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猎手》开篇即标明“本片基于真实故事”,但在片尾字幕做了更为详尽的界定:“尽管本片基于真实事件,但部分人物、姓名、情节和地点为剧情需要进行了虚构,因而任何与现实人物的雷同之处纯属巧合与无意。”相信很多人看完本片后会和我一样好奇,真实事件究竟是怎样呢。我略一检索,发现二者差距还真是不小,可以说电影做了大刀阔斧的改编。
这其中最为核心的差异竟是——在历史上马克、戴夫和杜邦三人从未共同出现在“狐狸猎手”农场上!真实的时间线是:杜邦在1986年前后首先向哥哥戴夫发出邀请,而戴夫推荐了弟弟马克,因为马克彼时刚刚被斯坦福大学解聘,丢掉了助教的饭碗。马克在“狐狸猎手”农场只呆了两年时间,就因为无法忍受杜邦极度自我人格所带来的沉闷气息,于88年离开。反倒是戴夫携全家自89年迁入农场,一直生活到遇害的1996年初。那时“狐狸猎手”农场是美国摔跤队备战亚特兰大奥运会的训练营地之一,戴夫自身既是队员,又是杜邦聘用的摔跤教练。
影片将舒尔茨兄弟与杜邦原本分离的交集重叠在一起,设定在1984至88年间,由此激荡出三人强烈的戏剧冲突并导向最终的悲剧结局。根据影片提供的叙事线索,杜邦的杀人动机较为清晰:一个无法得到父母认同的亿万富翁,热衷于资助摔跤运动,其实质是希望拥有一批依恋自己的运动员,以此获取病态的心理满足。他原有机会在精神上吞噬马克,却被拥有健全人格的戴夫在无形中击溃,最终恼羞成怒动了杀机。这脉络太符合好莱坞冷门佳片的气质了:就人物是亿万富翁与奥运冠军、就场景是肃杀封闭的私家庄园、就主题既涉及血腥的真实案件又深入小众的摔跤世界、就根源是病态人格与似有还无的同性情结……
然而既然历史上三人从未同时相处(1996年杜邦枪杀戴夫时,马克已离开农场6年之久),影片所给出的整条线索便不过是自成逻辑,于现实毫无关联。那么我们自然会追问,在现实中杜邦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戴夫当场毙命,无从给出自己的判断。杜邦与警察对峙两天后被捕,在庭审中被认定 “精神失常”,以三级谋杀罪获刑13至30年,2010年在狱中病逝。“精神失常”究竟是事实,还是杜邦及其律师团为逃脱重刑而编制的理由,无从知晓。有两条信息可供大家推断:一、戴夫而非马克才是杜邦生活中真正的密友。戴夫原本计划在96年奥运会后接受斯坦福大学的教职离开狐狸猎手农场,这令杜邦感到很不满;二、杜邦一直都是个“危险人物”。他曾于1983年结婚,但这段婚姻仅维持了90天,妻子便感到再不离开就会有生命危险:杜邦曾尝试刺伤和勒死她,把她推向火炉与急速行驶的汽车……滥用酒精与毒品令杜邦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而他也确如电影所描述的枪不离身。只是在1996年1月26日开枪那一刻,杜邦到底意识清醒还是陷入恍惚呢?它依旧或许永久是个谜。
《狐狸猎手》中涉及的多位人物依旧健在,他们如何看待这部电影,想必也有不少人关心。作为影片主角之一的原型马克,态度较为暧昧。一方面他本人参与了拍摄,扮演试训前给“自己”测量体重的裁判,另一方面他对影片中关于杜邦和“自己”同性恋情的隐晦表达极度反感,在脸书上称这是一个“令人恶心和侮辱性的谎言”,表示“憎恨导演贝尼特•米勒”,但不久之后马克又向贝尼特公开道歉,认为他是史上最伟大的导演,连续三次提名奥斯卡实至名归,但是这部影片令自己触景生情,一时很难面对。戴夫遗孀南希不仅同意影片拍摄,还提供了不少真实道具,比如片中戴夫所戴眼镜即为其丈夫生前遗物。至于杜邦家族,导演贝尼特表示从始至终没有遭受到任何来自其的阻力,他还确与一些家族成员会过面,他们都很大度,当然这个前提是贝尼特认为自己做足了功课,很清楚法律允许和禁止的界限在哪里。
《狐狸猎手》本身是部节制而有质感的佳作,若与其背后的真实事件相比较,相信大家会同我一样得到更多乐趣和值得回味之处。
这不是典型的奥斯卡电影,这部电影完全没有希望、温暖甚至任何的美好可言,绝对不符合学院的审美,如果有人说他是奥斯卡的应试题,那么这个应试题或许只能打20分,没办法,他跑题了。
在看到这部电影前,我曾经听说过无数的评价,甚至几乎知道了主要剧情的发展,从人物剖析到镜头的解剖,也看过各种各样的影评,从美国梦,到有钱人的空虚寂寞,甚至到神经病的精神世界。
可是当看到这部电影后我才发现,所有的剖析和解构在镜头面前不值一提,Bennett Miller在年轻导演当中可以说是最不会让人失望的之一,从Capote到Moneyball再到Foxcatcher,甚至包括一战成名的The Cruise,他始终坚持着自己的风格用无比冷静和毫不渲染的镜头来讲述故事,始终站在一个第三者的角度,冷静的记录,却不给予主观的描述,让不同的观众感受不同的体会,既不不讨好任何人,也不故作姿态以示清高。
在电影一开始筹备的时候,人们听说这个故事讲得是John枪杀David的时候,只怕没有人想到故事的切入点竟然是Mark,可是故事的发展是这么的理所当然,想要成就梦想,拥有热血的Mark遇到希望给美国带来希望的家族继承人John,他们的目标似乎都很伟大,但事实是,他们一开始想做的不过是希望摆脱……
一个是要摆脱冠军哥哥,他希望不受哥哥的阴影,却从各方面离不开他,一个希望不受母亲的阴影,却害怕并且依赖她,这个时候无关于金钱、权利或者任何身份地位,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摆脱不了人性中本能的阴暗面。
故事的开始和发展有无数的影评以及剧情介绍给予了说明,说的再多也不及自己看的那一场,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谈谈这一方面,不得不说Miller真的是一个非常对我口味的导演,曳然而止的台词和镜头,各种景深的切换,少许的动作和神态,不需要通过激烈的画面、昂扬的台词或者大片的长镜头,就能让你从中各有体味。
故事开始的演讲,运动员不善言辞却无比真诚的演说,毫无兴趣的学生,本来以为这不过是一个落寞冠军的描写,却在拿钱的那一刻才知道,原来对方请的是David,Mark在财务人员的质疑中想要证明自己,却只得到了对方的沉默,这个时候便知道,Mark生活的困境,或许并不仅仅只有金钱,更多的是被忽视的想法,或许每个普通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一个比你更好,更出色的人始终在你的身边,尽管你已经做到了很好,但是到最后却悲哀地发现人家看到的还是另一个人。
可惜这样的问题,另一个人却很难发现,因为他太成功,太耀眼也太理所当然,所以他感受不到你的难堪,因此在之后的那场摔跤里面,我们看到了兄长的温柔教导和弟弟的困苦反击。
当然,我并不是说哥哥不好,相反,在这部电影里面,哥哥是最好的那个,成功的运动员,漂亮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功成名就家庭美满。他关心自己的弟弟,无数次给予纵容和拥抱,在弟弟最困难的时候给予鼓励和支持,为了妻子儿女的生活不愿意接受富豪的条件,却为了弟弟陷入了这场深渊,最后甚至为了弟弟得到资助而继续留在了他不喜欢的人身边继续为他工作。
这样的人,谁能不喜欢?不,真的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特别是对于John这样的人来说,David太明亮,太耀眼,他一切的幸福都像嘲讽,深深刺痛了John的心。
这让我想起了John两次见到David家庭的场景,David的妻子Nancy没有上前,也没有对富豪的任何掐媚,还是微笑着摆了摆手,说了声你好,可是她笑的那样美丽,无比幸福的笑容是对John最大的讽刺。
他们的生活明明有这样那样的困难,他们不像du pont家族那样影响了美国或者世界,他们也不像John那样有无比伟大的梦想,不过是孩子和父母一起玩耍,在床上和草地里面打滚,不修边幅,甚至身上沾满了落叶,可是他们是那样的开心和幸福。
而John,他拥有巨大的财富、权利,生来就高人一等,可以凌驾于无数人之上,可是却得不到这一切,他得不到母亲的肯定,唯一的朋友是母亲花钱买的,他养着的运动员们不听他的,他的成就比起父辈还差的太远,他看似拥有一切,内心却无比渴望认同……
于是他要创建他的美国梦,尽管说到底,那不过是他给自己的理由,实际上不过是想要通过媒体,通过镜头,甚至通过所谓的训练和冠军告诉全世界,你们看,我成功了。
所以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工具,无论是摔跤队伍、冠军或者是纪录片还有哪些娱乐赛事,包括Mark在内,而这,正是Mark和John的失衡之处,作为一个拥有着梦想和热血的青年,他被John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并且坚信着这是正确的,于是他全身心地投入,从一开始邀请哥哥加入的时候他就是无比真诚地相信着John,而当John带给他功成名就的喜悦,带给他一个不在哥哥阴影下的冠军后,他就像John希望的那样,把他当成了教练、兄长甚至父亲,他尊敬和崇拜他,甚至不能忍受兄嫂对John的“怠慢”,这是Mark和John的蜜月期,他们有着一样的目标,尽管初衷并不相同。
Mark希望成为John希望他成为的人,以为这样就能成为John的朋友,得到John的认同,站在他的身边,实现自己的梦想,可是他忘了,John唯一的朋友是他的母亲买给他的,在Mark的眼里,这不是朋友,而不过是一个工具,他用来证明和炫耀的工具,所以在世界杯夺取冠军之后,他带着Mark出席各种各样的场合,他让Mark带上金牌,用于展示。
而渐渐地,当运动员们达不到他的期望的时候,他终究露出了原型,而结果就是给Mark的一个耳光,这个耳光打散的不仅仅是两个人的关系,更多的是Mark对John的信任以及依赖。
John终于找来了David,通过对David家庭的许诺利用了David对弟弟的关心,可是David的到来换来的是Mark对John更深的失望和对哥哥的嫉妒和怨恨,那天晚上,David去找Mark,作为哥哥的直觉他知道弟弟的不快乐,却得到了弟弟的怨怼,David两次对Mark的提问,第二次甚至比第一次更加温柔,但是结果依然是沉默地抵抗,那一刻,哥哥默默选择了离开,我相信,这时候的他是无比的失望的。
故事在这里本来应该是进入高潮,三个男主的到齐,冲突矛盾加剧,换任何一个导演,或许故事都要开始进入一个高节奏的状态,可是Miller不是别人,所以他依然用他那个波澜不惊的视角,记录着故事的发展,如同生活一样,不需要刻意地高潮,只是将他滑向在多年前就已经注定的那个深渊。
David的到来让中心有了真正懂得教导的教练,也让训练场恢复了生机,可这不是Mark想要的,因为他这么久以来想要逃避的生活又回来了,再经历了失望和背叛后他回到了远点,因此Mark失望,生气,甚至自暴自弃,他用沉默对抗者所有人,无论是David还是John,那这是不是John所期望的么,或许有一个场景证明了一切。
当John的母亲,那个养了无数名马的女人前来的时候,John当了短短数分钟的教练,直到母亲的离开。
母亲训练动物,而他训练人,他在之前的聚会中贬低母亲的动物,说到底,不过是想证明他要胜母亲一筹,可是偏偏,他早已失去了真正的掌控权。
接下来的选拔赛,David终于还是赢回了他的弟弟,在两个沉重的耳光和一个拥抱以及Mark无声的哭泣中,年少的弟弟回到了兄长的怀抱,那个曾经带走弟弟的人成了罪魁祸首,David需要让他远离他,不让他打扰Mark的训练,始终保护他,站在他的身边,而John,在他发现自己的失败后,又经历了另一个打击,那个一直压制他,让他一直想要超越的女人离开了,她的去世让他失去了这个世界最后的家人,而他甚至连朋友都没有。
他放走了母亲所有的马,想要摆脱母亲的困扰,留下David,开始拍摄纪录片,所谓美国的梦想,到这个时候终于昭然若揭,那不过是他的梦想和野心,他想要证明自己能成为别人的导师,能掌控别人的生活。
偏偏这个时候,Mark离开了,David留下的条件却是让John答应Mark的离开并不停的资助他,John表现地很冷漠,仿佛只要David留下就可以,但当Mark离开后,镜头给到的,却是站在窗口独自凝望的John。
那是John用来证明成功的展览品,可是John差点毁掉它,而最终,这个人在离开他后踏上了征程。
接下来是我最喜欢的一场戏,John的那部纪录片,富豪在镜头前款款而谈,谈自己作为教练、兄长甚至是父亲是如何成功,而运动员一脸地无奈,笨拙地想要说真话,却在摄影师的要求下演戏,他们终究不是一样的人,一个默默地工作甚至愿意为此而妥协,一个只想证明自己,于是尽力表演。
最后,当John看着电视屏幕里的纪录片,看着镜头里的他还有两兄弟,嫉妒和愤恨最终压垮了他,让他射出了那三枪。
雪地里的David艰难地爬行,只为了离家人更近一点,而John冷酷地离开,完全不觉得自己刚刚杀人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故事最后的最后,Mark在一片USA的呼喊声中上场,却再也不是那个相信梦想的年轻人,失去哥哥庇佑的孩子剃光了自己的头发,独立承担起了一切。
而他的兄长,死在富豪的抢下,富豪被判决为精神病,最终死于牢笼。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我们所有人都能在这个故事中看出什么,或者枯燥,或者悲伤,或者残忍,亦或是人性,而这正是Miller的故事,他用他独特的切入点去讲述这一切,至于你们看到了什么,那与他无关。
以下是花絮时间
1、兄弟两个人的演员Mark Ruffalo和Channing Tatum为了这部电影在拍摄前练习了七个月的摔跤,拍摄期间他们还继续训练,因为训练太苦最后哭成一团。
2、Mark Ruffalo的戏份本来要大的多,结果在拍摄前的最后一次剧本修改和拍摄完成后的剪辑中分别删除了一次。
3、剧中哥哥打弟弟的耳光的那一出戏,由于失误,Mark Ruffalo打穿了Channing Tatum的耳膜。
4、这是Channing和Steve Crell的第一次冲奥,Miller和Ruffalo的第三次冲奥。
5、Miller到现在为止只拍了四部电影,其中Capote在奥斯卡获得了四项提名并得到了奥斯卡影帝,Moneyball获得了六项提名,Foxcatcher目前形势不如前两部乐观。
6、Channing的角色是第一个确定的。
7、现实生活中,David的妻子在David去世后创建了又一个狐狸猎手,用来继续摔跤事业,直到2005年。
8、现实的Mark在后来成为了大学教练,他有一个妻子和两个小孩。
9、David是在Mark离开八年后被杀的。
在来戛纳之前,美国人本尼特•米勒的履历上只有两部长片,一部是讲述传奇作家卡波特的同名传记影片,一部是记叙美国棒球职业联赛的《点球成金》,加上今年由索尼经典出品的《狐狸猎手》,本尼特•米勒所有的作品都根据真实故事改编。不过,相比《卡波特》中投射在主人公身上过剩过的怜悯和《点球成金》中过于眼花缭乱的金钱交易,《狐狸猎手》显然拥有了更独特的视角和更大的野心。
电影讲述的故事发生在三位主人公——美国传奇摔跤手马克•舒尔茨,马克的哥哥兼教练大卫和他们的赞助人富商约翰•杜邦之间。1996年,约翰•杜邦在他位于宾夕法尼亚的庄园里枪杀了大卫。虽然很快被逮捕,有钱有势的杜邦还是为自己争取到了较轻的判刑。这桩案件在美国体育界闹得沸沸扬扬,人们好奇,这位要什么有什么的工业巨子,是出于何种原因最终拔出了自己的手枪,并把它对准了他一贯热爱和支持的摔跤运动员?《狐狸猎手》便试图回答这样的疑问,电影呈现出一种与其他体育片迥异的冷峻气质。深入的心理刻画和不紧不慢的情节展开,呈现着1996年悲剧发生之前十年时间里三人情绪的细微变化,为最终的结局给出了可信的解释。和同类型的其他电影相比,《狐狸猎手》并没有在励志的路上高歌猛进,而是无微不至地追随在三位主人公身边,将他们的结识、相熟和冲突娓娓道来,剖析了对于胜利狂热的追逐如何助长了个人的偏执;打着美国梦旗号的冠军梦,又是如何葬送了个体的前途乃至生命。
经过前两部长片的摸索,本尼特•米勒找到了适合自己拍电影的方法。在《点球成金》中,运动员的自我养成和队员间的团结精神并不能保证胜利。相反,只有负责谋篇布局的职业经理人才拥有提升球队名次的最佳手段。《点球成金》看上去就像一部体育版的“大富翁”游戏,通过球员买卖交易,用最少的投入打造最梦幻的团队,在一次次的买进卖出中,没有价值的球员被相继扫地出门。在《点球成金》中,几乎找不到竞技体育催人奋进的因素,球员就像棋子,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本尼特•米勒别出心裁地放弃了体育片通常的热血调调,解释了“体育精神”这块金字招牌后强势的权钱运作。《狐狸猎手》延续了前作的风格,继续不按常理出牌。
电影由马克•舒尔茨的生活为切入口。1987年,曾经获得奥运摔跤冠军的马克早已度过了他人生中最为辉煌的时分,在下一届奥运会到来之前,他只能扮演零余人的角色,两点一线地穿梭在训练场和住所之间。偶尔他也以世界冠军身份向小学生讲述美国梦,提请社会铭记他的价值。他的哥哥大卫同样是一位摔跤手,也是唯一可以在职业和生活中给予马克指导的人。只可惜,已经成家立业的大卫无法像保姆一样提供无微不至的照顾。关键性人物约翰•杜邦的登场始于一通电话,这位热衷摔跤运动的富商在自己的庄园里建造了完善的训练设施,希望聚拢一匹有潜质的运动员组成名为“狐狸捕手”的队伍,备战来年汉城奥运。约翰•杜邦和大卫•舒尔茨的一拍即合源于他们共同追求的荣誉感。作为呼风唤雨的有钱人,前者早已不需要通过物质的获得来证明自己的成就,他不断向后者灌输着自己有关荣誉和尊严的信条,希望通过体育竞技提升青年一代的精神面貌,这和马克曾经面对小学生进行的宣讲并无区别。颇为讽刺的是,他同样教会了马克了不少恶习,在杜邦看来,作为人生消遣,酗酒和吸毒并没有什么过错。
马克身体的日渐虚弱使他没有心力为即将到来的奥运再做拼搏,焦急的杜邦百般无奈只得请来他的哥哥大卫,恢复两人曾经的训练模式。在一次次的失败后,好胜的马克面临着精神的崩溃,他的赞助人杜邦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溃退。更致命的是,在长达九年的相处过程中,杜邦早已自负地将自己视为马克的父亲与精神导师,大卫和马克亲密的兄弟情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在“心情糟糕”(杜邦事后对作案动机的形容)的一天,他向大卫开了三枪。
出乎意料的情节设置与总体平缓气氛的平衡,《狐狸猎手》在两者的平衡上做得相当完美,使得悲剧的到来是如此水到渠成。剧情主要根据马克•舒尔茨的回忆录创作,却没有倚重讲述受害者的不幸,反而抽丝剥茧,并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凶手和马克•舒尔茨身上。这个明智的选择,使得电影的情绪变得节制冷静,对案情的分析也一举命中要害。约翰•杜邦的饰演者史蒂夫•卡瑞尔贡献了精彩的转型表演,也让《狐狸猎手》在明年的冲奥之路上更增一份胜算。
原载于《21世纪经济报道》
作者:红酒与谋杀
如今全球各地都受到了新型冠状病毒的肆虐,今年三月国际奥组委也正式发表声明,表示东京奥运会将会推迟到次年举办。
今天,6月23号又正逢国际奥林匹克日,便想借此契机来回顾一下美国这十年诞生出的一部和体育相关的电影杰作——《狐狸猎手》。
2014年第67届戛纳电影节上,贝尼特·米勒凭借《狐狸猎手》拿到了最佳导演奖,可以说是当之无愧。
真人真事在贝尼特·米勒这里从来不会成为一种束缚,反而使他能在导演创作层面一展独到之处。
下面我们就影片本身来谈谈《狐狸猎手》到底厉害在哪。
这是一篇带有拉片性质的点评分析文章,建议先看片,再阅读。没看过影片的朋友也可以先收藏。
下面我会以“场”为单位,挑出几个重场戏和极为出彩的段落进行说明和分析。
这部电影的构想来源于轰动全美的真实事件,片中的三个人物John du Pont(以下简称John), Mark Schultz,(以下简称Mark) Dave Schultz(以下简称Dave)都是有人物原型的。
电影的序曲部分是一段真实的黑白纪录影像,杜邦家族的生活片段,John的母亲,还有奔跑的狐狸。音乐略显冰冷,首先为全片定调。
Mark在情境中出场。
独自和人柱训练结束后,Mark Schultz替哥哥Dave Schultz去到一所小学做演讲,学校会支付给他20美刀。他带着奥运金牌,上来便说道:“我想谈谈美国”,接着向台下的孩子们灌输体育精神,但孩子们听的一头雾水。这场戏重在点题。
Mark活在哥哥的阴影里。
在Mark和Dave的日常训练中,Mark打破了Dave的鼻子,下了狠手,可最终马克还是败给了哥哥,导演用了两个非连续的面部特写强化出Mark的挣扎与不甘。由此我们可以看出Mark把日常的训练当作兄弟间的争竞,尽管他不是哥哥的对手。这一场戏迅速建立起两兄弟的人物关系,特别是Mark在摔跤这项专业上对哥哥Dave是怎样的一种心理活动。
Mark的“动物性”体现。
晚上Mark回到住处,站在镜子前对着白天被哥哥放倒撞击在地板的面部猛地捶打起来。通过Mark与Dave日常训练的这一场戏,我们便可看出Mark身上带有的那种原始的动物性的一面,好似没进化完全的猿类,他就像动物一样,不用大脑思考,比赛时只是依靠蛮力去对抗哥哥。
哥哥Dave在这项运动上(身体上)对弟弟Mark全面压制着,仅这一场兄弟二人间的身体对抗就让观者意识到Mark其实一直活在哥哥的阴影里。而后我们也看到Mark亲口说出,他认为自己所有的成就都应该归功于哥哥Dave,但此时影片已经用纯熟的视听向观者提前传递了这一信息。Dave既是Mark的兄长,也是父亲,还是教练。
John活在母亲的阴影里。
这时John还没有正式亮相,但我们可以放在这里一起说,后面就不单拿出来讲了,因为某种程度上两组关系可以形成近似的对照,他们同为活在家人阴影下的人。John的母亲非常喜欢纯种马,在她的庄园里圈养了很多稀有品种的马匹。John认为母亲喜欢这些马是她觉得自己骑在马背上会显得高贵端庄,像是享受着贵族独有的待遇,然而John对母亲的这项喜好不以为意。
John这个人做摔跤教练、组建狐狸猎手团队并不是因为他自己多么热爱摔跤,更不是因为他多么懂摔跤这项运动,他只是借这样一项运动向自己的母亲证明,即使自己不骑在马背上,哪怕是去进行一项粗犷的见血的暴力运动,他也能给美国人带来胜利,他也可以成为美国人的榜样,他不需要骑在马背上。
事实上John的母亲完全不在意John所谓要带领美国在奥运会上夺冠这件事,她更不喜欢摔跤这项运动,在她看来摔跤是一项粗野的、低俗的运动,她从根本上否定了John所从事的这项工作。所以John想要尽快证明给母亲看他在摔跤运动上是可以成功的。故Mark一直是活在哥哥Dave的阴影里,John则是一直活在母亲的阴影下。
Mark与John第一次会面。
Mark等候John的时候站在室内的屋子里,导演却用了非同寻常的远景景别的广角镜头,房屋左右两端被大幅延展,Mark站在那里,视觉上形成了一种陌生感和未知感,而这种类似手法在影片后面我们还会见到。接着John带Mark来到陈列室交谈,这个区域满是奖杯和荣誉。
作为一个成功人士,身为杜邦家族的一员,John轻松的对Mark说着“如果你觉得你能赢得那场比赛,那么你就可以赢得那场比赛”这样的话,他和Mark谈论着美国梦,说自己想再次看到美国腾飞。
John是一个信奉成功学的人,或者说他用成功学这样一套东西来包装自己,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填补自己对职业摔跤这项运动知之甚少罢了。影片往后我们更会看到比如John和老年组进行摔跤友谊赛,他手下的人悄悄把钱塞给了对方,对方选手早被收买了,John不过是沉溺在自己获胜的假高潮中,他在摔跤这项运动上压根没有真本事。
此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当Mark抵达John的府邸,准备入住John的庄园,他站在豪宅门口,导演给到了一个大远景,空间上豪宅一直横向延伸到银幕两侧,草坪、豪宅和树林从上到下又逐层挤压着Mark,Mark显得非常之渺小,而Mark在这样一个地方就是会被John踩在脚下的。
不是钱的事。
John一直想把Dave也吸纳进来,他问Mark他应该付多少钱Dave才肯加入,Mark说这不是钱的问题。因为对于Dave而言,家人是放在首位的。John很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他以为这世上没有不能用金钱买到的东西,人也一样。
而当John真正与Dave第一次见面,来到Dave的酒店房间,John看到房间里的Dave在和他的两个孩子玩闹,妻子在一旁看着,一片祥和,一家人其乐融融,John站在那里无所适从,但他突然明白了Dave确实把家人看的比什么都重要。John是一个孤独的老人,此外他不被自己的老母亲认可,纵然能用金钱买到一切,也总有些东西无法用钱来衡量。
John的权威。
赢得奖牌的那晚,John与队员们共同庆祝,他和手下的队员们打成一片,像一个和蔼可亲的老领导。第二天清晨John在练枪,晨跑的队员们还像昨夜一样喊着John的名字,John顿时神情凝重,他的下一个动作是拿着手枪来到场馆对着天花板鸣枪示众。
这场戏从最浅层的意思来看似乎是John不想看到队员们懈怠,从而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实际的表意是他在警告队员们,庆祝归庆祝,欢笑过后他的权威不容侵犯,这次枪打在房上,下次就打在人身上,这是他震慑他人的方式。
而这场John在训练馆开枪的戏,导演对物理空间进行了视觉压缩,当John走进训练场,他的头顶和屋顶天花板看上去离的相当近,这制造出了一种实际距离很短的错觉,一种压迫感的体现,通过塑造畸变的空间造型来传达出庄园主人John的病态,更反映出Mark和其他队员们一直处于被胁迫、被挤压的状态,他们就这样被装进了这个扁平的长方体盒子,因为这些人不过是John在体育界实现自我价值的工具、得到母亲认可的工具。
当观众明晰了贝尼特·米勒的导演手段,会更加后怕,对于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以及这个让人不寒而栗的亿万富翁。
墙上的老鹰。
John办公室墙上那幅老鹰捕猎的画作多次出现提醒着观看者,John自己就象征着那只老鹰,他也自称“美国金鹰”。另外本片主海报的背景板正是这张画。
John对“猿”的训练和调教。
Mark念不好John为他准备的发言稿,Mark没什么文化,总是念错单词,这时John一边吸食着可卡因,一边不断重复着发言稿上的几个词汇给Mark听。“鸟类学家、集邮家、慈善家”一遍又一遍的训练着面前的这只“动物”。John作为一名成功的富豪不允许Mark在台上出差错,这都只是最表层的障眼法,导演的表达可不仅仅停留于此。
一方面是John对眼前这只“猩猩”的控制,要Mark绝对听命于他,另一方面John所说的他的这些身份成为了一种对于Mark的阶级压制,这些发言稿上的职业/身份都是属于上流人士的,也就是John这种有物质基础的人。此处便形成了John对Mark的双重压迫,一来是精神压制,二来是阶级压制。只是此时的Mark全然不知。不论是Mark还是Dave,兄弟俩都来自底层,他们和John完全是两个阶层的人。
直升机飞行时螺旋桨的噪声很大,John自然也提高了说话的嗓门,加上他吸了可卡因之后异常兴奋的状态,微笑着,不厌其烦的纠正着Mark的措词,直到Mark的发音全部正确。这是多么的恐怖,但这恰恰是全片最华彩的一场戏。
一场让观者叫绝的夜戏。
大半夜John叫Mark去画廊训练。John是个老人,他非常艰难地骑在Mark的身上,在其背后缓慢的蠕动,Mark一动不动趴在地上,而John和Mark二人的摔跤动作在这时看上去却好似肛交的动作。
整个场景昏暗,画室的墙上挂着很多幅名人的肖像画,这些画中的人仿佛正看着地板上的这二人,此时只能听到John的喘息声以及二人身体间的摩擦声。
这场戏一句台词都没有,导演仅通过一组镜头的分切竟营造出了现场无人似有人的窥视视角,整场戏营造出的氛围极其诡异和暧昧,且含有隐性的同性情结。导演去表现这二人的病态关系绝非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而是高超的视听手段,当我们看到这种级别的分镜和调度,作为观众只能赞叹这般天才之举。
“猿”和主人尊卑(高低)有别。
Mark给John剃头,侍奉着John。John坐在椅子上,Mark蹲在地上试探性的去拍了拍John的膝盖问他怎么了,其实就是“猩猩”在试探主人的心情。
“猿”的觉醒。
John在被母亲数落后很烦躁,更加急切地想要带队夺冠给母亲炫耀。John来到场馆却发现空无一人,没有人在训练。他来到Mark的住处,发现所有队员都在那里休息,Mark擅自给所有队员放了假。
John立刻要求Dave的加入,这种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迫切,John发现他在渐渐失去对Mark这只猩猩的控制,Mark还嘴更让John恼羞成怒,John朝Mark脸上扇了一巴掌。结果这一巴掌打醒了Mark,从这时起Mark和John也真正的撕破了脸。John聘请Dave作为狐狸猎手团队的助理教练。
John专门请母亲来场馆观摩自己教学。
John先是和往常一样说着一系列假大空的激励话术,而后找了一名队员进行实战教学演练,作为观者你我都知道John不过是摆幅架子,哪真会什么摔跤,在母亲面前表现欲过盛,为了满足他那点虚荣心罢了。
Dave早就看穿了这些,Dave深知自己加入John的团队这都是生意,看着John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也只能硬着头皮表示肯定。尴尬的是John在亲自示范过程中无法翻身,意料之中的失败,场边的母亲看不下去便默默的离开了。
“猿”的失控。
Mark在选拔赛首战以失败告负,他渴望一个发泄的出口。Mark在酒店房间里疯狂捶打自己,暴饮暴食,自暴自弃。
哥哥Dave将Mark搂在怀中,让Mark振作起来,帮助他快速减重以获得参赛资格。其间John前来想询问Mark情况,Dave委婉劝退了他。
Dave已经知道Mark和John之间发生了不快,尽快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想保护弟弟,让他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比赛。
John的母亲去世。
这里有一场戏不得不提,John在母亲死后来到马棚,在清晨的薄雾中,他把母亲圈养的马匹都放走了。
可以说这是全片仅有的有意去模拟出一个似真似幻的幻觉空间的段落,全片都是写实路线,唯有这场戏是写意的,在John以剪影示人驱赶马匹的这个镜头里,导演试图拓宽银幕的纵深,而这种纵深感又仿佛打通了银幕边界,使得这场戏是那样的真实却又那样的不真实。
这场戏非常关键在于John母亲的离世发生在汉城奥运会之前,John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向母亲证明他是个优秀的教练,但现在这位见证者去世了,这对John来说是一记重击。
Dave面对镜头说出违心的话。
负责拍摄关于John纪录片的工作人员采访Dave,Dave在镜头面前很不自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采访人员想让Dave说“John是我的导师”,最终Dave很不情愿的说出了这句话。
这场戏同样让观众背脊发凉,在摔跤的技能指导和专业素质上真正的教练显然是Dave,可如今Dave却迫于无奈需要对着镜头说出连自己都不认同的话。
Dave只希望能相安无事的把关系维持下去,为了家人,为了能在这里继续稳定的生活,他还是选择了舍小利顾大局。这恰恰是最恐怖的事。同时这场戏是Dave的饰演者马克·鲁法洛表演的高光时刻,仅次一场戏他也值得一个表演奖。
Mark的离开。
哥哥Dave带着弟弟Mark去和John商谈,如果John还想让自己继续留在狐狸猎手团队,就需要一直向弟弟Mark支付和之前一样的薪水,即使Mark即将离开这个地方。
Mark离开时,John透过玻璃窗看着那辆车渐行渐远,玻璃窗户的纹理构造使得那行驶的车辆形状发生了形变,这个镜头又是一绝佳的心理外化,此时John的内心也已更加扭曲和不稳定。
John看向窗外的两个大特写镜头更是放大了这个角色的失落与不安感。尖锐的鹰钩鼻则再次强化了John在观众心里的可怖形象。
John的迷失。
John一大早独自驱车来到Dave的住处,然而他看到的又是Dave与妻儿温馨和睦的画面,Dave告诉John今天是周末,是家人团聚的时刻。John一言不发,又驾车离开了。
同样这场戏继续在为全片的高潮作铺垫,为John负向情绪的积攒蓄力。此时John的身边什么人也没有,不认同自己的母亲和那只有头无脑的“猩猩”都不在了。
John开枪射杀Dave。
通过一个黑场过渡,转而进入了冬季,John正在自己的房间观看曾经拍摄的关于自己的纪录片,录像带里的John依然高谈着比赛的冠军、人生的赢家、优秀的公民、美国的代表。
John看着录像中Mark对自己的美言,赛后Mark给他的拥抱被定格在录像的末尾。John关掉了电视,坐在沙发上沉思了好一会儿。
接着便来到了《狐狸猎手》全片的高潮段落,即John枪杀Dave的这场戏。这场戏的高潮动作实际很短,John第一枪就打倒了Dave,紧接着又补了两枪,Dave当场死亡。
我们可以看到Dave的手部特写,手背上纹着“孩子们”。John的那句“你对我有什么意见”道出了他的性格真相,这个人的病态在开枪的动作中达到了顶点,这也是全片恐怖的顶点。
作为观众你一定会认为John开的那三枪是如此的震动人心,让观众措不及防,就好像全片的那种暗流涌动都凝聚到了这一场枪杀戏中。
的确如此,整部影片所有的戏剧张力其实全在镜头语言以及潜文本动作中,导演非常沉得住气,在John枪杀Dave之前导演丝毫没有泄露这种剧力,而是将“预示”作用藏于视听风格的背后。在这种情况下,最后开枪的瞬间才能展现出炸弹爆炸一般的威力,瞬时击破观众的内心防线。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作为观众我们都知道John杀人这个既定事实,但贝尼特·米勒作为导演不能简单粗暴的只是把John的杀人动机纳进一个具体且单一的原因中,这样做不仅有损于这个你花了通篇电影的时间去塑造起的人物形象,且扼杀了事件的多义性以及人本身的复杂性。
Mark最终的命运。
观众可能会想John杀死了Dave,而离开狐狸猎手农庄的Mark又去哪了呢?这场戏就告诉了观众离去后的Mark在干吗。
我们看到了一个台下掌声雷动的地下格斗场,伴随着场内对他的介绍语,这个男人带着某种凶狠又有些许落寞的眼神准备登场,Mark穿过干冰组成的雾气,他重回了擂台,却是以这样一个打黑拳的方式,让观众唏嘘不已。
更讽刺的是当Mark登台,台下的现场观众们长久的齐声高喊着U.S.A,而《狐狸猎手》这部电影也结束在被淹没于现场高昂的支持声、呐喊声中的Mark的脸部特写上。
拉完了这部影片的关键场及重场戏,下面我来做一下总结和点评。
《狐狸猎手》在剧作层面虽是很常见的三角关系,但在身为本片导演的贝尼特·米勒手里却得到了非比寻常的诠释。作为导演,就是需要把编剧的文学化故事给视觉化为动作的视觉写作者。
片中枪击案的双方其实是John和Dave,Mark不是两位当事人的任何一方,导演把这个看似置身事外的第三方角色当成最重要的一环,作为一个导火索,一条引线而存在。
在愚蠢的Mark被John铲了嘴巴后,Mark清醒了,他不愿再扮演被John饲养在狐狸猎手这个“动物园”里的那只大猩猩,他不再服从于John,他想要离开,不想再当这位富豪的寄生虫,可以说此刻起Mark完成了阶级觉醒。
Dave一家的到来,Mark的离去,都刺激着本就有着人格障碍的John。Dave是一个人格健全的,有着美满家庭的人,他虽然穷,但他幸福。John有再多的钱也买不来的东西就是这个。
母亲对John一次又一次的否定与不认同、John长久以来的偏执和极度的自我、包括奥运会还未开始就得知母亲去世的噩耗、Mark的离去、John对Dave的嫉妒……这些都直接或间接导致了最终John开枪杀死Dave的结局。
Dave是可怜的牺牲品,John的那三枪杀死了Dave,也毁掉了Mark和自己。导演米勒在充分尊重观众的基础上,相信观看者会自行意会影片的含义。
贝尼特·米勒极其沉稳,将这种肃杀、冷峻、刺骨贯彻到底。米勒把自己前作《点球成金》里的那种反励志、反热血属性都延续到了本片中,而饱含冰冷气质的影像基调在本片则更胜一筹。
影片没有任何花哨或炫技的成分,在视听调度上却独树一帜,在镜头语法上不拘一格。在导演技法层面,一来米勒巧用景别。景别使用是否得当是衡量一位导演的重要标尺之一,景别构成也是视听要素之一,米勒在本片中对两极景别的使用可以说是范本级的。
在使用大景别时,选取机位的角度非常独特,特别是在远景这种氛围景别的用法上,“景”才是主体,“人”反而是客体,“景”远远大于人,“人”往往被边缘化或被挤压。
而米勒在使用小景别时,更为出色的是有意去做音画对位的效果,适度的虚焦,或是视角镜头的加入,对客观环境音的消声或削弱,利用主观音乐的淡入淡出来突出角色的情绪变化且同时达成氛围上的渲染。
此外,米勒导演偶尔采用的另类空镜头调度,突如其来的跳轴等手段都在为影片增光添彩。二来也就是米勒对空间造型的善用,这部分在上文的拉片环节已有提及,就不再赘述。
《狐狸猎手》另一惊人之处是,片中史蒂夫·卡瑞尔、马克·鲁法洛、查宁·塔图姆三位主演在这一部影片里同时奉献了他们个人生涯的最佳表演。导演贝尼特·米勒功不可没。
不管是《卡波特》里的菲利普·塞默·霍夫曼,《点球成金》里的布拉德·皮特,还是本片中的这三位,都证明了贝尼特·米勒也是一位成就演员的导演。
而他凭借《卡波特》更是把菲利普·塞默·霍夫曼送上了奥斯卡影帝的宝座。三位演员中,马克·鲁法洛和查宁·塔图姆因为有大量的摔跤戏份,两位演员也是经历了长达半年的特训,这才有了我们在成片中看到的非常写实的摔跤场面,二人全程均亲自上阵。
非常可惜的是史蒂夫·卡瑞尔在本片拥有如此惊艳的表演却憾失当年的奥斯卡影帝,要知道本片也是史蒂夫·卡瑞尔从喜剧向正剧过渡的转型之作,没有一个重量级的表演奖加持实在不该。
总的来说,《狐狸猎手》是一部美学价值很高的艺术电影,它所承载的艺术表达和美学意义在当代美国电影语境下是极度稀缺的。同时关于美国梦的幻灭这一主题也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呈现。导演贝尼特·米勒凭此一部电影就足以跻身准一流的大师之列了。
《狐狸猎手》毫无疑问是这十年美国最好的电影之一,甚至说它是美国这十年里的《公民凯恩》也不为过。
一直没能拿出足够的动力看,主要还是因为我那可笑的“自以为是”,一开始觉得就是一部关于散发着男性荷尔蒙几个身强力壮的大力士在教练的调教下摔出辉煌历史的正能量故事,还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不怎么感兴趣的传记电影,有点索然无味的即视感,直到看完才恍然大悟没能尽早看到这样一部好片而后悔的要死,去年的美国影坛真心是黑色旋风疯狂盛行的一年,有违正统价值观的腹黑电影比比皆是,让人大呼意外的同时也能带来无穷的快感,《狐狸猎手》就是其中重要的一员,米勒以非常冷峻、隐忍、内敛的手法,打造出了一个犹如泡影般的黑色美梦,伴随最后刺耳决绝的枪声化为了乌有。
奥运会、金牌、兄弟、母子,仅看这些流于表面有关《狐狸猎手》的重要标签,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荣誉和亲情,把这些词汇作为题材扔给国人,毫无疑问千篇一律都是充斥着煽情、教育和励志意义的电影必会烂大街的横空出世,但米勒却将焦点放在了被光环和荣耀掩盖下的黑暗地带,看似中规中矩不过分显山露水的还原了一个真实的摔跤故事,没有过多外露的情感张力,会被其中压抑深沉的氛围所笼罩,看似有点沉闷和乏味,实际暗涌着暧昧可怖的浓烈气息和人物间强大的精神诉求,以及夹裹着厚重而深刻的人性意图,被无限扩张扭曲的欲望构建出了一个披着金色外衣实际不堪一击的黄粱一梦,摔跤更像是一个契机,串联起片中的三个主角,互补而对立的展现出他们各异的精神世界和生活状态。
传记类题材并非是个讨喜轻松的活,出于对于事实的尊重,不少导演很难有所作为,只能一丝不苟的原样照搬,擅自改编或创作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除了编剧的功劳,米勒绝对是把好手,在塑造人物内收的心理层面和营造情境氛围给予的感官体会上非常有一套,逐渐形成一种米勒式的影像风格,既然是传记片,那么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对于角色的塑造,《狐狸猎手》中的三位主演完全颠覆了之前留有的固有印象,主要走喜剧路线的卡瑞尔将一个阴暗寂寞扭曲神经质充满野心的富豪演绎得相当入骨深邃,健壮的偶像小生塔图姆瞬间也成了一个渴望独立斗志昂扬满腹愁苦的摔跤选手,绿巨人也成功转换成了满脸胡须事业家庭双丰收却躲不掉厄运的摔跤指导,这部电影的灵魂可以说就在于他们之间所碰撞交织出的火花,从成果看来相当的精彩夺目。
家财万贯继承家族事业的大富豪杜邦,外表看似万人之上风光无限应有尽有,可以无所顾虑的挥金如土做想做的事情,除了给国家提供牛逼的军火资源,超级任性的跟着感觉和兴趣走外,还极度热爱摔跤这项运动,于是请来摔跤好手马克加入他一手打造的团队助他完成世界级的大梦,不久杜邦的真性情开始慢慢显露,而马克的状态也与起初对于自己的期待渐行渐远,从老哥的阴影到杜邦的棋子完全活不出自我,擅自做主的马克遭到杜邦的侮辱和责骂,于是杜邦又找来戴夫作为主心骨,灰心嫉妒的马克陷入低迷,随着杜邦最为期望得到肯定的老妈去世,能充分利用把玩的爱将马克的离去,加上无辜奉上生命的戴夫,彻底预示着杜邦用金钱搭建起徒有其表的虚无梦想的全面垮塌,最终悄然无息的被一片孤寂的皑皑白雪所覆盖,徒留一部讽刺而可笑的纪录片。
一开始不少人都会因为杜邦用之不尽的财富而心生羡慕,但他却是片中最为悲剧而无望的角色,物质的富足没法弥补他精神世界的空缺和痛苦,唯一敬重的老妈将所有的爱和精力都给了只会吃喝拉撒睡的低等动物,对自己的兴趣却嗤之以鼻,努力证明换来的不过是自取其辱,友谊从未有过而是用金钱交易而来,杜邦表面看似拥有了一切,实际却缺少了最重要的一部分,人性的关怀和情感的慰藉,他看似礼貌谦和,却掩盖不住本质的阴暗和孤绝,被平静包裹住的焦躁等待喷涌的一刻,始终散发着一种捉摸不定吊诡而危险的气息,就像一只孤僻腹黑的狐狸只能从不断获取顶尖猎物的快感中消除内心的空虚和寂寞,所以他会野心勃勃的将自己的目标锁定在象征着国家荣誉的摔跤运动上,但在“实现梦想”的路途上看似万能的金钱却没能将他“救赎”,人性的弊端和情感的缺失反倒赐予了他彻底的绝望。
虽然有奥运金牌在手,但除了借此到学校给同学灌输正面价值观外,只能投身在没啥钱途的摔跤中,生活艰难,一直生活在哥哥庇护下的马克迫切的想要改善生活并证明自己的实力,直到被杜邦看中让他满怀斗志闯出一片天,却逐渐被洗脑将杜邦视为“救世主”般的人物,成为“狐狸猎手”的虔诚门徒,师徒父子朋友等关系开始包装建立起他们之间的紧密联系,直到马克的“违规”触犯到杜邦的权威,一记耳光和那句杀伤力极大的辱骂,轻蔑和卑微让马克意识到自己始终无法“独立”,陷入到失败愤懑的困境中,此时身为哥哥的戴夫还是能出于真心的鼓励和帮助他,但杜邦更多的是出于私欲的力量想要完全掌控他,而这段感情从征服和拥有到失去与葬送,也是促成悲剧上演的一条重要导火线,虽然和最初的期望有点背道而驰,充满心酸和伤感,但在熟悉的呐喊声中最后马克也算走出了属于自己的一条路。
戴夫是片中最无辜最正面有着强烈对比意义的一角,一个漂亮的妻子和两个活泼的孩子,在摔跤界有很大的影响力,有能养家糊口的事业也有和睦温馨的家庭,一个双赢的生活状态,他精神和情感世界的富足,是杜邦最缺乏永远得不来的一部分,也是驻扎在他内心的病根,从几次双方见面时杜邦落寞回避无视的神情中即可洞察一二,记得纪录片的拍摄过程中被问及杜邦对于摔跤产生的价值时,戴夫始终难以启齿,实际上杜邦只是徒有高大上的虚名,自欺欺人的“理想主义者”,给予的不过是一个用名利搭建起来的平台和说得天花乱坠的虚无头衔与口号,以及能疏通关系拿下个人荣誉的金钱,还有让他日渐趋于魔性的贪婪,杜邦的野心拉来了戴夫,也是戴夫切断了他和马克的感情,三人之间形成了一种爱恨交织的暧昧关系,而杜邦既没能靠兄弟俩登上巅峰,也彻底失去了能有机会成为真正“自己人”的兄弟俩,戴夫和马克也没能将他从黑暗的泥沼中脱离出来,仅有欲望填充起的病态的精神世界迎来了崩溃破灭一刻的到来。
全片看下来米勒并未提供过多的主观视角,只是收敛深沉没有过分多余明确的呈现事实本身,一直处于“冷静状态”的剧情推进过程中,仅有的两次人物情感的发泄也不过是以内收的暴饮暴食和冷面枪击展现,但那种阴冷深邃的氛围和画面,细节的捕捉运用(油画的定格、摔跤的过程、意味深长的表情),互助互伤的人物关系,天差地别的人物形象会一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包含着一股强而有力的后劲和余味,看完会自动腾出一定的自由空间脑补回味。透过《狐狸猎手》无疑又再一次证明了米勒正以神速的步伐迈入大师的殿堂,又一位内外兼修才华横溢的导演,在未来的美国影坛将有着不可估量的地位和成就。
米勒对节奏的把握和沉稳的摄影风格几乎给人以芬奇电影的错觉了,对体育题材的把握他真是一等一的好手,这种缓慢、冷静、不知不觉中的冷峻高潮构建十分迷人。电影的节奏把握和其中人物杜邦的最后高潮出击都遵循了片中谈到的左手拳突袭制胜法,但比一般靠情节推进的电影更厉害的是它走心理推进,大赞。
贝内特·米勒三部剧情长片均改编自真实事件,而每次他都能选取一个出人意料的视角进行切入,从而产生极为不同凡响的效果:这种去戏剧化,靠人物情绪推进影片发展的手法太需要功力了,最后标榜着让美国再度腾飞的富翁却以孤家寡人之势枪杀了家庭美满工作出色的美国梦代表,残酷又讽刺。
难看的肝颤,如果不是steve carell演有可能还行
摒弃了美学和剧作上哗众取宠托大想象,观察家米勒从一个最美国梦式的题材(运动励志)出发,用最平实和传统电影语言,却做到了对“美国性”最深刻拆解。最后枪声不仅是美国梦的幻灭,也是虚无主义对现代性个体吞噬。
都说米勒多会拍传记,其实更准确的话,他擅长挖掘故事难被人看到的一面。这次的真实故事改编,其实多诡异的两个人,剧情也可以说是闷。但人与人的关系,他说得比谁都透:看似天差地别的两人,好像找到彼此的共通。而以为这些共通会产生的火花,却因为两人终究不一样,变成血色弥漫至最深处
对美式热血开出的一记冷枪。故事讲述得克制冷静,被真人真事绑住手脚后Miller反而把导演调度发挥至最佳。有钱所以任性,但最终还是性格决定了命运!
悬而未明,一切都暗涌在影像中。阴郁却充满张力。我想,杜邦是爱马克的吧。
又一部试图用影像探寻的影片。很阴郁,但又以克制(简化台词甚至是冲突)的方式,带出影像下的暗潮。很多时候都不敢认史蒂夫·卡瑞尔了。影片弱化处理了同志因素,但同时又留下了些线索或暗示。其实它也不着意于透析人物动机。片中拍摄的那部杜邦纪录片,实在是黑。
这片子并没有提供什么深层次的人物解读啊?事件的发生更多是表面上的展示,没有提供任何内部逻辑。而且Carell的表演给我最大的印象就是:他总仰着头是怕假鼻子掉下来吗。不知所云的片子
贝尼特·米勒已经基本形成了自己的一套东西,甚至比上一部《点球成金》走得更远,即便这是一部体育题材,却与热血毫无关系。他用他的方式去讲他的故事,并将很多情绪藏于影片背后,以人物关系驱动影片。三个演员的表演都非常出色,史蒂夫·卡瑞尔则奉献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表演,不仅是形象上的变化。
故事告诉我们寄人篱下难免要被吃点豆腐
7.5。我只能说史蒂夫卡瑞尔演得好到让我恨死他。我叔太可怜了,玩胡渣的时候好像一只萌熊。对摔跤手的模仿很到位。这不是励志故事。这是个心理畸形孤独症变态患者养了一群运动员的故事。最可怕的就是那种无声的情绪培养。有的情景蛮好玩。你看到的不是真实的。
7/10。与《末代独裁》对照观看,同样以旁人姿态解剖一个支配欲过剩的强者,由崇拜急转直下为憎恶的关系发展都一样。米勒导演技巧高超在捕捉人的心理活动,像那些古怪的标本、没有阳光的室内拍摄、母亲葬后摆脱束缚的放马戏,又轻又重的悲伤情绪发酵凝聚,再到最终爆发。然而影片依然比想像中闷骚绝伦。
没看过这么恐怖的传记体育片,像库布里克拍的。演的最好的我反而觉得是绿巨人,被迫对着摄影机说“杜邦先生是我的导师”那场戏,是一切恐怖的顶点。
贝内特·米勒导演至今为止的每部片子都有一个可以堪称神奇的切入点,剧本改编的视角总是那么聪明且独特,这次他又选择了一个看似可以置身事外的第三当事人,退了这一步却把两位事件当事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和矛盾冲突刻画的更加耐人寻味,不再是事件本身,而是深入了人物和阶级之间的差异性。★★★★
Miller最好的作品。时间会证明它的价值。请给Steve Carell一座小金人。【奥斯卡后:拿到了乐高小金人TAT
演正剧的史蒂夫·卡瑞尔,是个大惊喜
三星半入;镜头四平八稳,剧情推进缓慢无声,气氛诡异阴沉,三位男主的表演均有力而不过猛;整个事件的进展,虽不详述前因后果,但从一鳞半爪中可以得知些许端倪,悲剧的发生可溯源而上;史蒂夫·卡瑞尔面无表情的阴郁,一开始就让人不寒而栗,美国梦的幻灭。
冷冰冰的破梦电影,没有重要的女性角色,但还不难看。杜邦一出场,直勾勾地盯着马克的表情很有印象,后来才感觉到,那更像是儿童想要占有玩具的外在表露。可是,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人物设定(不管是真实的传记人物还是虚构的电影角色),真的看太多了。孤家寡人,黑路一条。
父权的缺失,母亲与兄长承担了父亲的角色,约翰和马克各自试图以证明及超越的方式弑父。母亲的离世使得约翰失去弑杀的对象,迪夫的回归割裂了马约两人的盟友关系,约翰最终通过到杀掉迪夫来完成父权的自我转移,马克因此也得以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