了一段长达数天的“同居”岁月。
如此典型的公路片架构在今天看来并不新鲜,“遭遇陌生人”的列车邂逅让人瞬间就能联想到理查德·林克莱特的“爱在”三部曲——然而,后者所描绘的爱情并不“孤独”:在妙语连珠的共鸣背后,是两情相悦的欲望底色。
影片《六号车厢》中的爱,是似有若无、欲语还休的疏离。那份时隐时现的淡然情愫,与炽爱浓烈的“爱在”系列相反:不求天长地久,只为曾经拥有,甚至连“拥有”都未必需要。
这部影片的男女主角,不是伊桑·霍克与朱莉·德尔佩那样的俊男美女,光凭颜值就能点燃大众对浪漫爱情的幻想。他们的关系,更不像后者那般心有灵犀、相见恨晚,将干柴烈火的热情倾注绵绵一生的相思。
冷酷凛冽的北欧,终究容不下维也纳式浪漫多情。影片《六号车厢》从心理刻画到环境氛围,都极尽写实,就像它全力捕捉的那两张平平无奇的路人脸:
他们的性情、职业、阶层天差地远,连语言都不尽相通。他们的交流,从没有真正的默契可言——这才是多数人与多数人交往时的最大感受。可这并不妨碍如此迥异的二人,在行将告别的时刻深情相拥。
尽管他与她来自全然不同的世界,却依然能将最为真实的自己袒露给对方——从这点上来说:“纪实片”《六号车厢》比“抒情片”《爱在》系列更加浪漫。
而成就这份浪漫的,是弥散在二人身上、挥之不去的孤独。
劳拉是孤独的。她的孤独来自于对过去的沉湎。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她,一厢情愿地将女友视为终身所托,可教授女友追求的则是“座中客常满,杯中酒不空”。专业智识上的差距让劳拉在这段同性恋情中尽显弱势,在他人的眼中,她只是寄寓在女友家中的“客”:一个无根之人。
早在登上火车前,导演尤霍·库奥斯曼恩就以极高的叙事效率刻画了劳拉的孤独:面对高朋满座、欢声笑语,她显得非常局促不安、格格不入。很快,劳拉就在一场文学游戏当中迅速地败下阵来,只得悻悻退回自己的卧室。
不管是女友家中的旧家具、万年之前的岩画、磁带中的老歌还是录像机里的旧时光——支撑起劳拉整个精神世界的,无非就是个“旧”字。“念旧”是因为对当下和未来渐失把握,一段不平等的关系加剧了自我的迷失,她很渴望抓住一切见证历史的有形之物,徒劳要将稍纵即逝的现实化作永恒。
矿工廖哈也是孤独的。他的孤独来自于对过去的回避。从外表来看,他酗酒、邋遢、口无遮拦,似乎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粗鲁男人。然而,当面对餐车上陌生人的突然落座,他顿生出不自在之感,就像劳拉当初一样落荒而逃。
相较劳拉对过往经历的和盘托出,廖哈更多是若有所思地专注倾听。我们不清楚他和中途看望的老妇人是什么关系,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当劳拉向他询问在摩尔曼斯克的住址时,廖哈显得十分抗拒——看得出,他在逃避。
具体逃避什么,影片未做过多交代。这其实是故意留白:恰如影片中援引的玛丽莲·梦露的那句台词“从来都只有局部的我们碰到局部的他人”——劳拉与廖哈展现给对方的,终究只是局部的自己。甚至就连他们本人,也只认识局部的自己。
他们就像寒冬中的两只刺猬,靠得太近会疼痛、离得太远又会寒冷。两个孤独之人对横亘在彼此间的鸿沟心知肚明——就像廖哈始终念不对“岩画”这个词,劳拉也不能正确说出“墙纸”的拼写。唯有心照不宣徘徊于微妙的距离外、不试图“补完”才能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萍水之情。
否则,这场跨阶级、跨民族的爱,难免会比上一场同性之爱消逝得更快。《泰坦尼克号》终究只是大海上的美丽泡沫。
论及其貌不扬的“双孤独”的主角设置、世界尽头的冷酷诗意和这样一场潜滋暗长、无果而终的爱情,跟《六号车厢》最为相似的影片,其实是同为北欧电影的《处子之山》。
只不过具体到爱情角色,两部影片有着明显的性别置换:老宅男福斯像劳拉一样对“物”着迷(模型手办+电台音乐),因为真实的人生就像他遭人厌弃的硕大身躯,远在他掌控之外。
随着一个陌生人闯入,冰封日久的内心终于凿开个豁口,可以接纳温柔的阳光。可正当福斯倍受鼓舞、从“孤独病”中勇敢出走时:那个帮他驱散阴霾的人却变得闪躲和迟疑——严重的抑郁症让她陷入了更大的孤独与胆怯。
爱情的失落就像它初来乍到时猝不及防。终于,恢复孤独的福斯还是要一个人走完计划中的二人行程。只不过这回,在他的脸上挂着一丝历经之后的释然与喜悦。
最后一个镜头对比:失去爱人的主人公面露微笑
孤独的车厢
影片中大部分场景都在狭小的车厢内完成,这对导演是极大的考验。因为要在如此有限的空间、人物前史无法详尽展开的前提下塑造人物——尤其是铺陈南辕北辙的二人感情生发的合理性非常困难。影片的成败便在此一举,唯有情感交代令人信服,观众才能走进这个故事。
第二次执导长片的库奥斯曼恩给出的方法是:手持跟拍+空间转换。(第一部是《奥利最开心的一天》)
摄影师罗伯特·卡帕曾说过:“如果你拍得不够好,是因为你离得不够近。”——这话对《六号车厢》也是一样。选择手持跟拍的原因首先是在于车厢内的空间不够大,无法容纳下更多的机位。更重要的是:镜头紧贴人物不断游移,并经常定格在角色阴晴不定的脸上,一切暴露内心的蛛丝马迹便无所遁形。
放大的微表情让观众不是远距离地观察角色,而是共处一室地与角色同在。倘若采取棚拍的方式突破车厢的局限,固然可以使镜头拥有更多的施展空间,但此“空间”其实已非角色的所处空间,观众的心便会与人物拉开距离,列车环境也会失真。
对此,大家不妨可以回想一下冯小刚的《天下无贼》以及徐峥的《囧妈》:谁会当那些是真实发生的现实?
只让镜头离人物足够近还不够,因为离得越近,我们越能看清两者的天壤之别:廖哈是典型的“无产阶级”大老粗,对文化艺术一窍不通;劳拉是“说走就走”、生活无忧的“文青”阶层。
如何打破坚固的阶级壁垒,让两颗孤独的心缓慢靠近是很大的课题。为此,库奥斯曼恩采取了先抑后扬、一波三折的内-外交叉叙事:两人之间关系的每一次转折,都发生在“列车内-站台外”的空间转换当中。
具体是哪“三折”呢?第一次是由于廖哈醉酒后的语言冒犯,刺激劳拉在圣彼得堡提前下车,结果却因女友电话中的冷漠再度返回到车上。
第二次是劳拉架不住廖哈三番五次的邀请,两人在彼得罗扎沃茨克下车,与廖哈共同借宿在老妇人的家中。这次的会面非常愉快,老妇人“听从自己内心”的建议启发了劳拉找回自我的重要性,这让他与廖哈的感情迅速升温。
第三次是劳拉的“芬兰老乡”突然造访,劳拉的热情招待令廖哈吃醋,他孩子气地以砸雪球的方式纾解不满。不料这艺术家气质的男子居然是小偷,借机顺走了劳拉珍视的录像机。这又让廖哈主动迅速地与劳拉和解,并提出一起到餐车庆祝即将结束的旅程。至此,二人经历危机后的感情升华得以完成。
也就是说:外部环境(他们途经的不同城市)和外界的人(老妇人,芬兰男子)总能作为内部二人关系的催化剂——无论变得更好还是更坏。
老乡偷走录像机这个行为大有深意,它至少暗藏了这样两层意思:一是相较于内心预设的“他乡遇故知”式的文青感动,反而是不期而遇的陌生人更加靠谱。与其执着于记忆的牵引,不如向未来敞开心房;二是录像机本身就象征了全部的记忆和自我价值。在此之前,劳拉只愿同逝去的影像建立联系,而视周遭的活人为无物。如今,影像记忆没有了,她必须向真实的人公开真实的自己。
归功于手持摄影的情绪捕捉和内外有别的精巧结构,我们能清楚地看到:这段感情并非一见钟情、而是严酷的环境给“逼”出来的。它是“冬天里的一把火”——两个孤独惯了的人,在嘈杂凌乱的环境中发现了彼此。
窗外破败萧条的景色、无尽的远山与铁轨,让这一火苗顶着寒风滋滋作响,可伴随即将到站的终点,又不得不黯然熄灭。
说到“车厢+站点”的内外叙事,影片很像2003年的《迷失东京》:索菲亚·科波拉选择的也是“酒店+街面”的内外结构。同影片《处子之山》一样,《迷失东京》也是一个“双孤独”的主角设置。由翻译产生的小小幽默,也被《六号车厢》所继承。
两者的不同之处则在于:《迷失东京》聚焦的是人生的不同阶段,而非人生中的不同个体。所谓“忘年恋”,只是老少二人都默许的美丽误会,它小心翼翼地在二人早就划定好的安全范围内流动,从未溢出情难自制的临界点。
历经漫长婚姻的比尔·默瑞,更多是作为年轻的斯嘉丽·约翰逊的人生导师。后者的青春躁动搅活了他百无聊赖、一潭死水的中年生活;而他也为人生刚刚起步、爱情与事业皆不如意的后者提供指引。
因此,同样讲述孤独的《迷失东京》要比《六号车厢》更显轻松惬意。因为孤独感既是时间的造物,就能通过时间的跨度去弥补:你我的“时间”虽不同,却终能体会同样多的时间。这对准的还是普适的人性,而非独一无二、不可交互的个体性。
有意思的是,《迷失东京》这部爱情小片也像“人道”的《六号车厢》一样,在威尼斯电影节上捧回一个“人权电影奖”。
孤独的时空
世事总是如此出人预料。艰难抵达摩尔曼斯克的劳拉四处求告却屡屡碰壁,她不辞万里、苦苦寻觅的岩画,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可及。这时,又是先前不辞而别的那个人及时出现,化作劳拉的指路明灯。
从狭小局促的六号车厢到广阔无垠的冰海雪原,影片先前的压抑与逼仄被一扫而空,观众的心也跟随男女主角融化在这如真似幻的浪漫当中。
什么背景、身份、性格、阶层、民族、国家......在万年之久的时间和一望无际的空间面前,最终通通化为乌有,这是自然的伟力、也是人性的伟大——与其说此时此刻像孩子一样尽情玩耍的他们象征着“爱情”,不如说他们寄托了导演对最广义、最淳朴的“人类之爱”空中楼阁式的向往。
即使巴别塔已废弃千年之久、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只要能彼此放下经历和成见,再如何迥然不同的两个人也是可以相互沟通、信任和理解的。
抵达世界尽头的结尾,很难不让人想起王家卫导演的电影《春光乍泄》:那个说好与我一道探寻世界尽头的人,最终与我渐行渐远,消失无踪。而劳拉比黎耀辉更幸运的地方在于:她的身边多了个人——虽然那个人也即将离去。
无论是从美国到东京、香港到布宜诺斯艾利斯,还是莫斯科到摩尔曼斯克,起点和终点都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是谁。就像影片中的那句台词:“你要明确的不是逃往何处,而是逃离何方。”
放逐总有终点,之后便是回归与新生。两个人的旅行凝固在廖哈一个驻足深情的回眸中。一段无法言说之爱,伴随着那副拙劣还充满言语误会的画作,成为心头无法磨灭的永恒。
而提到画像和大雪纷飞的浪漫,又怎能不提莱奥·卡拉克斯的影史经典《新桥恋人》。
当然,《新桥恋人》更梦幻、更诗意,像廖哈对劳拉不求回报的帮助一样。阿历克斯愿意为米歇尔赴汤蹈火做任何事:陪她看烟花绽放、向天空鸣枪、坐摩天轮、下蒙汗药、在深夜的塞纳河上搅动奔腾的浪花......
米歇尔与劳拉同样为上段感情所伤、无法自拔;她与她同样怀疑眼前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的真爱;但她与她,都抓住了这生命中不可思议的奇迹。
但是,相较《六号车厢》的极尽隐忍,《新桥恋人》则是极致的疯狂。所谓“爱比死更冷”,两个自毁倾向严重的人:一个是得不到旧爱宁可毁掉;一个是得不到对方不惜毁灭。
就此,我们不放换个角度想想:极度的克制未必不是极度占有的一种改头换面,没有“人生若是久长时”的痴心妄想,就不会有“又岂在朝朝暮暮”的大彻大悟。
弃绝占有欲、还给他(她)自由的态度,未必不是欲望的无限扩张——下定决心不去占有对方,却要在对方心里刻下自己的名字,这还是对现世的否定、“永恒”的追求。
追根溯源,这还是因为孤独无药可解。不论是《新桥恋人》的癫狂、《六号车厢》的隐忍还是《爱在》三部曲的长相厮。
我们因无法承受孤独相爱,又因蚀骨的孤独分开,爱情的悖论正在于:唯有在爱中,人才能最深切地品味孤独。有朝一日你欣喜地发现,原来有人和你一样孤独;可一转头你又发现,原来孤独,不是靠另一份孤独就可抚慰。
其实,有首中国的现代诗与《六号车厢》很配。同时,它还能形容本文出现的很多电影——这便是徐志摩的《偶然》。
自然,这名字一出现,很多人第一时间会想起他与林徽因、张幼仪之间的“狗血爱情往事”。但平心而论,《偶然》这首诗的格局很大,远非一首简单的爱情诗。
云在青天水在地,每个人的相识相知,在本质上其实都是“云水之交”。在“偶然”这一伟大的时间副词面前,任何情感都会划下休止符,徒留人生的咏叹调: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 我有我的/ 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作者| 纪扬;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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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库奥斯曼恩的处女作《奥利最开心的一天》叩响了戛纳的大门,在“一种关注”单元拿下大奖。这位芬兰导演似乎对类型跨界的叙事情有独钟,上一部是体育跨界到爱情片,这部新作《六号车厢》则是公路片与情节剧的混合模式,专注于探讨两个陌生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故事讲述一个芬兰女人为了逃避在莫斯科的一段秘密恋情,登上了前往北极港口摩尔曼斯克的火车。她被迫与一名俄罗斯矿工在狭小的卧铺车厢里度过漫长的旅程。 虽有不少人将该片比做俄罗斯长途列车版的《爱在黎明拂晓前》,而故事也大量着墨两人在列车上的对话,但是在我看来男女主角之间并非是爱情,而是介乎于爱情与友情的一种特殊的关系。女主角为了逃避女友而踏上这段漫长之旅,而男主角则是在没有旅伴的情况下遇到对方,两人性格喜好,甚至是性倾向都是南辕北辙。这种关系有点像去年柏林电影节的一部电脑界面电影《语言课》,那是讲述丧偶同性恋男子与异性恋西班牙语女教师之间逐渐建立起友谊的故事。
然而,这个平实动人的故事并不是发生在疫情隔离时代,而是在上世纪90年代后期,不过如何打破人与人之间疏离隔膜的关系仍然是两部电影共享的主题。这部作品不需要“同病相怜”的低级砝码,而是凭借简单的车厢背景,足以将两个陌生人之间关系的变化展现得真实可信而感人至深。男女主角一开始互相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女主角凭自己的学识(考古专业、摄影机)本以为占尽上风,却没想到在一系列意外事件后,她开始发现自己的处境和身份的微妙变化。 库奥斯曼恩的处女作《奥利最开心的一天》讲述一名世界冠军不想活在别人期望里,坚持自己的意愿和样子生活,而在这部新片里,导演再次探讨身份认同这个话题。男女主角显然是来自不同阶级的两种人:一个是言辞粗鲁的矿工,另一个是彬彬有礼的知识分子,但事实上男主角同样是女主角形象中的一部分,那是她极力不想让她的同性恋人看到的样子。但随着她发现自己被恋人忽略无视后,她逐渐在男主角身上感受到自己性格中的共同点,特别是她的摄影机被一位背包客同乡偷走之后,她无法继续沉醉在往日拍摄的录像片段里沾沾自喜,只好卸除掉身份上的伪装,向男主角靠拢,甚至在餐车庆祝的一幕里主动释出善意。
这个巧妙的剧本利用途中两次火车停靠,两人下车的情节,不仅给女主角从心理到行为的转变提供充实的理由(先是一通电话打破女主角对恋人的关系幻想,再是到访男主角母亲家急速与男主角产生共情),还挥走了传统公路片一成不变的单调枯燥气氛,从幽闭压抑的小车厢转向开阔的户外空间,这也同样暗示了女主角心境情绪的转变,主动放下高高在上的孤高姿态,准备好以平易近人的真实面目迎接这趟旅程。 最出色的是反高潮的悬念设计,从头到尾一直牵引着女主角和观众心思的那幅岩画,到头来根本没太吸引之处,反而是两人在返回时遇上暴风雪被困时的表现更意外。他们在冰天雪地里就像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在打闹玩耍,抛开了彼此的心理芥蒂与身上的阶级属性身份,彻底回归最原始纯洁的关系。
和处女作一样,导演出色还原出复古的时代背景。在上世纪90年代,手机和电子产品尚不见踪影,录音磁带和户外电话亭倒是引人注目,在这种背景下刻画陌生人之间的关系再合适不过。库奥斯曼恩的两部影片都选择了风起云涌的时代(60年代的芬兰和90年代末的俄罗斯),却没有太大野心涉猎宏大的历史政治和社会话题。这部作品成功于准确抓住了人与人在空虚寂寞下渴求沟通联系的心理,这种想法在网络时代的今天变得相当稀罕,因为现在有各种网络沟通工具软件。 因此,看到男主角排除万难带着女主角前往目的地观看岩画的举动,一种莫可名状的感动不知不觉涌现;最后男主角送给女主角的信上写着那句“我X你”,更是将这种情感推向了极致。两人之间是爱情吗?不太像,这种超越了友情又不是爱情的关系临时建立在两个孤独寂寞的心灵之间,这是一种无私付出、不求回报却能获得彼此共鸣的人类情感本能。
在到达摩尔曼斯克的前夜,你们一起开心地来到餐车庆祝,你撕下笔记本里的一页纸给他,画着的是他在下铺睡觉时的侧脸。你给他一张纸,他惶恐地叫道不不不我不会画,然后拿起笔,说不要期待太高。你写自己的地址要给他,说以防万一,他一把揉成一团喊道不不不这不是个好主意,转身回到车厢。你不忍,抱着他然后吻他,他回应然后停止,眼睛下面亮晶晶的泪水,他抱头坐下,你出了车厢,回来时,下铺空了。你到了摩尔曼斯克的酒店,被告知冬天没有车能开去看岩画,你打给女友,女友说先挂了。在睡梦里你接到前台的电话说有人在等你,跑到走廊里远远看见他,嘴角就扬起来了,他没有抱住你,有点紧张地说,我们走吧,然后安排妥当了一切。路果然难走,你们一路步履蹒跚连滑带爬地到了岩画那个地方,一小块青色,你走来走去看完了,他等着你,然后说,好了?好了。
摩尔曼斯克的暴风雪如约而至,你们却打打闹闹不肯快速回到车上。在车上,累得睡着了,醒来时,旁边的人不在了,你透过满是雾气的车窗玻璃往外望去,他戴着那顶黑色冷帽侧身站在通向矿场的路边,看着你,你扳了扳车把手想下车,司机上车了,车启动,于是你们此生或许不再见。
司机递给你一张纸,说是他给你的,正面画着一个儿童简笔画水平的你,背面写满了你教他的“我爱你”(ctm)。
明天你是否要去莫大的美术馆看什么展,他是否还会戴着那顶黑色冷帽叼着烟说着ctm
看似无甚特别之处,只因所有的锋芒耀眼都潜藏于人物气息的交替,它是一个光线和色彩渐趋融合的过程,苍茫夜色下星星点点的灯光离我们远去,映照眼眸与轮廓的光线奏起了孤独与爱相伴的高潮。我们多久没用凝视去触摸彼此了?即便只是转瞬即逝的东西被拍出来,也是我们这个时代需要去拾起的。【2021十佳No.1】
很多年后她生活在大城市 过着稳定的生活 但每到冬天飘起大雪 或是坐上去远方的火车 她总是还会想起那次寒冷但温暖 孤独却浪漫的旅途 和曾义无反顾陪她到天涯海角看岩画的那个他 让她知道「x你妈」也可以是最动人的情话
喜欢!导演和演员都是有想法有思考的聪明人,单拎出来很简单的内核却描绘得又精致又粗犷,也没跟着原著把火车开到乌兰巴托。影片全程牢牢聚焦在两个人物身上,导演“不想让观众看到角色视角之外的内容”,所以对于影片最核心的火车和岩刻都没有任何远景的完整呈现。岩刻部分更是完全的反高潮处理,一是那本就不是女主的梦想,二是更着力在男主对女主的视线。车厢拥抱那一幕,在只有右上角昏暗灯光的几近黑暗里,男主额头疤痕下那双慢慢抬起进而闪着光的眼睛实在是迷人。
被深深打動。關於他我們幾乎一無所知,而他卻告訴了我們人與人如何真正地聯結:無需一個有跡可循的舞台,無需約定俗成的儀式,無需背景的相通,無需計劃的相投——在身分與存在上人將永遠是煢煢孤身。要拋卻一切既定的記憶和世俗,在追求虛無夢想的旅途之中支撐彼此,一起在冰天雪地的純粹中歡笑。他是真正孤單的人,他也真正地明白什麼是不孤單的時刻:單純地理解,無條件地支持,互相陪伴度過一段時光。
一个小片尽然是四国联合制作:芬兰、俄罗斯、德国、爱沙尼亚。火车包间里一个拉拉遇到个直男,不是爱情片,是个友情片。一个本世纪初年的俄罗斯火车上的戏剧小品。前些年我倒是一个人坐过从乌兰乌德到赤塔的俄罗斯往返列车,是去参加那里的国际电影节,做评委。俄国列车的卧铺舒适,但老旧;一路上看到的辽阔风光及无数被废弃的小城镇及工厂给人印象颇深。本片获得了金球奖最佳外语片的提名,可是内容格局还是过于小了些,看看可以。
尤霍·库奥斯曼恩通过手持摄影机在逼仄的车厢空间内的浅焦近景形成某种情动,《六号车厢》的isolation充满末世与死亡质感,正如影片结尾,关于死亡的意象以《泰坦尼克号》为隐喻被阐释。摩尔曼斯克的岩画是一个形而上学的标记,关于存在的极点无法从物理或心理把握。在影片中,作为外部记忆的介质逐渐被剥夺,向北的列车这一居无定所的非-空间则是时间线上的退行,从后苏联的佩列文,梦露,文学俱乐部到旧苏联的工业遗迹,历史回忆及创伤。然而《六》却仍然是一个拙劣的童话,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全片中处于绝对固定状态,无法感受到彼此差异的存在,以及恋人某种流动不居的心理状态,因此不足为奇的是,最后一刻的止步避免了冒险以及死亡的到来,或者结局如用弥留之际的一个梦境,伴随着车内的俄式摇滚,毫无真实感。
《奥利最开心的一天》的黑白影像还萦绕在脑海里,导演又带我们离开芬兰来到横穿俄罗斯的老旧火车上。陌生异性在密闭环境中相遇的过程,抛除性的吸引,竟然生发出更多迷人的可能性。火车走走停停,每次走出车厢,也给观众设置了喘息透气的机会。摄影机在局促空间里腾挪,制造着意外的惊喜。有暖意的电影。
D / 就像“声音”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就转化成了结尾纸上的“书写”一样,我们也跟随主角自然而然地穿越了广袤的时空。“我们到家了”,轻巧的爱情啊。
像翻开陀氏小说《白痴》,品读着俄国人真与善。电影镜头语言之丰富让每一个人物的微表情和动作都那么恰到好处,仿佛勾起我们对绿皮车共同的记忆,也仿佛是对美好时代的追缅。俄国男人从来没有这么可爱,或许是本届影节最可爱。
2.5 契科夫小说的路子,但小说可以这么写,情节的反转、人性的真相,相关的幽微心理状态那么些许的点到为止都可以写来令人信服,电影直愣愣的这么拍反转就虚假。越到后面越套路,女友的冷漠,芬兰同胞出人意料的盗窃恶行,这些有意设计用来铺垫二位主角走到一起的情节都无比累赘笨拙。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男性荷尔蒙真是能让人开心
大概就是战斗民族拍“爱在黎明破晓前”的路子,导演在人物塑造上的功力很强,女主的形象很复杂,重点没放在爱情上,而是芬兰女留学生遇到了一个俄罗斯傻直男,被战斗民族那份死命的浪漫给整心动了。片子的格局非常小,导演的也有意把故事限制在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关系上,没有更大的主题,只是跟着从女主的视角,跟着她对男主的感觉进进退退,去感受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和怦然心动的奇妙。
你穿越大半个俄罗斯去摩尔曼斯克看岩画,我当了手表买了好酒庆祝旅行即将结束;你拥吻我,我不知所措,我到底害怕什么呢?我去旅馆找到你,费劲手段带你看了所谓的岩画,却不敌一场风雪来得诗意痛快。唉,离别时刻,我只是回头远远看你,心里默念着:我爱你。
2.5吧,结局真的很可爱。其实是个剧情非常老套的公路片,但剧本和节奏都很完整,非常好地展现了导演的执行力。
本是一场自我放逐的流浪之旅,却在旅途中和陌生人分享了片刻的温暖,伤感和甜蜜都化成电影结尾处那一抹终于晒到女主脸上的阳光…这种传统结构的套路爱情片不管拍多少次依然是如此奏效:孤独摧毁了巴别塔,让人闯过暴风雪,只为了陪你在天涯海角处看海。多美啊。
你那个满腹经纶、永远在公寓里派对、可以用八种语言和六国教授讨论拉丁文法的莫大女朋友又有什么用,我们矿工小狗就是会见到你的第一个下午就拉你去看望他最爱的巴布什卡,就是会偷电瓶车养你,会吃你路上捡来的野男人的醋,会在你怀里哭汪汪,会下了工立马跑到酒店来跟你坐一夜车去他妈天涯海角看他妈名字都念不顺的你要看的遗迹,永远不记得岩画却记得你教他的那句cnm,他就是你的杰克,他会在你们下船的那一刻随着搁浅的船一起死去,你则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死在别处
一面是技艺圆熟情节剧,一面是现实主义的美学肌理,库奥斯曼恩长于以一种沮丧却诙谐的笔调写就短暂的喜悦与狂欢。它至多挪走卷帙浩繁俄国文学中真正罕有的轻盈一隅,却有无数种情绪在此中流转。离别时刻,Laura没有打开车门,于是故事即刻从悲伤的《廊桥遗梦》,落向不再摇摇欲坠的乐观氛围之中
太可爱的爱情小品,可能会在未来看很多遍。导演就像考古的女主一样带我们去看了一个来自过去的东西,并没有多么宏大特别。但那些孤独、无助、彷徨、暧昧、心动的私密小情绪,人与人之间尝试去沟通、交流和探索的过程,距离我们这个时代越来越远了,感伤、怀旧的情绪氛围充盈并滋养着整部电影。
这种感觉好熟悉,晃晃悠悠在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期待的旅途上,其实没有非去不可的目的地,也没有不能舍弃的纪念品。能够享受陌生本身,常常就是最大的惊喜。
艾丽丝·门罗有一篇短篇小说《漂流到日本》。女人为了再见一位曾经短暂相识的多伦多男子,带着女儿坐上了火车,在火车上邂逅了另一位男子,继而擦出了火花。多伦多男子是门罗的麦格芬,而岩画则是本片的麦格芬。不同的是,门罗笔下的人物面对欲望与自我有着非常丰富的内心塑造,而本片则相形见绌。短暂的欢愉,女儿不见一时悔恨,下了火车之后复又回归欲望本质。连贯、真实且自然。而本片则人物性格模糊,性情随意转变,甚至有点青春爱情片的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