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去爬了一座山。几小时越野车才能通过的盘山土路后下车,再沿小路攀爬。孤峰险峻,罕有人迹,山腰人家,就是你能想象到的最贫困山区的样子。再向上行,大山更加显现出曾在急流中冲刷万亿年的本性,路多在大石边凿出,或是各种石块随势勉强堆出可踏脚的小路。我一直理解为,这极费力气的小路是千百年来偶尔登山或是采药的人们所为,直到在山顶看到一匹白马,一户人家!
那简直是一幅超现实的图景!在陡峭多石的山顶,密密用石块垒成堤坝,积起泥土,细细矮草长起,牛马铜铃响,赫然是高山小草原。那户勤劳的人家该有多寂寞,花了多少年的时间,才修成这路,才对这亘古存在的山峰作出如此大地貌上的改变。
我问长辈,他们为什么不搬山下住?
长辈叹:谈何容易!
我问同去的小妹妹,如果你生在这里,你会怎样?
《PUUJEE》,这一个真正大草原上的故事,有太多人希望它只是一个故事,可它是真实的纪录。从来没有剧情,可以敌得过生活,这么世俗平常,却残酷无比,只能是生活。
这似乎是一个非常非常平淡的纪录片,场景也非常非常简单只有几幕,由关野数次探访的影像剪接编辑而成。恐怕最初,只是作为关野旅途的记录,并没打算要专门讲普洁的故事。可是连屏幕前的我,都被片头那骑在马上的倔强小女孩深深吸引,追着她游刃有余小大人一样地赶着马群,接近镜头又悠然远去。
镜头悠长缓慢,普洁一家的故事都从讲述中和字幕展开。画面中只见牛羊踱过草原,妇人劳作,小表弟伴着牲畜嬉戏,不及马腿高的普洁招呼马群、搬柴、为无处躲雪的羊群发愁、指挥大人们抓小羊。
唯一可以称得上表现了剧情的场景,是普洁上学第一天。她穿着整洁时髦的小裙子,头上扎了大红花,礼貌乖巧得和城里娇养出的小女孩一样,几乎不能认出这是那个草原上桀骜欢快的小姑娘。学校的一节总给人独立于全片的感觉,我想了很久为什么,突然发现,是因为风声,城市和教室里没有风声。全片没有配音,贯彻始终的,是大草原上的风声,马蹄踏上土地的轻响,羊群聚集的咩咩叫声,牧人生活的细密语声。
曾经看过剧情介绍,如今找到片子的时候,只记得小主人公那太过残酷的结局。于是在外婆看似笑颜地说出妈妈已过世的时候,我和关野一样,震惊在当场。那个羞涩健壮,大方又善良的蒙古母亲,就这么没了。外婆隐在阴影里的脸,已是分不清是对着日本朋友的礼貌笑容,还是苦涩的哀伤。外婆如家常絮叨般的蒙古语中,竟是妈妈去世经过。完全不是一场意外这么简单,那妇人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低语中好似一场日常,那没有救治的无可奈何似乎也是日常。牧人所承受的苦痛与命运,都被归入日常生活。奶奶讲述的同时,只看到小普洁站在蒙古包外看向远方,失去妈妈大哭十天,并没有呈现在画面里。
全片只剩最后5分钟,普洁从学校归来,怀抱着好好学习离开蒙古的愿望,在蒙古包外与关野道别。谁也没想到下一次探访竟是如此残酷的结局,普洁在毕业前夕车祸过世。关野也没有办法再使用任何影像,他抹去了所有声音,用沉默的照片道出这件事。片尾是不知哪一次探访拍摄到的影像,普洁骑在马上,满脸笑意地看着镜头,然后打马转身,和妈妈并肩而去。
回到文首登山的故事,在那个山顶,其实我想问的是自己吧。如果生在这里,你能奈命运何?如果命运给予了你这般,你能奈命运何?
站在上帝视角看这一家人的苦难,你甚至会捶胸顿足替他们抱怨上天的不公,但是细想来,大家都有自己要渡的劫,形式不一样,但是苦难都一样。我觉得人间最大的苦难就是死别,但是他们一家短短六年经历了三次。
新翻的黄土就是她的墓,下面埋葬着她年轻的躯体,三十三岁的爱登奇美死了。
有时候不幸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旦不幸的事开头了,就会一个接一个的不幸跟着来,开始你会痛哭,你会吼叫,后来你尝试微笑面对这些不幸,但依旧不能阻止不幸的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的向你倒来,直到你麻木了,对痛苦都无动于衷了,这算是战胜不幸还是不得不接受不幸了呢,麻木究竟是我奈命运何还是命运奈我何!
有人说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是可以选择自己人生的剧本的,既然我们提前知道了这一生却还要选择要来经历一次这样的人生剧本就说明总有些什么美好让你觉得值得来一趟,即使这之中夹杂着一些不美好,但我们得知道自己来这个世界是奔着那些美好而来,而不是为了那些不美好而难过。六岁时的普洁还是个小小孩儿,但她骑在马背上的时候的确像个伟大的骑士,或许这就是她来这趟的意义,普洁的人生旅程很短,短到十二岁的她还没来得及参加第二天的毕业考试就结束了。
至此七十四岁的苏伦脸上的笑容再也见不到了。
周末闲来无事便想着找部蒙古电影看看,但相关的影片可谓是少之又少,在豆瓣上找了一圈也无果。随便点开其中一个,看了下评价,感觉还不错,于是乎在周末晚上将其观之。
《Puujee》,又译为《蒙古草,原天气晴》,是一个日本探险家关野吉晴通过摄像机记录下来的,可以说这不算是电影,更确切地说这是个纪录片,记录了他骑车去非洲,在横越蒙古时所经历的事。
电影的主人公是个叫普洁的蒙古女孩,她桀骜不训,有着蒙古人的野性。关野第一次遇见她时,她骑着马驱赶着牛群,关野想拍下她的模样,可被她拒绝了:“如果你是来这儿拍照的,拿走开吧!”
后来关野去他家拜访,她和外公外婆、表弟四人住在蒙古包里,她的妈妈一个月前外出寻找丢失的马,带该有三十来头,对于这个牧民家庭来说是非常严重的损失。外婆是个60岁的女人,脸上布满了皱纹,尤其是笑着的时候,皱纹就更多了,眼睛露出慈祥的光芒。在普洁的妈妈外出期间,阿妈一个人扛起了照顾全家的重担,几乎整个家的活都是一个人在干。阿妈热情好客,对于来自另一个国家的关野十分热情,一点也没有排斥和顾虑。虽然马儿离去的悲伤还没消散,但看到关野,阿妈还是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从她的眼睛看得出那是来自内心的喜悦。过了几天普洁的妈妈回来了,外出找了一个月,却还是没有找到丢失的马。普洁的妈妈虽然才32岁,但是脸上已然留下了岁月的痕迹。脸上粗糙的皮肤上带着些高原红,笑起来和阿妈一样,眼角露出让她显得更老的皱纹,如果不知道,我更愿相信她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普洁的妈妈和阿妈的目光是那么干净纯洁,她们的笑容是那么单纯朴实。虽然关野与他们之间的交谈需要经过翻译,但这似乎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的交流,他们就像老朋友,一问一答,关野也有什么问题,他们一点也不会避讳,就算是问到普洁的爸爸,她们也是带着微笑回答着。普洁的爸爸在乌兰巴托打工,却一去不返,是妈妈陪着普洁,教她骑马,伴着她长大。来关野要暂时离开,提出了给他们拍照,他们换上了蒙古袍,在朝阳下留下了最美的笑容。他们很腼腆,在照相时,都显得十分拘谨。当相机对准普洁的妈妈时,她害羞的笑着,难以想象这个女人能够在外出找马的一个月的时间里,独自在草原上奔走,没有被子就枕着草原和衣而睡。
远处普洁的妈妈牵着一头黑白毛色的马,说这是送给关野的礼物。纵然他们已经丢失了三十多头马,但还是毫不吝啬地将白马送给关野,对于客人,或者说是朋友,他们会真心相待,自己有什么,就给什么,丝毫不会在意。我当时还在想,这样的一头马再怎么也要一两千块吧,但他们似乎不会计算,在他们的眼里钱是没有数目的,因为他们的生活不需要钱,在这片草原上他们一直都是自给自足。冬天来了,普洁一家也搬去了冬季牧场,关野也要离开了,他们许诺来年春天再见。
1999年的蒙古已经转变为市场经济,不再沿用以前的共产经济,所以什么都要用钱来衡量,但这并未影响到远离城市的蒙古包,他们还是吃在草原,住在草原,接受着大地母亲的馈赠。第二年春来时,关野再次去到普洁家,但这次却没有看到普洁的妈妈,只是他的舅舅在家里帮着干活,舅舅说她进城去了,还没回来,但后来阿妈告诉关野她去世了,这本来是很忌讳的,不应该多说,但是他还是告诉了关野。她从马上摔下来,被另一匹马踩了一脚,在十二天后,她被医院拒之门外,因为医院认为牧民没有保险,就没钱支付医药费,也就在那天,她离开了这个世界,也离开了阿妈和普洁。我注意到阿妈在说这些话时,脸上还是带着以往的笑容,普洁和以往也没什么两样,但听阿妈说,刚开始的那几天她一直在哭,直到舅舅回来后才好点。母女两的感情非常好,她的生命是妈妈给的,她学会骑马也是妈妈教的,她的烦恼也是妈妈分担的……
现在看来,普洁似乎已经好多了,她还是能去放牛喂羊,只不过多了些沉默。这次关野带回来了一本杂志,上面有上次临走前拍的照片,普洁的妈妈也在上面,去世的祖父也在上面……
有个好消息是普洁带着母亲的愿望上小学了,去完成母亲的希望。第一天上学的普洁很高兴,虽然教室很简陋,但她还是非常激动,把自己打扮地漂漂亮亮的,戴了两朵红花在头上。按照蒙古的习俗,子女三年内是不能去扫墓的,也就是说要等到普洁三年级是才能到母亲的坟前说说话。阿妈,舅舅和关野带着祭奠的东西去到坟前,这是一个很简单,简单到只是用土掩盖的坟墓,阿妈在做完祷告和仪式后坐在坟前,看着女儿静静地躺在里面。在此刻她再也坚持不了了,放下坚强,任凭眼中滚动泪水,宣泄内心的悲伤……
普洁和关野俨然成了好朋友,还记得关野第一次问她毕业后想做什么时,她说想做个老师。她也曾和关野说过就这样养养牛是没有前途的,所以她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知识上,希望能够获得知识,来改变自己的未来。在她看来,老师是知识的传播者,就是知识的化身,所以他也想成为一名老师。这次关野再次问道她的梦想,她说想学日语,当一名口译。我想这是关野带给他的希望,是他们的友谊改变了她的梦想。
由于关野还要继续自己的非洲计划,所以他又要离开这个地方。这次临走前,阿妈决定宰只羊给关野饯行。大家吃得都很高兴,普洁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阿妈笑着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关野也高兴地品尝这蒙古特色宴食。第二天清早,到了分别之时,阿妈笑容未变,眼中滚动着泪水,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即将远行一样,亲吻着关野的脸颊,送上美好的祝愿。关野和普洁握手,并承诺完成这次骑行后一定会回来看望他们,到时候普洁一定长大了许多。驶向远方的越野车越行越远,蒙古包前的阿妈和普洁挥动着双手,久久没有放下,他们在和一位亲人告别,他们在挥动着自己的不舍,他们在期待着重逢的那一天。就像此时画面中的那句话,“普洁的梦想超越蒙古高原,延伸到日本,他会实现外婆愿望,离开蒙古”。
当关野再次踏上蒙古草原时,已是2004年的7月。我想着四年后的阿妈笑容中的皱纹又多了吧,四年后的普洁也应该长大了吧。正当我期待着四年后的普洁会是什么样子,画面出现了阿妈的照片,下面的文字写着“苏伦脸上的笑意不复见”。
阿妈的笑意去哪了?阿妈是如此坚强和豁达,即使在自己丈夫和女儿去世后,她还是乐观地笑着啊!
“她在回家途中发生交通事故,当时她还梦想着成为日文翻译,12岁的普洁来不及毕业就过世。”
普洁去世了。
普洁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像他的妈妈一样,离开了这片土地,离开了阿妈,离开了自己的梦想。
阿妈的笑意不复见,她的丈夫,她的女儿,她的孙女都离她而去,坚强的阿妈已没有理由再去微笑,没有理由再去坚强。女儿和丈夫去世时,她还有普洁,她还要继续照顾这个年幼的孩子,所以她必须将悲伤隐藏,默默地担起全家的重任。但是普洁也走了,她还这么年轻,她还有无限的未来,但命运还是在和她开玩笑,一次又一次地打击着这个六十多岁的女人。
当期待破灭时,就会感到深深的失落,就像我期待看到普洁一样,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心里汹涌着苦涩和悲伤。也就像阿妈期待着普洁能够走出草原,但普洁却永远地留在了草原,躺在这土地里……
我在想阿妈,想着还能看到阿妈的微笑吗。我想阿妈会的,因为蒙古女人都是坚强的,没有什么能够击垮他们;蒙古女人是豁达的,就像这草原,承载着一切,包容着一切,无论好坏,都给予同样的恩赐。
苏伦脸上的笑意不复见……
NPR
20170925
http://open.163.com/movie/2015/3/K/U/MAJH2ATO7_MAJH4AUKU.html1922年,地质工作者罗伯特·弗拉哈迪扛起摄影机,
在加拿大哈德逊湾东海岸拍摄下了北美爱斯基摩人纳努克和他的家人,
为抵抗恶劣的极圈环境而艰难生活的刚毅、坚韧和永不妥协。
《北方的纳努克》是世界纪录电影史上的首创,
一反卢米埃尔以来风光旅游题材的纪录片视角,
而是选择了遥远的异域民族,开启了影视人类学的大门,
展现了世界民族充满韵律和活力的有机生命。
百年间,无数纪录片因其独有的真实性打动了无数观众,
我们今天要聊的这部片子将镜头对准了蒙古国繁茂的草原,
它没有刻意的背景音乐与矫揉造作的独白解说,
这种静观式的美,向我们呈现了生命原始的粗粝,以及命运的无常——
蒙古草原,天气晴
Puujee
秋日里蒙古草原不似我们印象之中的郁郁繁茂,北风吹来冬季的肃穆。
世人皆知春夏之时草原万物生长的自由的美丽,
而冬季的苍凉与艰难却鲜为人知。。
日本探险家关野在自己追随人类迁徙脚步,
前往非洲的路途中,为这片草原吸引驻足。
他在这片冷峻广袤的大地上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影子,
她高骑大马,扬鞭赶牛,
这位年仅6岁、桀敖不驯的蒙古女孩对朝向她的镜头表示着不满:
不要靠近拍照,别过来。
第二日,被这位灵动的草原精灵深深吸引的关野拜访了她的蒙古包。
女孩的外婆告诉关野,她的爸爸去首都乌兰巴托工作,至今杳无音信,不知何时能归。
而因遭遇偷马贼,妈妈也外出寻那丢失了的39匹马,风餐露宿一个多月但依旧一无所获。
家里就只有外婆和外公以及两岁的小表弟。
面对着远道而来的外国友人,外婆平静的叙述却难掩对生活的焦虑与不安。
关野也得知了女孩的名字——普洁(puujee),
蒙语意为“星期四出生的天之骄女”。
普洁虽然年纪尚小,却早已学会管理牛羊,
娴熟地骑马,烧火,做家事,是家中的顶梁柱。
已经到了上学年纪的普洁,外婆打算送她去读书,
认为这样每天都在重复的游牧生活没有出路。
年幼的普洁也为不知道学校的同学在学些什么而感到焦虑,
妈妈也赞同普洁去上学。
普洁表示以后想当老师,可以念书给别人听,
她低垂的头,脑子里尽是在向往着草原外面的世界。
一家三代女性,展现着令人钦佩的坚韧与眼界,
在这片无边的草原,尽情孕育着生命的力量。
母亲终于回来了,只是丢掉了39匹马,还是没能找回来,
在外风餐露宿,无功而返的母亲面对关野依旧是面带笑容,
即便这39匹马已然能够撼动这个家庭的生存境遇。
面对归来的母亲,或许是不知如何表达,又或者是因为在摄影机前,
普洁有些羞涩,嘴角洋溢着和妈妈重逢的思念,
却不好意思抬头看看妈妈或是镜头。
十月中,北方的风雪总是比人们想象中来临的早。
应该在冬天来临之前将牛羊赶到冬季牧场去,
但是没有了那39匹马,搬迁工作举步维艰。
没有大人的帮忙,年幼的她根本无法将与自己几乎一边高的羊圈盖上盖子,
面对在暴风雪中受冻小羊小牛,普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在这片被风雪与青草隔绝的“世外桃源”,
他们只能通过一个小小的、还不知道能不能修好的收音机来获取外面世界的掠影。
暴雪终于停了,蒙古草原再度回归晴朗。
普洁与表弟和关野在外面惬意的堆着雪人,
面对如此晴朗的天气和其乐融融的氛围,
关野决定为一家人拍下一张全家福。
明明几天前还与关野闹小别扭的普洁高兴的换上了平时不会拿出来穿的节日服装,
镜头前妈妈、外婆和普洁都有些拘谨,
只有不谙世事的弟弟,在肆无忌惮的开心地乱动。
妈妈为关野牵来了一只花白的小马驹,希望作为礼物赠予他。
关野知道这匹小马是这个刚刚失去39匹马的脆弱的家庭为数不多的财产了,
他拒绝了妈妈的好意。
妈妈问:你骑的这么好,等到来年春天不能骑着它去非洲吗?
关野心领了妈妈的好意,让妈妈把小马留在身边代为饲养。
原来送给关野的小马是普洁一直在骑的,
关野想要下次从日本回来时给普洁回礼,
普洁不好意思的含含糊糊的说想要一台电脑。
尽管找不回来马,普洁一家还是赶在冬天到来之前搬走了。
面对如此被动、如此艰难的游牧生活,
外婆还是表示让普洁受教育总好过放牧为生。
随着搬家他们也到了分别的时候,关野一行人即将返程,
外婆亲切的邀请他们明年春天再来,因为春天是小羊出生的日子。
普洁的妈妈站在路旁向远去的关野不断说着再见,
然而令关野想不到的是,他们已经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第二年春天如期而至,
返回草原之前的关野在乌兰巴托的集市上为普洁买了她心心念念的电动,
虽然不是任天堂的电脑,
因为在关野看来容易上瘾的游戏对普洁会有不好的影响。
来到蒙古包,门口的是普洁的舅舅,
关野询问普洁父母,舅舅只答到,进城去了。
然而见到外婆以后,关野才知道妈妈已经去世了,
只不过按照当地习俗不便多说,只向外人道是出了不会回家的远门。
就在农历新年的前几天,妈妈从一匹烈马背上摔下来,
紧接着又被另一匹马踩过去,虽然当时背很痛,但看起来好像不严重,就没太在意。
后来出门拜年的时候突然痛的厉害,家人急忙叫了救护车,可是救护车隔天都没有来。
后来人们好不容易把她送到医院时,却因为没有医保被医院拒收。
从1999年开始,蒙古国的医疗不再免费。
但普洁一家还过着传统的游牧生活,没有钱支付医药费。
普洁的妈妈在被赶出医院的当天就去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关野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因为就在几个月前普洁妈妈还给他寄了新年贺卡。
在信中妈妈还写道,那匹送给他的黑白花马安然度过了冬天。
然而那样坚强、充满韧性的普洁妈妈却没能看到春天新生的小羊,
她去世时年仅32岁,照片上依旧洋溢着笑容,仿佛生命仍在草原上律动。
妈妈的离去令普洁一时间无法接受,是舅舅的陪伴令她逐渐走出了母亲离世的阴影。
终于到了开学的日子,普洁准备去上学了,
这一天她穿上崭新的衣裳,头上戴着大红花,去城里的学校报道。
舅舅本来为她准备了糖果,打算放学时送给她,
可是难掩喜悦之情的他迫不及待的在上课时就进去交给了普洁。
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只不过那个一直希望女儿上学,
走出草原的妈妈永远看不到了。
开学那天正好是普洁妈妈的七七,
但是因为当地的习俗,父母过世的前三年,子女不能去坟前哭,
因为子女的哭声会让父母在黄泉路上走不下去,
所以外婆怎么都不答应让普洁去。
在坟前外婆再也掩藏不住自己的悲伤,
虔诚向草原上的神明祈祷,祝愿离去的女儿早日转世。
她一生都敬畏天地神明,然而神明并没有眷顾她。
草原依旧晴朗,春天也许一切都会生长。
关野再次离开了,他要继续自己的非洲之行,临告别前他问普洁长大想做什么,
她说想当日语口译,他们约定等普洁学会了日语就在日本相聚。
四年之后,关野结束了自己的骑行之旅前往乌兰巴托的草原,
迎接他的是长大的表弟和脸上不复笑意的外婆。
普洁过世了。
普洁在小学毕业大考的前一天遭遇车祸意外离世。
木桌上,母亲旁边多了一张照片,那是普洁,眉头微缩,但眼神澄澈。
人间面,见一面,少一面,说再见时记得回头再看一眼。
那个马背上的小姑娘,那个名字寓意为天之骄女的普洁,
还没学会日语,还没来得及走出蒙古,还没有履行和关野的约定,
草原就把她,连同她的梦想一起埋葬了。
普洁的生命属于草原,她有着青草的韧性,但也有着青草的脆弱。
她最终会变成遍地的小黄花,开满了整个蒙古草原。
草原是生命来处与归途,一如海子的《九月》: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本文
因为不是演出来的,所以一万分的珍贵
悲天悯人从来都是人类给自己的鼓励,而人生只有偶然性
看到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蒙古人的慷慨、善良、对于自然的尊敬、对于生命无常的接受,在贫瘠的境遇下依然闪光的宽广的胸襟和爱,以及面对苦难和死亡时的坚韧与沉默的悲哀太震撼了。结尾6岁普洁骑着小马远去了,像第一次出场的时候那样自由潇洒。不说了,又想哭,语言是多余的。
妈妈带着她骑马 狗儿拍她腿 奶奶带着她给母牛挤奶 她暴风雪天在离家遥远的羊圈旁发愁不知如何是好 妈妈走了 想念又哭 奶奶是唯一的依靠 她去上学 舅舅送她糖为她祝福 可闹饥荒 马的眼睛里流出了血泪想要挣扎活到最后用尽力气扑腾前蹄 她还是走了 奶奶好难过 母女俩都走了 一位白发老人独自撑起家 只有向前看 只能对命运妥协。如草般坚韧,如草般柔弱。
或许她并不是那么想当老师,学日文,只是认知范围内的那个“最好”职业,只是想走出去
看完全片再看海报这张脸,真是让人心碎。按照蒙古风俗,她才刚刚获得给母亲扫墓的资格。
「你好吗?我们都很好。有没有安然返回日本呢?我们今年冬天过得很开心。天气虽然冷,你的黑白花马却安然度过。我们还没找到失窃的马。普洁今年要上学了,她对你念念不忘。又是新的一年,祝你和你的亲友都健康快乐。请找人翻译成日文。下次再见咯!珍重。」
自然、粗粝、直抵灵魂。觉得活着很难的人都去看看这部片子吧。这世界比我们想象的要辽阔复杂、无法概括。
6岁puujee马上桀骜不驯的样子
弗拉哈迪的感觉,还嫩点。片名明明叫普洁,这是怎么翻译的。就那么点人的破蒙古还他妈的有车祸,妈的。
实话说,哪怕不一再提及“市场经济”,这部片子给人的震撼和惋惜也不会有丝毫的削弱,因为归根结底人就是自然的一部分,是万物之灵的同时也是万物之一,跟那头倒在地上的马没什么两样,个中的脆弱和因果,想必比经济活动和现代化更宏大也更抽象。它们充其量只是加速了自然的“新陈代谢”,只是这种代谢对人来说,便是宇宙间残酷的尽头了。不免难过,难过了一路。
原以为要看一部蒙古风光片,结果沉重得无法呼吸。用过去的影像来展现逝去的人太残忍,骑在马上的小姑娘多厉害啊,却只能永远定格在镜头里再也无法长大了...
看片的过程中,我一直期望看到12年后的普洁会成长为一个怎样的蒙古女孩儿,也许考进了师范学校?也许走进乌兰巴托学了美发?……很多猜测,直到最后看见普洁和妈妈的照片并排放在了一起,我忍不住流泪了,发出声音那种。
从始至终都没有配乐的纪录片,真实的力量不需要煽情
普洁的妈妈因为去报答帮她找回丢失马匹的牧民而从马背上摔落,抢救不及时而去世。普洁在小学毕业的前一天,因为车祸而去世。而这些离去在这部纪录片中没有任何的征兆,就像它的叙述方式一样,时间永远只会前进,而其中发生任何事你都只能接受而已。普洁和妈妈平平常常的人生,在谁也无法预料的情况下戛然而止,最后只能在影片的结尾处,留下这样让人难以释怀的背影。
最忘不了的,是奶奶没了笑容
普杰的生命属于草原,草样的韧性,草样的脆弱。
4+ 游牧生活行将消亡的世代,一个留守女孩的家庭、梦想,和未来。从(1999) 初见的桀骜不驯,到(2004)三面时夏花般璨烂。难忘天气灾害,牲畜陈尸荒原的萧条景象;及外婆容颜的突变。结尾全静音+旧照片叙事的方式,克制而极深情。谢谢中子推荐。
全片采用了很NHK的日式手持纪实风格 镜头语言方面很质朴 本身没有太多的设计 以旅行家关野自行车环球旅行偶遇的蒙古一家人为拍摄对象 关注了蒙古国的社会变迁和人们的生活风貌 讲述了女主人公Puujee一家的日常生活 本来简单的视觉语言并不能让一部片子在戏剧性上达到很深的效果 但是Puujee母亲的意外身亡使得影片有了宿命的含义 草原生活的原始性和不确定性展露无遗 让人唏嘘 而结局Puujee的意外身亡则加深了这种宿命轮回论的沉重感 让人大吃一惊 我想按照导演和关野的意图 他们希望能够拍摄这个典型的草原小姑娘成长过程 但是一连串意外的发生使得这个计划永远无法进行下去了 最后的一幕是已经去往天堂的Puujee和母亲一起骑马远去的背影 让我很难相信这样的人生结局 观影完毕脑海中只剩下四个字一直在徘徊 —— 世事难料
蒙古 北半球最大的一块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