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请不要这样,我们说好的不要有麻烦的感情,你也承诺过的不会让我麻烦。至于我要和别人开始一段麻烦的感情,那是因为很喜欢很值得,我愿意付出。你一把19.9的透明雨伞,要什么爱情。
电影剧情可以说比较简单,书店工作的男主与同事小佐暧昧在一起,又因为男主与上一份工作的同时静雄同住一间出租屋的双层床,最后三人厮混,小佐最后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静雄。
这个故事的感情线可以说是有点乱,而且编剧并没有什么铺垫,以至于开始的有点突兀,比如没心没肺的男主突兀地被小佐主动勾搭自己都无法相信,第一次约会就放鸽子但马上又滚上了床单;比如舍友静雄刚认识小佐一起喝了次酒后就迷糊地说要下次要和她一起看电影;再比如小佐说起自己和书店店长的感情,男主和小佐的聊天语气简直像是多年朋友。但男主和小佐是朋友吗?电影里小佐很明确地问过,男主含糊过去了。他们是恋人吗?很明显男主和小佐都不会这么认为。那他们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这个问题估计谁也说不好,按照小佐的话来说,不想要麻烦的关系,男主承诺说不会麻烦的,于是两人很坦然地做爱(TT还是男主问小佐的包里拿的),很坦然的面对舍友静雄明显越界的行为(邀请看电影以及后来与小佐去野营数天),还有很坦然的面对小佐和店长的感情还没有实质结束。用电影里男主的话来说,小佐有选择和谁一起看电影的权利。
这样的关系真的很不麻烦,就像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那把透明雨伞一样简单到了极致,工业化的高效率生产和遍及大城市犄角旮旯的便利店,让这种伞又便宜又随处可见,于是购买和抛弃都成了不需要经历太多思考的事情。所以小佐和男主勾搭在一起就不显得那么突兀了,空虚也好、欲望也好,需要这样一个可以用的人,就像这个冬天上海阴雨连绵经常没有带伞,于是就到公司对面的罗森买过两次透明雨伞,19.9一把,随买随用,随用随扔。
舍友静雄和小佐互相看上眼呢,可能也是这个样子,毕竟作为一个失业青年,静雄的日常生活除了偶尔找大哥借钱就是和男主一起喝酒,他在镜头前也总是一副迷糊的样子,而两个男人挤一个双层床也并没有太多真情实感,只是彼此都觉得对方人品尚可且能减少花销,但两人除了在一起喝酒也都是小心把自己对对方的影响减到最低的,比如房间里很少亮起大灯,两人都是开着台灯做自己的事情,台灯的方向都是朝向墙壁,尽量别干扰到对方。两人无聊沉闷的生活里,一个有着成熟鲜活肉体与大方奔放性格的女人到来了,不需要高估人的感情门槛,身处此境,大部分人都会像静雄那样对小佐说“我喜欢你的衬衫”。
但感情毕竟不是像下雨天有把雨伞就可以了,感情永远需要被鉴别和分类,人们对待不同的程度的感情有着自己的诉求,就像男主说小佐说,和店长分开就好了,小佐马上反驳了一句,你以为一段感情是可以那么容易结束?就像男主认为自己和小佐只是不麻烦的相处不需要在意太多,结果同事嘲问他难道他也喜欢小佐然后恼羞成怒揍了同事一顿。故事最后小佐说自己想认真和静雄在一起,也就是说她准备好了迎接一段可能麻烦但毕竟真挚的感情,就像曾经和店长的感情一样,便宜的透明雨伞随处可以获得也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扔掉,也能遮风挡雨,有时候还很好看就像男主与小佐在双层床上很合拍,可真正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买一把常用的伞的人屈指可数,即使挑选保存携带一把伞可能是很麻烦的。
故事里男主曾经也认为小佐对自己来说就是一把进便利店买到的透明雨伞,可以毫无芥蒂地放弃,但真正要分手的时候,他先是准备和开始一样默数120s不行就离开,但又马上意识到自己浓烈的在乎,于是跑去追上了小佐说出了全片唯一一句“我喜欢你”,但小佐的回答却是“请不要这样”,是的请不要这样,我们说好的不要有麻烦的感情,你也承诺过的不会让我麻烦。至于我要和别人开始一段麻烦的感情,那是因为很喜欢很值得,我愿意付出。
你一把19.9的透明雨伞,要什么爱情。
PS: 今天在上海日本电影展买票看完的,第一次觉得必须要为一部电影写点什么,也不是这部电影怎么好,只是恰好在我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感情后,这个电影将的故事恰好有些过分贴切的真实,于是想写一些东西吧。。说一说给两星的原因,一是镜头切换实在太过生硬了,过多的大头特写令人烦躁,而且描写三人酒吧蹦迪的那段镜头足有十分钟,真的很没有必要;第二个就是觉得剧本还是显得太过生硬、粗糙了,片中所有的暧昧自然不需要解释,但小佐真正爱上静雄还是需要有更合理的剧情铺垫的。
这是一部对灰色地带容忍度低的人可能喜欢不来的电影,换言之,这是一部许多男性可能不会喜欢的电影。
没有一个清晰的逻辑,甚至文字形成的剧本说出来的东西也是很有限的
影评里大多是一种浸入电影的内在体验,可是如果我们非要从理性层面理解呢?
主人公让我想起《局外人》里的默尔索,他和默尔索一样,没有遵守任何一个应遵循的路线,但与默尔索不同,他没有怀疑常规或是非常规。当佐知子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时,静雄说“他也许什么都没想。”
就像影片展示的一样 无论是他的行为情感 都是自由流动的 他让潜意识变成了意识 甚至他用潜意识去思考。
这种自由流动可以诠释片中他大部分的行为 包括数数,放掉小偷,不去郊游,情感宣泄
但不能解释最后的不到120个数,这是他唯一一次人为打破自由流动 这个一会儿再说
再来说他提到的换位体验 影片后期 当他提出 自己又可以自由的 轻快的 透过静雄体验佐知子,这是什么意思,到底人的侧面有几个
侧面对我的含义就是 一个角色对应一个侧面 扮演的社会角色决定了你展现给对象的侧面 即使是自由流动的男主 他也扮演了社会角色 这个侧面可能在于他发短信 可能在于佐知子和静雄对话,他观察着二人的表情 也在于他在店长面前闭口不提他本应提问的事情 多个侧面构成了一个人 当男主发现 他想发现佐知子更多侧面组成完整的她 而不是作为亲密关系的佐知子的时候 出现了一个悖论
他需要通过消除与佐知子的亲密来体验第二侧面,但因为他想体验第二侧面从而发现了自己对佐知子的喜欢。 大概就是,对于喜欢的人,本来是体验不到多个侧面的。
所以数没查完 他就跑过去了
至于佐知子呢?我觉得她不会应允男主后面的要求 但这是个开放性故事 不要急 因为当她开始与静雄交往 她就开始体验通过静雄体验男主了 这中间导致的关系就又开始自由流动了
而静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节制的自我流动 男主莫比乌斯环的另一面
而女主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也不知道 不过大概能在自由流动间流动 大概也是流体一类
原谅我夜晚的胡言乱语 但大概没有什么确切的语言能说出我大概的理解了。
Vol.8,你的鸟儿会唱歌,And Your Bird Can Sing。
夏天的夜晚,一个女孩儿与一对室友,三人相悦并辗转在函馆的街道、酒吧与台球馆。
他与同事始终不和、她和老板有个谜团、他的妈妈又不知去了哪里,但他们似乎仍可以在自己的影子下尽情独舞,享受着夏天的火热。
本期共十七人评分 十五则短评 均分7.5
或许是目前离散程度最高的一次
可这一个很特别,或许是因为它被压缩在夏天最闷热的那些时日里。柄本已经道出了释然与祝福,挥手与佐知子在黄昏作别,却又踱步默数,十五秒后狂奔穿过街道:“我骗你的,刚才全都是骗你的,我爱你,别离开。”是怎样的人才能拥有这般的真挚与潇洒?
@西卡里奥 7
又见被抽空环境与线性逻辑的纯情绪表达,所有人物与情节的清淡片段样设置都在为全片连续绵延的情绪做基石和托底,同时舍弃了一切可供更深解读的符号文本,转而更专注地在一个个空无一人的夜晚黎明的大街上以人物运动构合着灯光与天光的色彩为每一次狂欢对应出一种情绪表达影像出口。是的,我想到了一点王家卫。
@夕颜 7
导演捕捉细节的能力十分惊人,对日常生活随性轻盈的描绘,游离在表面故事之下迷惘焦虑的人物状态表达尤为出色,各种不同的心绪也在某一刻达到奇妙的和谐。 但对于我来说似乎过于日常和平淡了。
@思路乐 7
全片精炼起来就一个词:“懒散”。朴素的街道夜景,杂乱的餐桌茶几,以及那些漫无目的的对话与互动,都是在为这三人的相处布下慵懒散漫的背景道具。三人在一起喝酒、聊天、打桌球、打乒乓,这些时刻都伴随着笑声,但却掩盖不住其躯壳下灵魂的不断疏远。只有石桥静河在夜店的蓝光下顺着节拍舞蹈时,三人的灵魂与我的灵魂才算真正交集,也只是一刹那罢了。
@幽幻 7
三人行的设定缺乏实质情感表达,在男女主身上看不到爱情,只是随性书写着青春的自由和散漫,不过结尾处理的是真好,满载着错过的忧伤。可惜这样的情感是片段的,支线的穿插实在是不忍直视。当然,这样的青春谁不爱呢?
@老滚 8
没有戏剧性,没有情节安排,一切的发展一切的情绪都是真实的,是生活化的,但同时又那么迷人,迪斯科里面的舞蹈又那么迷醉,让人欲罢不能。但总体来说,我对这一类片的观感始终还是那么的“模糊”。
佐知子评价他说:“我很多时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室友静雄道:“很可能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想。”他和佐知子一起在书店打工,一顿三明治和几条短信,两具年轻的胴体就挤上了双层床,缠绵仿佛只是为了不辜负闷热夏日里的暧昧夕照。他们和静雄一起,在夜店的幽蓝光晕中摇曳,摇曳尽对生活的一切忧虑,坚信夏天会永无终结,颈后总铺满汗渍,今天总可以用明天的钱买醉。The Beatles在《And Your Bird Can Sing》中唱:“You say you’ve seen seven wonders and your bird is green.”对他们而言,这是个奇迹的夏天。他们相约不让关系变得麻烦。
与人相处时怎样算是麻烦?柄本走在路上无缘无故拥吻佐知子,自然地打扰她的身体,没人觉得麻烦;佐知子叮嘱柄本不要冲动打架,自然地打扰他的生活方式,似乎也称不上麻烦。但直到佐知子和静雄结伴夜归,柄本装睡掩饰醋意,这才是麻烦。他开始正视这段关系,而不再仅仅是夏日玩闹。他希望从佐知子那儿得到独一无二的认可,当希望落空时,他也只有选择掩饰,对自己的感情不知所措。他需要的远比夏日热情更多,他要求这热情在且仅在自己和佐知子之间回回绕绕密密叠叠。
@果树 6
在我没有太被打动的情况下(可能是我个人的原因),全片过于平均,这种平均体现在全片几乎没有短板上,也体现在全片没有特别突出的亮点上。日本真的很会拍这种展现日常生活状态下的,情绪与氛围,而这一部是这一类影片中,做得较好的一部。
@微笑的赫鲁晓夫 5
与其说是“自由”的,不如说是一群人偶在编剧创造的非现实情景下“散漫”地前进。为什么不被开除(枕边风?),为什么出现,为什么做爱,为什么三人行,跳切跳过了一切真实,只保留了舞蹈的人偶,在先决的道路上滑稽地扭动。现实不是非逻辑的,只是人无法理解神秘背后的真理,自由不是非现实的,台词机器打上光动起来也无法成为人类,更不用说拥有自由。一边想让我们进入人物心理,一边利用跳切压缩等待和奔跑的时间,未免有点急功近利了吧。
@乍暖 5
片名欺诈。日剧版《夜以继日》+《冰淇淋与雨声》,做作。只喜欢便利店一场戏,暧昧传递后在雨中释放,到了夜店土嗨就太外放了。本质不是爱情故事,一切情感都是无聊的产物。男主最后的挣扎倒是出人意料,而留白就没意思了。
紧接其后的是佐知子,她试图于两个男孩之间作出抉择,这时夏天也渐渐淡却了。只有乘火车离开的静雄,他没有再做些什么,只是说:“我试图回想我们三个的小房间的味道,竟然忘了。”但也只有他让一切如其所是地留在了原地,夏天便永远是夏天,正如他们当时所渴望的那样。听说在原著小说中,静雄杀了自己的母亲,在逃亡时又联络了柄本。这样的结局似乎用力过度,谁人忍心这个夏天在夏天过后就面目全非呢。
我是说,如果每一朵花都在最浓烈的那一刻凭空消失,就好了。如果不能,那就再勇敢一万倍,切勿把那句话留在告别后的年年岁岁里自言自语。
@卡佛啪啪卡夫卡 8
摄影机的舞蹈,对话戏时的细微迟滞感,跟随人物时的略带醉意的摇晃,精准地捕捉到三人关系背后的情绪流动。而情感的场域又是如此简洁轻盈没有一丝赘余,但每一次插科打诨却又像涟漪一样引发丰富的牵连和回响。当代普通青年的精神速写,石桥静河在里面闪闪发光。
@许半仙 8
如果说石井裕也的《夜空总有最大密度的蓝色》是有所保留的、浓郁的话,那么本片中函馆的蓝即是涣散的和完全铺开的。漂浮在压抑状态之外的蓝,在空荡失调的夜色里慢慢融化。配乐的律动独立于文本之外,奇异的节奏牵引着视角的渐变,快于心跳,慢于步履。对于“我”的身份和人格没有赘述,以“介入”的行为穿插情节,每一个画面的语境都是对复杂关系的反叛,只需撷取纯粹的情绪瞬间即可。三宅唱让我相信,镜头本身就是有“对话”性的,更能接近到电影里的被设置的某些意识。
@Kriky 8
恋情,友情,享乐,工作,细碎生活琐事传递最真挚朴实的感受。与戏剧性背离赋予影像充分自由,新一代的生活状态被巧妙记录。当静雄站在日光洒下的窗边时,所有一切,彻夜的愉悦,微妙的三角,年轻的悸动,仿佛旋转的音符流连于婆娑叶影中。
@德卡的羊 9
充分阐释了状态与情绪的必要性,并完美的展示出来。绝对的现代而非社会,终极的自由而非混乱。微妙的关系构建,角色间是无爱意的,一切用状态承载。无可消解的虚幻,精准的描摹。我被彻底击穿,太美妙了。
@海鸥马步 9
低度酒精,高度醉迷。内在的与外部的荒芜自我就这样吧~
@粉粿爵士 9
啊好喜欢这样的三人行小品!肆意的运镜与越轴是自由的气息,冰块声,咀嚼声,呼吸声等则是欲望的外化。燥热的夏日就流淌于年轻人的暧昧与疏离之间。抛开俗世的枷锁生活在自建的乌托邦里,迷人的轻盈感氤氲于影像。但母亲的闯入击溃了空间,世俗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涌入,幽暗之感渐渐逝去,在蒙太奇中年轻人彼此告别。于是神撒下了光,万物死去,万物复苏。
@秋刀鱼木 10
啊太棒啦多么想在汗流浃背的盛夏和这样的两个男孩同居啊!生活在深蓝色里细细密密展开,脑袋空空的男孩最是动人,会蹲在路边逗猫,会数到十三狂奔回来说我爱你。
本周备选:
No.2
以对x凝视的建立和解构为基础,进一步模糊了x身份作为符号的边界,把人物从符号中解放出来,也避免了潜在的与表象矛盾的x中心叙事(反例如细田守),这样的剧作带来的是一种不自觉的幽默,轻快的悲伤,也让我能够放过一些失真的情景,去享受语焉不详带来的浪漫。不过说到底,还是“冬天,中央公园湖面结冰的时候,湖上的鸭子要到哪里去呢”和“别让我消失”的故事,无奈我对这种东西从来没有抵抗力。——@微笑的赫鲁晓夫
No.3
历期评分top3:
No.1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7.6
No.2 《你的鸟儿会唱歌》 7.5
No.3 《太空生活》7.4
see ya
《你的鸟儿会唱歌》电影剧本
文/〔日本〕三宅唱松井宏
译/徐怡秋
1.酒店大堂,夜晚
昏暗的大堂里空无一人。电梯下来了,一名工作人员走出电梯,向前台走去。他手中拿着电话。
工作人员:抱歉让您久等了。我们没找到您说的东西。
2.海边的小路,夜晚
路肩上停着一辆车,岛田(45岁)坐在车里。
岛田(手中拿着电话):给您添麻烦了。
岛田走下车。
他来到佐知子(25岁)身边。
岛田:酒店说没找到。肯定没戏了。
佐知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真不敢相信。
岛田:再去买副新的吧,挑个你喜欢的。
佐知子:啊?那可是我的宝贝,是特别特别重要的东西。
岛田:可是耳环那么小的东西。
佐知子:这跟东西大小有什么关系!太过分了,请你收回那句话,马上跟我道歉。
岛田:佐知子。
佐知子:别碰我。
岛田:别生气嘛。
佐知子:我没生气。我跟你说,那副耳环真的对我非常重要。
岛田:我明白。
佐知子:你根本就不明白。好,你说说,你都明白什么?
岛田:咱们再去找找吧。嗯,肯定能找到。
佐知子:你开什么玩笑?
岛田:……
佐知子:傻不傻啊?
画面渐暗。
3.函馆爱丽斯影院,傍晚
画面渐亮。
影院大堂里人群混杂,有男女老少各色观众,还有影院工作人员、快递员等等,静雄(25岁)也在其中。他买好票,走进影厅。
4.路上,傍晚
我(25岁)走向电影院。
片名:你的鸟儿会唱歌
5.函馆爱丽斯影院,夜晚
我快步跑进影院,在售票口买了电影票和啤酒,然后轻轻地推开影厅大门,走进去。
※※※
影厅里一片昏暗,电影已经开演了。
静雄看到了我。
我坐在静雄的斜后方。
6.书店,店内,夜晚
书店已经结束营业,岛田正在店内巡视。
7.同上景,办公室,夜晚
佐知子坐在椅子上休息。她身上还穿着工作服。
岛田巡视完,回到办公室。
一直在旁边等待的森口(35岁)说道——
森口:一会儿去喝一杯吗?
岛田:今天我有点儿事。
森口:那下次再约。
岛田:不好意思啊。今天临时叫你过来顶班。
森口:哪里哪里。我没关系的。不过,那家伙,还是趁早开除了的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翘班,实在是太不把工作当回事了。
岛田:嗯,也是。
森口:啊,那块表,前两天我在杂志上看到过。真厉害。
瑞希(20岁)从更衣室里走出来。
瑞希:各位辛苦了!
森口:瑞希,晚上一起去喝一杯吗?
瑞希:对不起,我今天有约会。
森口:啊,那下次吧。
瑞希和森口走出门。
岛田收拾好东西,走到佐知子身边。
岛田:佐知子?
佐知子:干吗?
岛田:还去吗?
佐知子:你先去。我去换衣服。
岛田走出门。
佐知子开始换衣服,她动作很慢,脸上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马上,她又觉得这样做很傻,于是连忙加快动作,换好衣服。
8.电影院,后门,夜晚
我与静雄走出影院。
我:晚饭打算怎么着?
静雄:哎呀,我得走了。
我:是吗?那算了。
静雄:?
我:我本来想试试那边那家拉面馆的。
静雄:味道可不怎么样。
我:你已经去过啦?
静雄:我今天可能回去得有点儿晚。
我:怎么?又要去见你哥哥?
静雄:嗯。得去找他借点钱。
我:对啊,又到月底了。
9.闹市区(绿茵广场大道(注1)),夜晚
“再见。”我和静雄挥手告别。
我本想直接走进面前的酒吧,但乐队正在里面演奏,一片嘈杂。
※※※
我在等红灯。
电车与人流在我面前交替而过。
绿灯亮了,我穿过马路。
※※※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这时,岛田从街角走过来。
岛田:喂。
我:您好。
佐知子跟在岛田身后。
岛田: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欸?
岛田:你今天为什么翘班?
我:那个——
岛田:你明天是上早班吗?
我:对。
岛田:一定要准时到哦。明天见。
岛田走了。
佐知子跟在岛田身后。
她走过我身边时,轻轻地碰了一下我的胳膊肘。
我:?
佐知子若无其事地走到岛田身边。
我:……
我想要转身离开,但又停下脚步。
我的独白:1、2、3、4、5……(一直数下去)像这样等待一个并不熟悉的姑娘,我还是头一遭。搞不好是我自己会错意了,所以我打算数到120就离开。就当是赌一把,我对自己说。
我就这么望着街上往来的人群与店铺的橱窗。
我觉得自己有点儿傻,但还是赌气般地坚持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佐知子跑来了。
佐知子(气喘吁吁地):太好了,我们心有灵犀啊。
我:……
佐知子:你刚才干什么了?
我:我看了场电影,刚从电影院里出来。
佐知子:是吗?那,下次带上我呗。
我:啊,好啊——店长呢?
佐知子:不用管他。无所谓的吧。
我:噢。
我想要抽根烟。
我:有火吗?你抽烟的吧?
佐知子递给我一个打火机。
我点上香烟。
佐知子:我说,要不要找个地方喝一杯?
我:啊,那去“杉子”吧,你认识那儿吗?
佐知子:有点儿印象。
我:我先回家一趟,咱们回头店里见。
佐知子:几点?
我:嗯,9点左右可以吗?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
佐知子:你知道我的电话?
我:啊,不知道。
佐知子:把你手机给我。
佐知子把自己的号码输进我的手机。
望着她的面庞,我不由得笑了笑。
佐知子(抬起头):怎么了?
我:没事没事。
佐知子用我的手机给自己拨了个电话,然后把我的号码存在她的手机里。
我着迷地望着她的面庞。
10.餐厅,夜晚
直子与静雄正在喝酒。
直子:我要是真的老年痴呆了,你怎么办?
静雄:你这是什么问题啊。
直子:问问嘛。啊,对了,你现在能领多少?
静雄:钱吗?
直子:就是那个,那叫什么来着?什么也不用干就能领的那个。
静雄:失业保险吗?
直子:就是那个。
静雄:上个月就停了。
直子:哎呀,我本来还想找你借点儿呢。
静雄:钱的事儿,你去找我哥嘛。
直子:我可不想活得拖拖拉拉的。所以,要是我真得了老年痴呆什么的,千万别给我做那些奇怪的治疗。
静雄:你是想让我杀了你?
直子:没错,杀了我。
静雄: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直子:不过,你恐怕下不了手。
静雄:为什么?
静雄有些焦躁。
直子:你别总抖腿,成什么样子啊。
静雄:什么都管,你烦不烦啊。
直子:你这是什么话。
静雄:你喝得也太多了吧,这样下去,可真会老年痴呆的哦。
直子:你是在担心我吗?我就喜欢你这一点。
静雄:……
直子:再要点儿啤酒。
直子站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11.公寓,室内,夜晚
我从睡梦中睁开眼。静雄正戴着耳机听音乐。他察觉到我醒了。
静雄:早上好。
我:你回来了。你哥哥还好吗?
静雄:嗯?啊。
我:找他借了多少?
静雄:没借成。
我想抽根烟,一掏口袋,摸到了佐知子借给我的打火机。
静雄:啊,对不起。我刚才没说实话。
我:是吗?
静雄:吃吗?(递给我一个苹果)
我:谢谢。
静雄:我本来是要去见我哥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我妈居然在那儿。
我:你妈不是住院了吗?
静雄:没有,前一阵儿已经出院了,现在住在我哥那儿。
我:太好了。
静雄:嗯,怎么说呢。不太好办啊。
我想给佐知子发个信息,告诉她我刚才睡着了,问她现在在哪儿。不过字打到一半,我又停了下来。我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的啤酒不见了。
我:咦?酒你喝了?
静雄:我可没喝。
我拿起水槽里的空酒罐。
我:咦?啊,是我喝的啊。
二人没再说话,默默地啃着苹果。
隔壁房间里传来男子的怒骂声与女子的哭泣声。
男子的声音:等一下!你为什么啊!
女子的声音:不要!你不要过来!
女子跑出门,关门的声音。
12.海岸,夜晚
一群人正在放烟火,闹成一团。
我与静雄在不远处喝啤酒。
我想把空啤酒罐踩瘪,结果罐子刚好套在了我的鞋上。静雄看到后大笑起来。
13.市中心大楼前面的道路,黎明
我与静雄醉醺醺地走在马路中央。
我:喂,看那个。
静雄:嗯?啊,那种东西,肯定是假的。
我:你怎么知道?要是真的呢?
静雄:绝对不是真的。
我:那我过去看看。
静雄:算了吧,该回去了。
我向人行横道跑去。
商店门前摆着庆贺开业的大型花篮。
我(对静雄招手):喂!
静雄也来到商店门前。
我:你看。
我让静雄闻闻花香。
静雄:哇,这不是假花哎。
我:是啊。
静雄抱住花篮,想把它抬起来。我也在一旁帮忙。
14.翌日,书店,店内
佐知子正在收银台结账。
15.同上景,办公室
我拿起考勤卡打卡。我迟到了。
岛田:一身酒气。
我:……
岛田(把我浑身上下打量一番):你这身打扮,就是现在流行的自然派吗?
我:不是不是。
岛田:至少去买双鞋吧。别穿运动鞋了,换双皮鞋。
16.同上景,洗手间
我正在小便。
森口: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我:?
森口:你翘班,害得别人跟着倒霉。
我:我身体不太舒服,躺了一天。
森口:欸?你这家伙,真是睁眼说瞎话啊。
17.同上景,店内
佐知子正在收银台招呼客人。
我一边把架子上的书摆整齐,一边时不时地偷眼看一下佐知子,不过,佐知子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样子。
18.快餐店
我正在吃午饭。
佐知子走过来,坐到我身边。
我:这个,谢谢你。
我拿出佐知子借给我的打火机。
佐知子:不用还了,送你了。
我把打火机收好。
我:昨天,你去“杉子”了吗?
佐知子:嗯,去了。那家店很不错呢。
我:和老板聊天了吗?
佐知子:嗯。
我:那家伙好像有点自恋。
佐知子:我们一起说了一堆你的坏话。
我:欸?能说我什么啊。
佐知子:你为什么不给我来个信儿?
我:哎呀,我睡着了。
佐知子:嗯。
我:然后,半夜又起来了,一直喝到天亮。
佐知子:哦。
我:你不生气吗?
佐知子:嗯。我就是觉得,你这家伙,果然很不老实。
我:老实?要老实啊。
一阵沉默。
佐知子:你自己喝的吗?
我:不,和朋友一起喝的。我俩住在一起。
佐知子:你平时都干些什么?
我:干些什么?不就是在书店打工嘛。
佐知子:哎。
佐知子望着我笑了笑。
我:?
佐知子(指了指嘴边):这里蹭上了。
我擦了擦嘴边的番茄酱。
我:还有吗?
佐知子:还有。
我:哎。
我又擦了擦嘴边。
佐知子(指着自己刚吃了一点儿的午饭):你吃吗?
我:可以吗?谢谢。
我开始吃起来。
佐知子一直望着我,像是在观察我。
※※※
二人离开餐厅,回到书店。
19.书店,店内
佐知子站在收银台边上。她的手机收到一条新信息。佐知子拿起手机。
我(短信):刚才多谢款待。
佐知子抬起头,发现不远处的我正望着她。
佐知子开始写回信。
佐知子(短信):请问您是哪位?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信息,努力憋住不笑。
我(短信):能不能借我点儿钱?五千块。
佐知子(短信):你别来劲儿哦。
我(短信):那你再请我吃一顿呗。
佐知子又抬起头,想要瞪我一眼。我佯装不知,继续整理书架。我忍不住笑了。
佐知子思考了一阵。
佐知子(短信):要不,今天晚上?
20.同上景,办公室
我动作迅速地换好衣服。
岛田:能不能再干一会儿?
我:不行,我有点事儿。
岛田:你要想准点下班就不要迟到。
我:您辛苦了。
21.同上景,后门
佐知子等在门外。
我:久等了。
佐知子:哪边?
我:那边。
佐知子走在前面。
我回头看了一眼店内,旋即跟了上去。
22.市内电车
我与佐知子正在挤电车。
※※※
我与佐知子坐在电车上。
窗户开着一道缝。
佐知子:好香啊。
我:是那家店。(指了指窗外)
我与佐知子望向窗外。
※※※
二人下车。
23.公寓,室内,傍晚
我与佐知子面对面坐在床上。
佐知子:你那么想要我吗?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二人开始亲吻。
佐知子:我讨厌复杂的关系。
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断吻她。
佐知子:好热啊。
她边说边脱下上衣,结果胳膊一下子撞到双层床上铺的床板上。
佐知子:好疼。
我(笑着说):没事儿吧?
我也脱掉上衣。
二人亲吻在一起。
佐知子:你以前在这里做过吗?
我:不告诉你。
佐知子:好像在船上一样。啊,我肚子饿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佐知子:嗯?
我:你喜欢边说边做吗?
佐知子(笑着说):我怎么都行,只要开心就好。
我:啊,别动。虫子。
佐知子:欸?!快拿走,快拿走。
我把佐知子头发上的虫子拿下来,放到窗外。
佐知子:你不弄死它吗?
我:唔,弄死它我朋友会不高兴的。
佐知子:哦。
我:啊,对了。你有套吗?
佐知子愣了一下,但还是伸手从包里掏出一个保险套递给我。
我:谢谢。
佐知子趴在我身上,她想起身绑一下头发,结果脑袋一下子撞到上铺的床板。
佐知子:好痛……
二人笑着继续亲吻。
24.同上景,室外,傍晚
静雄回来了,他耳朵上戴着耳机。
静雄摘掉耳机,塞进口袋,伸手开门。
他停下来。
静雄关上门,离开公寓。
他掏出耳机,耳机线已经乱成一团。
25.同上景,室内,夜晚
二人正坐在厨房里抽烟。
佐知子(低头给我看):流血了吗?
我:你撞了几下?
“1、2……”佐知子掰着手指头数起来。
我开玩笑地扳着佐知子的手指继续往下数:“……5、6、7。”
佐知子:傻瓜。
我:我不是说要到地板上去嘛。
佐知子:不用啊。
一阵沉默。
佐知子:刚才那是你朋友?
我:啊,可能吧。你听见啦?
佐知子:好像有点儿对不起他。
我:没事儿的。
佐知子:那就好。啊,真的好饿。
我:我有西红柿。
佐知子:给我拿个整个儿的。
我:不要吧。我给你切好了。
佐知子:不行。我不喜欢切开的。
我:切开的不也是西红柿吗?
佐知子:可我就是不喜欢。
我:你好奇怪哦。
佐知子开始吃西红柿。
我开始切西红柿。
佐知子(望着我的后背):出了好多汗。
我:你可以先去洗个澡。
佐知子:不了,就这样挺好。
佐知子打量着整个房间。这时,静雄回来了。
静雄与佐知子四目相对。
静雄感到,这一瞬间似乎格外漫长。
我:啊,你回来了。(对佐知子)这就是我刚才跟你提到的那个朋友,我俩一起住在这儿。
佐知子:幸会幸会,我叫佐知子。
静雄:我叫静雄,你好。
静雄这才脱了鞋,走进房间。
我(把装着西红柿的盘子递给静雄):吃不吃?
静雄:不用了。我喝啤酒就行。
三人一起干杯。
静雄:把桌子摆到那儿,还真不错。
我:这是佐知子的主意。
静雄环视四周。我开始默默地吃西红柿。佐知子望望四周,又看看静雄,一言不发。
静雄:隔壁今天真安静啊。
我:嗯。什么声音都没有。
静雄:那可太好了。
佐知子:你们说什么呢?
静雄: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儿。
佐知子:哦。
我:外面还热吗?
静雄:谁知道呢。
我:我去洗个澡。
我边说边走向洗手间。
静雄:你们是在哪儿认识的?
佐知子:我们俩在一个书店里打工。
静雄:没听他说过啊。
洗手间里传来淋浴的声音。
佐知子:你们俩呢?
静雄:我俩以前在一个工厂里打工。
佐知子:什么工厂?
静雄:做冰淇淋的。
佐知子:好棒啊。
静雄:可辛苦了。我们得在一个特别大的冷库里干活儿,所以,大夏天的,也得穿得像个爱斯基摩人一样。
佐知子:你们一起住了多长时间?
静雄:有一年了吧。
佐知子:那是什么?(指着花篮)你们两个大男人居然会有这种东西,真没想到。
静雄:昨天晚上,我们在一家商店外面发现的。
佐知子:欸。
静雄:我觉得就这么扔掉有点可惜。
佐知子:哦——啊,对了,你为什么不肯弄死虫子?
静雄:虫子?
佐知子:嗯。刚才那边儿有只小虫子,他说你不愿意弄死它们。
静雄:啊,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佐知子:我知道了。静雄,你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静雄的手机响了,是他母亲打来的,不过,静雄没有接。
佐知子:不用接吗?
静雄:没事儿,没关系。
※※※
我洗完澡出来,听到一阵“嗡嗡嗡”的声音。
仔细一看,原来是静雄正在教佐知子吹口琴。
我打开冰箱,拿出一块冰放进嘴里,然后,又把冰盒递给他俩。
静雄与佐知子也拿起冰块放进嘴里。
佐知子好像在说些什么,我完全听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傻笑。
趁我回头的功夫,佐知子拿起一块冰顺着脖子塞进我的T恤。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静雄干的,于是马上也拿起一块冰塞进他的衣服里。静雄被冰得说不出话来。
26.便利店,夜晚
三人分别站在不同的货架前。
我在看杂志。
佐知子在挑选食物。
静雄在挑选饮料。不一会儿,佐知子也来到静雄身边,开始选饮料。
我离开杂志架,看到佐知子与静雄正在聊天,于是又溜达到别的货架前。
我的独白:我觉得很幸福。至少我是这样感觉的。我觉得,可能要不了多久,我就能经过佐知子,越过她,去感知一个崭新的静雄。
静雄:走吧。
我(望了望购物篮):你买太多了吧?
静雄(指着佐知子):她说没问题。
佐知子在收银台等着他俩。
结完账准备出门时,外面下起雨来。
27.公寓,室外,夜晚
大雨中,三人打着一把伞,跑回公寓。
28.同上景,室内,夜晚
地上堆着好多空酒瓶和小吃袋。静雄躺在地上睡着了。
佐知子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问道——
佐知子:雨还下吗?
我(望着窗外):已经停了。
佐知子:我该回去了。
佐知子准备收拾垃圾,我拦住她。
我:你甭管了,一会儿我弄。我去送送你。
我边说边向玄关走去。
佐知子轻轻地站起身,生怕吵醒静雄。
没想到,静雄猛地坐起身。
静雄(醉醺醺地):你要走了吗?
佐知子:嗯。我先回去了。
静雄:佐知子?
佐知子:干吗?
静雄:下次一起去看电影吧。
佐知子:嗯,我知道了,你快睡吧。
静雄:那你跟我说晚安。
佐知子:好,晚安。
静雄:嗯,晚安。
静雄又睡着了。
29.路上,夜晚
我与佐知子走在路上。
我想要亲她一下,被她躲开了。
佐知子:T恤我下次还你。
我:那衣服是他的。
佐知子:能行吗?
我:没事儿。
佐知子:静雄每次喝完酒都那样吗?
我:嗯。不过,今天他看上去怪怪的。
一阵沉默。
佐知子:对了,这个给你。
佐知子拿出五张千元纸币。
我:干吗?
佐知子:你不是想找我借吗?
我:刚才已经让你破费了。
佐知子:那不算什么。拿着。(把钞票递给我)
我:谢谢。我很快就还你。
我接过钞票,揣进口袋里。
佐知子:今天好开心。谢谢你。
佐知子对我做出求抱的姿势。
我抱住佐知子,低头吻她。
佐知子:静雄邀请我去看电影。
我:那就去吧。
佐知子:我可真去了?
我想要吻佐知子的后颈。
佐知子(笑着避开):晚安!
我:晚安!
我沿着来路往回走。
30.市内电车,夜晚
佐知子坐在电车上。她轻轻地闻了闻身上T恤的味道。
31.公寓,室内,夜晚
我回到房间,发现静雄赤裸着上身坐在昏暗的房间里。
我:你就躺那儿睡呗。
我走到水槽前想要洗脸,发现水槽里有静雄吐完又清理过的痕迹。
静雄:那姑娘真不错。
我:是吗?
静雄:我也想要一个佐知子那样的女朋友。
我:你肯定没戏。
我从口袋里掏出千元纸钞。
我:这个,给你放这儿了。
我放下三张钞票。
静雄:你发工资了?
我:嗯。
静雄:回头我卖几本书,把钱还你。
我:别啊,太可惜了。
静雄:啊,我今天喝多了。
一阵沉默。
静雄:佐知子是不是被吓着了?
我:她问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看电影。
静雄:电影?
我:不是你约的她吗?
静雄:……
我:去吧。
静雄:为什么?
我:为什么?
静雄: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我:佐知子想要和谁去看电影是她的自由。
静雄:我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好呢。
我:什么?
静雄:我也不知道……啊,头好痛。
我(笑着说):晚安。
32.翌日,公寓,白天
花篮里的花越来越蔫。
静雄用吸尘器吸完地板,然后从花篮里挑出几朵看起来还不错的花,找出一个合适的瓶子,把花插了起来。
※※※
静雄冲了一杯咖啡。他感到越来越热,于是脱下T恤,将衣服扔进洗衣机里。
静雄将换气扇下面的烟灰缸倒空,洗干净,然后将咖啡渣装进烟灰缸里。
※※※
静雄从书架里挑选准备卖的书,结果挑着挑着不由得读了起来。
33.游戏厅,夜晚
我与佐知子正在打台球。
可能是酒喝多了的缘故,球打得特别差。两人互相打趣,笑个不停。
静雄一边喝酒,一边望着两人。
※※※
三人在玩飞镖。
佐知子:静雄,你是什么座的?
静雄:金牛座。
佐知子(面露遗憾):原来如此。
静雄:你什么意思?你是什么座的?
佐知子:巨蟹座的。
静雄:那你马上就要过生日了?
※※※
我与静雄埋头打台球。
佐知子待在一旁,困意袭来。
34.数日后,盒饭店
瑞希:对了,双层床感觉如何啊?
佐知子:嗯,还是有点挤。头顶上就这么大点儿地儿。
瑞希:我说,我问的不是床,是上床的感觉。
佐知子:你是想问那个?怎么说呢,就是感觉很合拍。
瑞希:很合拍?哇,好成熟。很合拍?
佐知子: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一阵沉默。
瑞希:我再多问一句,那个人是不是咱们店长?
佐知子:怎么会?店长可是有老婆的。
瑞希:这跟他有没有老婆没关系吧。不过一个大叔居然还睡双人床,确实有点奇怪。
佐知子:为什么你会觉得是店长呢?
瑞希:我也说不上来,直觉吧。
一阵沉默。
瑞希:恋爱究竟是什么呢?
佐知子:想是想不明白的。
瑞希:不过,最近我每次看到学校里那些一年级的学生,就会觉得自己好老啊。感觉特别焦虑,好多烦恼。
佐知子:青春真的会一去不返吗?
瑞希:啊……谁知道呢。不过,有时候也会碰到一些特别可爱的老奶奶。
店员:让您久等了!
35.STONE LOVE(夜总会)夜晚
佐知子正在洗手间洗手。
洗手间的门被重低音震得直晃。佐知子打开门,回到大厅。
※※※
OMSB(注2)的现场表演。
我与佐知子并肩一起看演唱。
静雄站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
Hi’Spec担任DJ。
有人在大厅里随着音乐摇摆,有人靠在吧台前聊天。
三人举起龙舌兰酒,一起与OMSB等人干杯。
※※※
佐知子与在现场结识的几个女孩儿一起开心地跳着舞。
36.同上景,门前的道路,凌晨
三人走出门外。
佐知子烂醉如泥,一屁股坐在地上。“你背我。”佐知子伸着手说。
“你太重了!”我背着佐知子走了两步,急忙把她放了下来。
佐知子蹲在路边吐了。她狂笑了一阵,然后对着静雄伸出手:“你背我。”
静雄刚要背起她,佐知子忽然自己站起身,转而要背静雄,结果脚下不稳,摔倒了。
37.市内电车,早晨
三人全都睡着了。
四周都是准备去上学或上班的乘客。
38.数日后,公寓,白天
二人的脚缠在一起。
※※※
佐知子坐在地毯上穿内衣。
我在吸烟。
佐知子:这房间总是这么整齐。
我:都是静雄的功劳。
佐知子:他一直也没回来啊。
我:他是怕打扰我们呢。
佐知子:他也有点儿太温柔了吧?
我:我们俩是互不干涉。谁都不会打扰对方享乐。
佐知子:为什么?
我:因为我俩是朋友?
佐知子:静雄能出现在你的人生里,真好。
我:嗯,我也这么觉得。
佐知子:咱俩算朋友吗?
我:嗯……复杂的关系。
39.“赤帽子(注3)”
静雄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他信步走进朋友的帽子店。
※※※
店主米奇先生踩着缝纫机,正在制作帽子。
静雄拿起米奇先生的相册,一会儿看看函馆的老照片,一会儿看看米奇先生的制帽过程。
40.数日后,书店,店内
佐知子正在工作,岛田走过来。
岛田:我出去一趟,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佐知子(机械地):好的。
岛田:嗯。那我走了。
店长走出门。
※※※
我在帮客人找书。
我:嗯……我们这儿好像没有啊。您要是想找这类书的话,这本现在非常畅销。
客人:那我就要这本吧。(拿着书走向收银台)
我:感谢惠顾。
我开始整理书架。
森口走过来。
森口(轻声说):有小偷。
我向四周望了望。
一名男子与我视线相对后,拔腿就向外跑。
森口急忙追上去,一直追到店外。
我没有跟着一起追,而是继续将台车上堆着的杂志摆到书架上。
过了一会儿。
森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走过来):你为什么装看不见?
我:人抓着了吗?
森口:没有,被他跑掉了。
一阵沉默。
森口:你为什么看着不管?嗯?
我:你还是冷静一点比较好。
森口:我很冷静。
我:你的嘴唇在发抖。
森口一把抓住我的胸口。
森口:你是看不起我吗?你这家伙,真是太不老实了。
我突然很想揍他一顿,但还是忍住了。
我:森口先生,你现在的表情很有意思哦。
森口放开我,想要离开,但脚下被堆满杂志的台车一绊,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店内一片哗然。
佐知子从收银台跑过来,与森口一起收拾掉在地上的杂志。
我没有上前帮忙,转头走掉了。
41.林荫道,傍晚
下班后,我与佐知子一起走在路上。
佐知子:森口先生的脸上都流血了。
我:啊,他那是自作自受。还没等我动手呢,他自己先趴下了。
我给静雄打电话。
佐知子:你真准备动手吗?
我:嗯。
佐知子:别那样嘛。
我:咦?他怎么不接电话?
我收好手机。
佐知子:静雄知道我和店长的事吗?
我:为什么这么问?
佐知子:其实他知道了也无所谓,我就想问问。
我:我怎么会告诉他呢?这种屁事。
佐知子:也是。
一阵沉默。
佐知子:今天晚上,我要去见店长。
我:你们还没断呢?
佐知子:哪有那么容易。
我: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佐知子:都说要你别那样啦。
我:他要想找麻烦,我就揍他。
42.绿茵广场大道,傍晚
静雄被两名警察拦住问话。
静雄将口袋里的物品拿出来,放到地上。他的口袋里只有耳机、手机和一本书。过了一会儿,我与佐知子走过来。
我:怎么了?
警察:这是你朋友?
我:对。出什么事了?
警察:没什么。例行公事。
两名警察走了。
佐知子:他们搞什么?
※※※
静雄:喝一杯去吗?
我:好啊。
佐知子:你有钱吗?
我:会有办法的。
佐知子:我不去了。
静雄:为什么?
佐知子:我得去个地方。
静雄:你要去见什么人吗?
佐知子:嗯。
静雄:什么人?
佐知子:跟你没关系吧。
静雄:就喝一杯,不会耽误事儿的吧?
佐知子:你可真磨人。
静雄:对不起。
一阵沉默。
我:算了,别管她了。今天咱俩去,一直喝到天亮。(对佐知子)回头见。
佐知子:嗯,回头见。
我与静雄朝闹市区走去。
佐知子沿着来路往回走。
突然,她停下脚步,思忖片刻后,转身朝我俩跑过来。
我:怎么了?
佐知子:就喝一杯。
静雄开心地把手搭在佐知子的肩膀上,一起向前走去。
43.闹市区,夜晚
“杉子”的老板目送着三人从店里走出来。
※※※
三人有些微醺,一起向前走。
路上,岛田与他们擦肩而过。
我与佐知子都看到了岛田,但谁都没和他打招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
“再见。”三人互相道别。
44.公寓,室内,夜晚
静雄:我说,你真不去吗?
我:我就算了。
静雄:优哉游哉地过几天,什么都不干。
我:我知道。
静雄:太阳落山以后,点燃篝火,看看星星,早上起来冲杯咖啡,望着湖面,再睡个午觉。你是不知道有多美啊。
我:说实话,我就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静雄:那,我和佐知子去喽。
我:好啊。
45.酒店餐厅,门前的道路,夜晚
森口推着自行车,从酒店门前经过。
他无意中一抬头,发现岛田与佐知子正坐在餐厅靠窗的位子上。
46.翌日,书店,店内,白天
我本来想找佐知子的,但收银台边上站着的却是瑞希。
我给佐知子发信息。
我(SNS):你请假了?还是翘班了?
佐知子(SNS):我再也不去了。
我(SNS):?
佐知子(SNS):见面我再跟你说。
我(SNS):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去找他?
岛田走到我身边。
岛田:现在有时间吗?
我慌忙收起手机。
我和岛田向办公室走去。森口远远地望着我们。
47.同上景,办公室
岛田:你觉得卖出去一本定价一千块钱的书,店里能赚多少?
我:……这……
岛田:大概也就一百块。一本书被偷了,得卖掉十本才能保住本。真的对店里影响非常大。
我:你可以把我开除了。
岛田: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真是太没正形了。
我:……
岛田:要是街上的书店全都倒闭了,那可就没什么前途了。
我:我觉得早就没什么前途了。
岛田:这话用不着你说我也明白。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我:那,下次再看到有偷书的,我肯定去抓。
岛田(冷笑了一声):哼,先这样吧。
岛田示意我回去上班,他自己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我:您要走了吗?
岛田:啊,我有点儿不舒服。昨天没睡好。
我:这个点儿回去,您太太肯定会吓一跳吧?
岛田:我没跟你说过吗?我前年就离婚了。还是一个人好啊,轻松得很。
我:……
岛田:反正,你只要不迟到,好好地来上班就行。至于佐知子,你可得好好对她噢。
岛田轻轻拍了拍我的头,离开了办公室。
48.同上景,洗手间
森口: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我:你干什么了?
森口:上次你让小偷逃走的事,是我告诉店长的。刚才他是不是把你叫到办公室里训了一顿?
我:……
森口:不过,我很想跟你和好。
我:我倒是无所谓。
森口仿佛松了一口气,开始用胶带把招人广告贴到墙壁上。
森口:阿佐辞职了,得招个新人。
我:……
森口:昨天晚上,我看到她跟店长在一起来着。他们俩肯定有一腿。我们这些老老实实上班的人天天就拿那么点儿钱,可那些人轻轻松松就能享受一切,真是太过分了。
我:欸?
森口:我是说,我们这些老老实实上班的人天天就拿那么点儿钱,可那些人轻轻松松就能享受一切,简直是垃圾。
我:啊……
森口:对不对?你说,对不对?
我本来正打算离开洗手间,没想到森口又叫住了我。
森口:对了,难不成你也喜欢过阿佐?
我踹了垃圾箱一脚。
森口:欸?
我一把抓住森口的脑袋,把他推到墙上。
森口:好疼……你干什么?
我:你才是垃圾呢。能不能不去打扰别人享乐!
我对着森口的肚子就是一拳。
49.职业介绍所,白天
静雄来到职业介绍所。
50.咖啡馆,白天
佐知子正在看书。
她无法集中精力,只好又把书放下。
佐知子拿起烟盒,里面一根烟都没有了。她拿起手机。虽然有些犹豫,但她还是发了一条信息。很快就收到了回信。佐知子开心地回复信息。
51.路上
佐知子走在路上。她突然跑了起来,然后又放慢脚步。
52.海边的小路,傍晚
佐知子正在等人。
过了一会儿。
静雄:让你久等了。
佐知子:没有。谢谢你能过来。你刚才在干什么?
静雄:我正在找工作。你今天放假吗?
佐知子:嗯,算是吧。
静雄:咱们去哪儿?
佐知子:去哪儿好呢?
静雄:先往前走走?
佐知子:好,好啊,往前走走。
二人开始往前走。
※※※
静雄与佐知子散步。
53.“杉子”,夜晚
我走进店里,静雄与佐知子正坐在吧台前。
佐知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她没事儿吧?
静雄: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我:真要命。
佐知子抬起头。
我:早上好。
佐知子慢慢站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我点完酒,问道——
我:你们是从几点开始喝的?
静雄:傍晚那会儿吧。白天我接到她的短信。
我:她把工作给辞了。
静雄:啊,我听说了。
我:是吗?
54.公寓,夜晚
我:我回来了。
我一个人回到家,马上就睡了。
55.卡拉OK,夜晚
静雄的手机响了,是他母亲打来的,不过静雄没有接。
佐知子:怎么?又是你妈?
静雄:嗯。
佐知子:你好歹接一下呗。
一阵沉默。
静雄:佐知子。
佐知子:嗯?
静雄: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们俩?
佐知子:为什么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静雄:……
佐知子开始唱《倾听奥利维亚》(注4)。
佐知子发现静雄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佐知子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站起身,投入地唱给静雄听。静雄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起来。佐知子忽然觉得唱累了,她停下来,重新坐好。
静雄:差不多该走了。
佐知子(微笑着):我啊,现在,脑子里好像有点儿混乱。
静雄:你还好吗?
佐知子:一点儿都不好。
静雄:……
佐知子:下次我好好跟你说。现在我好像还没组织好语言。
静雄:没事儿。你不要为难自己。
佐知子:你怎么这么温柔?
佐知子又站起身,开始唱歌。
56.公寓,室内,夜晚
我被静雄与佐知子的声音吵醒了,但依旧趴在床上没有动。静雄已经喝醉了,嘴里哼着《倾听奥利维亚》,看上去非常开心。佐知子拦住他,不让他出声。我一直趴在床上,佐知子探头望了望我。
57.翌日,公寓,室内,白天
佐知子点燃煤气炉。
※※※
我睁开眼。
静雄的床垫铺在地板上。
我抬头看了看上铺,静雄睡在毯子上。
※※※
佐知子正在厨房做饭。
我:早上好。
佐知子:早上好。
我走向洗手台。
我一边刷牙,一边走到佐知子身边。
佐知子:饭已经做好了。
我去叫静雄起床。
※※※
三人一起吃饭。
柔和的阳光照进室内,时间静静流淌。
静雄:真好吃。
佐知子:谢谢。
静雄:真希望天天都能吃到这样的早餐。
佐知子:昨天你没被吵醒吗?
我:没有。你们几点回来的?
静雄:我忘了。
佐知子:静雄一直在那儿吵个不停。
我:我一直在睡觉。
佐知子:那就好。
静雄:你真该和我们一起去的。
我:现在几点了?
静雄:怎么?去上班?
我:嗯。
静雄:难得今天气氛这么好,唉……
58.书店,办公室,夜晚
岛田:真是服了他了。森口这家伙,一直也不接电话。
我:他是不是不想干了?
岛田:怎么可能呢?他都那个岁数了,哪儿那么好找工作啊。
我:无所谓啦。
岛田:我说你这家伙,没对他做什么吧?
我:怎么会。
看到我的态度,岛田确信我跟森口之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他懊恼地盯了我半天。
岛田:那,我先走了。你可千万别忘了锁门。
我:您辛苦了。
我发现桌子上有一只死虫子,捡起来扔掉了。
59.同上景,店内,夜晚
店内一片昏暗。我坐在收银台旁边看杂志。
过了一会儿,静雄与佐知子走进店里。手上拿着酒和水果什么的。
※※※
三人坐在店里的地板上,一起喝酒。
静雄站起身,走到里面的书架上去拿漫画。
过了一会儿。
佐知子:店长跟你提我的事了吗?
我:没有。他什么也没说。
佐知子:他看上去怎么样?
我: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佐知子:这样啊。
我:你还在惦记那种人吗?
佐知子:……
我:其实你用不着辞职的。
佐知子:我觉得待在一个地方上班,反而会很寂寞。
我: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佐知子:静雄约我一起去职业介绍所。
我:哦。
佐知子:你打算在这里干到什么时候?
我: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佐知子: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露营吗?
我:嗯。你们玩得开心点儿。
佐知子站起身。
我抓住佐知子的胳膊。
佐知子:别这样。
佐知子从我身边走开。
我的独白:静雄与佐知子去露营后,我的生活仍旧没有任何改变。
60.翌日,路上
我独自一人走在路上。
61.书店,店内
我在收银台招呼客人。
瑞希正在指导新人长谷川(25岁)。
长谷川:对不起,我明明已经放进包里了,结果怎么找都没找到。
望着长谷川短裤配围裙的装扮,瑞希不由得笑了起来。受到瑞希的感染,我也跟着笑了笑。
62.“杉子”门前的小路,夜晚
我的独白:下班以后,我在外面吃完饭就直接回家,听听收音机,看看杂志,直到睡意袭来。我路过“杉子”门前。只见门上贴着一张暂停营业的通知。我从门前走过。
63.翌日,林荫道,傍晚
下班后,我走在路上。
森口骑着自行车,忽然出现在我身后。
森口:喂。
我:?
森口:你去死吧。
森口挥舞着一把木刀向我冲来。
我想要避开,却一下子倒在地上。
森口用力打了我好几下。
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森口:欸?不是吧?喂!欸?
森口吓跑了。
过了一会儿,我站起身。
我浑身剧痛,却下意识地笑了笑,不过身上还是很痛。
64.翌日,公寓,室内,白天
我睁开眼。身上还是很疼。
我缓缓地脱掉身上的衣服。
※※※
我处理伤口。动作很笨拙。
※※※
我简单做了点儿饭,一个人吃起来。
门铃响了,我没有理。
门铃又响了好几下,紧接着门被推开了。
直子:静雄?
我吓了一跳,连忙来到门口。
直子:?
我:您是静雄的……母亲吗?
直子:是的。
我:静雄现在不在家。
直子:你是他的朋友?
我:对。
直子:突然打扰,真不好意思。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我:哪里哪里,您别客气。
一阵沉默。
我:您有什么事吗?
直子:那孩子一直也不接我电话。给他发信息也不回。
我:等他回来,我让他给您打电话。
直子:他出门了吗?
我:到山里去几天。
直子:他这是在干什么啊,也没个工作,真是的。
直子注意到我脸上的伤口。
直子:是他把你打伤的吗?
我:不是。我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的。
直子:有没有好好消毒啊?要我帮忙吗?
我:不用,我没事儿。过不了多久就能好。
直子:也是。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
直子刚要走,忽然又回过头来说道——
直子:你能不能别告诉静雄我来过这里?
我:没问题。
直子:谢谢你。
我:啊,您稍等一下。
我从厨房里拿来几个苹果。
我:这个,您不嫌弃的话……
直子(接过苹果):你真是个好孩子。
我:您不用担心静雄。他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其实心里有数着呢。
直子:是吗?也是啊。
直子致谢后离开了。
我心满意足地回到房间里,继续吃东西。
65.公寓,门外
直子越走越远。
66.翌日,书店,后门,夜晚
我正在整理纸箱。
瑞希与长谷川走过来。
瑞希: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我:看情况,能去我就过去。
瑞希与长谷川一起走了。
我继续干活儿。
67.公寓,门外,夜晚
我回到公寓后,发现静雄正在门外打电话。“你回来了。”我用手比划着跟他打了个招呼。静雄也对我招了招手,然后继续背对着我打电话。
68.公寓,室内,夜晚
佐知子:你回来了。
我:哦,你也回来了。露营怎么样?
佐知子:有点儿累。静雄在外面吗?
我:正打电话呢。
佐知子:好像是他哥哥打来的。
我掏出一根烟开始抽。
佐知子终于注意到我脸上的伤口。
佐知子:你脸怎么了?
我:摔了一跤。
佐知子:是吗?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我自己也吓了一跳,笑了好半天呢。
静雄打完电话回到屋里,拿起一罐啤酒。
佐知子:打电话找你什么事?
静雄:我妈好像病倒了。
佐知子:真的?
静雄:嗯。好像是老毛病又犯了。
佐知子:没事儿吧?
静雄:谁知道呢,反正还死不了。
我:骗人的吧?
静雄(笑着说):谁会撒这种谎啊?
我:可是,昨天还是前天,我还见过她呢。
静雄:我妈?
我:嗯。她到这儿来找你了。
佐知子:那会儿她看上去怎么样?
我:还好吧。看着没什么毛病,就是静雄总不接电话,她特别担心。你打算怎么办?
静雄:反正现在也没电车了。明天一早我回去看看吧。
静雄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69.台球场,夜晚
静雄:还是一下子死掉那种比较省事。真麻烦。我这是遭报应了吗?
佐知子:什么报应?
静雄:每天这样游手好闲混日子?
佐知子:别想这些了。
静雄:?
佐知子:喝喝酒,开心一下,有什么不对的?
静雄:你别这么幼稚了。
佐知子: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静雄:你什么都不懂啊,佐知子。
佐知子:……
我:回去吧。
静雄:是谁提出来要喝一杯的?
我:不是你说要来的吗?
静雄:你不也说了吗?
佐知子:回去吧。
静雄:……
佐知子:好好睡一觉,然后咱们仨一块儿去看你妈。
静雄:你们跟我一起去吗?
佐知子:不行吗?
静雄:行是行,不过,我妈可能搞不清楚你们谁是谁,肯定的。
一阵沉默。
静雄: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佐知子:那这样,等你回来以后,咱们三个人再一块儿去喝酒。先回家睡觉吧。
静雄:不嘛。现在就喝呗,有什么不行的?你刚才不也这么说的吗?有什么不对的?
※※※
三个人投入地、开心地继续打台球,打乒乓球。直到累得筋疲力尽,始终没有人再提出要回家。
70.翌日,函馆街头,凌晨
垃圾回收车里播放着《函馆赞歌》的旋律。
天亮了,朝阳在函馆街头缓缓升起。
※※※
瑞希与长谷川站在街角。二人一起喝到天亮,看上去仿佛一对恋人。
※※※
岛田与森口出现在另一个街角。他俩也喝了一夜,森口一直在跟岛田诉苦。森口吐了,岛田正在照顾他。
※※※
形形色色深夜买醉到天明的人。
猫咪。
睡着了的出租车司机。
晨跑的人。
海鸥。
71.公寓,早晨
我与佐知子睡着了。
静雄望了望二人,然后换上一套干净笔挺的衣服。
我睁开眼,与静雄视线相对。
静雄用手比划着问我:“脸上的伤还好吗?”
我用手势示意“没问题”。
静雄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熟睡中的佐知子。
我望着静雄与佐知子。
72.函馆站,站内,早晨
静雄买好车票,跟我俩道别后,走进检票口。
佐知子与我目送着静雄远去,然后转身离开车站。
我的独白:等静雄看完母亲回来,或许我又能通过他去感知一个全新的佐知子。这样一来,我觉得自己似乎就能变成一个更坦率的人,一个能让人更舒服的人,一个空气一般的男子。
73.咖啡馆,白天
佐知子: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我:什么事?
佐知子:静雄想要从你那儿搬出来,本来昨天晚上就想跟你说的。
我:想搬就搬,这是他的自由。
佐知子:我们俩决定正式开始交往了。
我:嗯。我感觉到了。
佐知子:是吗?
我站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佐知子忽然感到很孤独,她开始回忆起三人共度的那段时光。
74.直子住院的医院,白天
静雄坐在病床边的折叠椅上睡着了。
他睁开眼。
静雄发现直子的病床上没有人。
他站起身,仔细将凌乱的床单整理好。
静雄的独白:医生说,我妈的病情很不乐观,极有可能留下严重的后遗症。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医院那股特有的味道实在令人难以忍受。我一直想要回忆起,我们三人一起生活过的那个房间是什么味道,还有那个城市的味道,可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静雄的心越来越乱。
※※※
静雄走出病房。
75.路上,白天
我与佐知子走在路上。
我:还真有点儿累了。
佐知子:嗯,我也累了。
我:因为谁都不肯先提出要回家。
佐知子:你自己说不就好了。
我:我在想,不知道今后会变成什么样。
佐知子:不是会变成什么样,而是你想要怎么样。
我:我想要的肯定不会实现吧?
佐知子:会的哦。啊,对了,你看。(指了指耳朵上的耳环)
我:你以前没戴过这个吗?
佐知子:不是。这副耳环老早以前就不见了,没想到,前两天,我和静雄在路上走着走着就找到它了。
我:欸?
佐知子:和我很配吧?
我:有没有它都一样。
佐知子:你什么意思?
我:我没什么不好的意思。
佐知子:那,谢谢你了。
一阵沉默。
我:真麻烦。
佐知子:你指什么?
我:你们先得搬家。
佐知子:我还得去找工作。
一阵沉默。
佐知子:再走一会儿吗?
我:不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我忽然感到神清气爽。
我:佐知子。
佐知子:干吗?
我:你要加油哦。
佐知子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
我:你们俩肯定没问题。
佐知子:嗯。我也想试试。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
我:那,我先走了。
二人告别。
我往前走了一阵儿。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受伤的胳膊肘,忽然,一个画面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是我在街角处遇到佐知子的那个夜晚,她走过来碰了碰我的胳膊肘。我一下子想起了那个瞬间。
我停下脚步。
突然间,我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就在几分钟之前,我本打算把对佐知子的心意埋在心中,就这么过下去。可现在,我觉得可能这只是我的一种自恋,我蓦地感到心烦意乱,赶忙转过身向回跑。
※※※
佐知子已经不见了。
※※※
佐知子在前面走,我追了上来。
我(气喘吁吁地):佐知子。
佐知子:……怎么了?
我:还好,赶上你了。
我还没有调整好呼吸。
我:我刚才说的不是真的。全都不是真的。
佐知子:?
我:我现在觉得自己以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所有的一切,全都是错误的。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脑子里一片混乱,放任情绪泛滥。
我:佐知子,我喜欢你。
话刚一出口,我马上就后悔了。完了,我说了不该说的话,现在表白是大错特错,一股强烈的懊恼之情涌上心头。真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太丢脸了。好痛。真想马上转移开视线逃跑。可是,另一方面,我的心里又有一股昂扬之情油然而生。我终于能够坦诚地将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这种激动同样难以克制。我就这么一直直勾勾地望着佐知子。
佐知子吓坏了,她以前从未见过我这副表情,不由得有些困惑。被表白是一件开心的事。不过,比起开心来,她更多的是惊讶,她万没想到我居然会自私地在这个时刻表白。她非常愤怒,同时,又感到十分悲哀。因为她已经无力回应我的这份心意。她难过之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全剧终)
注释:
注1:绿茵广场位于函馆站前,建于1973年,是市民休闲娱乐的好去处。——译者
注2:著名的日本说唱歌手。日美混血儿。与下文中的Hi’Spec同为说唱组合SIMI LAB的成员。——译者
注3:日本现存最古老的帽子店,创立于1886年。店主的爱称为“米奇先生”。——译者
注4:日本女歌手杏里1978年发行的单曲。——译者
PS:本文译自日本《电影剧本》2018年9月号。——编者
没有比日本导演更不屑于在电影中置入一种风格。即便电影最终呈现出某种风格,那也在导演的控制之外。换句话说,日本导演创作的出发点并非风格,而是生活,并非形式,而是内容。
这在某种程度上背反了现代电影所标举的“作者”,即让电影成为导演个人作品,如同作家用笔写下那般。这导致日本电影的特异性,它与世界电影发展的脱节,它自我酝酿完善成果。
自一开始,日本电影就走在独特的路途上。即便不断接收世界电影潮流与创新的影响,日本电影都能在浸染和吸纳后变为自己的东西。不只是电影,这种情形发生日本文化的方方面面。
日本电影的独特之处在于它自始至终关注着最为平凡的日常生活,将日常生活谱写成诗。对创作者来说,重要的不是他们在现实中观察到、记录下或体验到的情感真实,而是生活本身。
这就导致,创作者必须在作品中消隐个人意识,让日常生活自发地在摄影机前呈现出来。这种“消隐”不是来自导演自我意志的强力,强迫意识脱离于影像之外;相反,“消隐”来自于“无”。
于是一种无“风格”的风格诞生了。此处我所说的“风格”,并非影像的呈现带给观众的独特触感,而是导演在电影中置入的个体意识。一种最为纯正的日本电影,来自影像中导演意识的“无”。
而达致的“无”,最终返还整个世界。我们无法把握世间的一切,如伯格森所言,作为物质的大脑如何构想身为其中一小部分的更大世界。只有消泯于“无”,整个世界才能为我们假性占有。
这就是小静安二郎的电影,摄影机的意识并非为导演的个人意识或某位假想的人物意识所占据,它是一种彻底的“无”,一种挣脱人的意志占有的物的意识,或者一道风景投射的空灵目光。
摄影机意识的消隐,同样表现在一开始便放弃对意识的建构。“无“并非通过超脱的体验完成,而是在创作之始,便没有它的身影。这可以被认为是成濑巳喜男的电影,摄影机让位于内容。
因此,摄影机意识的消隐在两条路径上运作:创作者达致的意识空无,或作品达致的空无。河濑直美和黑泽清在某种程度上发展了前者,物或风景的意识如同人那般具有幽暗神秘的野性。
而是枝裕和继承成濑巳喜男的世俗剧创作。是枝的电影更像电视化的电影,原因正在于此。电影与电视的区别,或许可以用导演个人意识是否介入影像来区分,风格源自于形式还是内容。
让电影成为日常生活显影的底片,而非导演个人意志的模版,这是大多数日本电影共有的特征。这既让日本电影在国际影坛获得特殊的赞誉,同时也将自己游离于世界电影发展的脉络外。
电影的发展历史已经由“现代性“的发现所改变:这便是“作者电影”的提出。因此,世界电影共和国在“新浪潮”后,以导演的个人风格来论英雄,表现在导演在影像中置入的不同意识状态。
日本电影并非始终自如的发展,它也接受过“现代性”的影响。只不过主流电影仍然独特,具有日本文化特征。少部分导演从异域文化中获得滋养,比如诹访敦彦,深具法国电影的风格。
90年代崛起的日本导演多少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他们在一种全球化的影像浪潮中创作。因此,他们的电影在继承日本电影自身发展脉络特点的情况下,不可能没有世界电影发展的影子。
北野武、河濑直美、诹访敦彦、黑泽清等,无不如此。这些导演开始在自己的作品中介入强烈的个人意识,将电影变为个人表达。甚至于是枝裕和也不能避免,比如侯孝贤对他的影响。
如果说,当下的日本电影正在发生一场潜在的运动,那么这次运动不是来自于90年代电影人留下的遗产,而是回归日本电影的黄金时代。它是新一代电影人对前一代电影人的强力回拨。
复古即反叛。回返生活的现场,还是构建个人的意识;回到内容,还是继续形式的创造?新一代的日本电影人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一种反“作者”的作者性,一种无“风格”的风格由此诞生。
这便是滨口龙介和三宅唱等新锐电影人带来的变革。《欢乐时光》和《你的鸟儿会唱歌》对日常生活的细腻呈现,在影像层面消隐创作者的意识。创作者好像消失不见,但又无处不在。
摄影机失去了它表达导演个人意志的效用,但又没有沦为纯粹的记录工具。其结果是它在,又不在。这是让无聊变得有聊,让影像变得迷人的手法,于是我们看到了 “日常生活的颂歌”。
好似来自于“无”,又回归于“无”。它的存在,只为给予观众一次性的绵延体验。它构想与现实平行的新世界,如同清醒的梦。如果说“日本电影的第三个黄金时代”正在到来,那便是此。
You tell me that you've got everything you want And your bird can sing But you don't get me, you don't get me You say you've seen seven wonders and your bird is green But you can't see me, you can't see me引自The Beatles 《And Your Bird Can Sing》
[你的鸟儿会唱歌]是去年日本电影旬报十佳之一,由三宅唱导演,柄本佑、石桥静河和染谷将太主演
一部非常舒适、日常的电影,关于两男一女的情感涌动和一段恣意也困窘的青春记忆。
它改编自佐藤泰志的同名原作,名字来自披头士的一首歌,“你的鸟儿会唱歌”。
“鸟儿”,在英国俚语里有“女孩”的意思。
虽然电影把故事舞台放在了现在,但原作里是在70年代,那可是个全民有着披头士情结的时代啊。
小说里有段情节,是说染谷饰演的静雄刚搬来和柄本佑饰演的“我”同住时,全部身家只带了一床被子和几张披头士唱片。
而不巧的是“我”家没有唱片机,于是两人只好在公寓里凭空干杯,静雄说我来为你唱吧,于是唱起了《And Your Bird Can Sing》。
电影里因为改到了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三人在酒吧里随之起舞的嘻哈音乐。不同的音乐类型成为不同次代人的趣味情怀和代表声音。
六、七十年代的青春,是爵士咖啡馆、是可以通宵看电影的地下电影院、是学生运动,是迷幻药,也是披头士。
霓虹人对披头士的迷恋点滴,不仅仅是写在佐藤泰志的《你的鸟儿会唱歌》原作里,还有太多作家同样把给披头士的告白写进自己书里。
比如东野圭吾。
在他的《解忧杂货铺》中,就有专门的一个名叫《听着披头士默祷》的故事,通过小男孩浩介的视角连接起了披头士的兴盛与解散。
披头四来日本时,浩介还不太了解他们,只知道是外国知名的四人乐团,所以,当他发现堂哥在电视前看着披头四访日的转播画面,忍不住流下眼泪时,他发自内心地感到惊讶。堂哥是高中生,在刚满九岁的浩介眼中已经是大人了。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原来有这么厉害的人,只是来日本,就可以让一个大男人流下感动的眼泪。摘自《解忧杂货铺》
东野圭吾在书里曾这样写披头士访日给这一代青年带来的灵魂触动,9岁的浩介,就像是幼年的东野圭吾自己。
因为,披头士访日的1966年,正是东野圭吾8岁时。
1966年夏天,作为世界巡演的一部分,披头士于6月30日、7月1日和7月2日连着三天在东京的日本武道馆演出,最终大约有43,000人观看了演出。
日本政府为披头士访日简直忙到头秃,光是警力动员就是和1964年东京奥运会同等的待遇,超过35,000的警察负责维持秩序,花费的金额超过了5,800万日元。
早在同年5月份,银座的华盛顿鞋店就打出了“穿着我们的鞋去看披头士吧!”的广告语,声称买鞋附送门票抽选券,卖得可谓热火朝天。
武道馆是当时东京最大的容纳观众数的室内场馆,但即使如此,总数量3万多张的门票对如饥似渴的日本青年观众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如此,才有了抽票制度,从领取抽选券的人中随机抽取获得正式入场券的观众。
后来显示,当时参加抽票的人数居然达到了20万8850人,也就是说,只有不到六分之一的人最终能得以进场。不少人长途跋涉从全国各地来到东京,就为了一睹偶像真人,手里还不一定有票。
披头士四人访日全程都被以一种异常严格的管理制度关在希尔顿酒店内部,不能轻易出门。狂热歌迷们包围了整个酒店,把马路堵得水泄不通。
据说,光是被拘捕的狂热歌迷,就达到了6千多人。
像是神话般的三天,就像是一场由西太平洋吹来的疾风,昭和青年们久旱逢甘露般、瞬间就痴狂迷醉在了英伦摇滚乐中。
他们在日本掀起的“披头士狂热”,一点都不亚于在美国。
稍稍往前追溯。
1960年,刚刚20岁的约翰·列侬在英国利物浦集合了好友保罗·麦卡特尼、乔治·哈里森和林戈·斯塔尔,一个即将改变世界音乐版图的年轻乐队,就此成立。
我们耳熟能详的“英伦入侵”,发生在短短的4年之后。
64年,当4人抵达美国机场,看到围聚在机场黑压压的年轻人,还在纳闷:他们是来示威游行的?结果,机场所有的少女们都为他们而来,为他们尖叫、哭泣和疯狂。
媒体报道中随即抛出一个词“Beatlemania”,意指美国年轻人都陷入了一种痴狂的不治之症。
这就是“披头士狂热”。
至此,以披头士打头的“英伦入侵”开始,几乎永久地改变了摇滚乐、甚至流行音乐和流行文化。
回到日本,66年的武道馆公演前。
64年,为了迎接东京奥运会,家家把黑白电视换成了彩色电视机,以此为契机,日本社会一切都开始西化了。
65年,连接之前的“反安保运动”,庆应、早稻田的学生们开始了罢课,第二波学生运动走向高潮。
66年,右翼组织抗议活动,反对英国的长发摇滚歌手赴日,反对使用“武道圣地”象征的武道馆。
而那个夏天的连续狂欢三天,将这一切都点燃了。
日本文化上的西化运动进行得很早,早在披头士在西方还没红的那么彻底的时候,日本的主流电视媒体比如富士电视台、以及一众音乐电台就已经开始介绍他们了。
1964年夏天,披头士四人主演的电影[一夜狂欢]在日本公映,这部原本只是宣传片作用的伪纪录片式电影,却意外在日本受到观众的极热情反应。
就连成年人们都开始好奇起来:让那些年轻人们为之疯狂的披头士是谁?
等到两年后披头士访日时,就连新浪潮导演大岛渚、作家三岛由纪夫、石原慎太郎等一众名人都按捺不住好奇之心,纷纷来到演唱会现场一睹究竟。
据说,三岛本人倒是对披头士没留下什么印象,因为演唱会全程他都在观察身后那些为披头士歇斯底里的女孩们了。“幻觉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情”,三岛这样总结这次行程。
但年轻人们根本没人在意,他们似乎在一夜之间找到了归属,披头士唱片销量随之成倍成倍增长,社会舆论也逐渐转向对乐队的善意和接受。
从64年东京奥运会开始,到70年大阪世博会结束,披头士访日这一事件似乎成为了日本战后重新登上世界舞台历程的一部分。
对这一世代的人来说,它显然也已成为最为激动人心的青春记忆和浪漫象征。经历过那一年的人都很清楚,披头士的到来也近乎永久地改变了日本的摇滚乐和青年文化。
披头士访日的这一年,东野圭吾8岁,村上龙14岁,坂本龙一14岁,村上春树17岁,伊坂幸太郎甚至还没出生。
日后东野圭吾一次次在《解忧杂货铺》中讲述那个时代少年的故事;
村上龙在半自传小说《69》中,让少年们听着滚石和披头士,学着西方的嬉皮士青年们,搞了场校园封锁运动;
伊坂幸太郎从披头士的同名歌曲《Golden Slumbers》中得到灵感,写下了悲悯而温暖的《金色梦乡》;
村上春树听着披头士的专辑循环120遍,写出了《挪威的森林》,题目用的是披头士的歌名,写的是60年代。
坂本龙一在自传里写自己的初高中时期,第一次听披头士就觉得太酷了,所以之后“听不听披头士”就成了择友标准,只要知道披头士的就把他偷偷划在好友范围。
“披头士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流行乐、摇滚乐是什么。所以我是先听了披头士,才知道这些概念的。”
坂本龙一在自传里这样写道。
村上春树也曾说:
“在这重要的60年代里,我们充分吸取这个时代粗野狂暴的空气,也理所当然地让命运安排我们沉醉其中。从披头士、大门到鲍勃·迪伦,这些时代的背景音乐,已充分发挥了它的作用。”
披头士的到来,同样激发了一代日本摇滚乐手的灵感。
一批“日本披头士”诞生了,他们不仅在衣着发型上模仿,也在曲风上相似,而且大多从翻唱披头士、滚石等乐队起家。
虽然大多都是拙劣的模仿者,但也有了例外,68年,フォークル和ジャックス两个乐队的单曲分别获得大成功。
所以,也有人称68年为“日本摇滚的元年”。
不过,要说日本摇滚乐真正的起始,还是要说到当时在庆应读书的年轻人松本隆。松本隆自然也是披头士的粉丝,但他看不上那些模仿者,觉得他们不入流。
69年,松本隆和好友细野晴臣、大泷咏一和铃木茂在东京成立了民谣摇滚乐队Happy End(はっぴいえんど)。
此后,真正划时代的作品诞生,这就是他们的第二张专辑《風街ろまん》。
在“用英语还是日语唱摇滚”的争论中,他们首开将日语歌词填入摇滚乐的风潮。
一方面深受披头士的影响,另一方面又像是故意对披头士的反叛一般。
《風街ろまん》成为日本摇滚乐坛第一张真正意义上的摇滚专辑,启发、影响后来者无数。
日本摇滚乐起步于披头士的启蒙,但发展很快,在同一时代几乎完全不输西方音乐。尤其是后来自成一派的日式迷噪,又受到了披头士后期迷幻音乐的影响。
“他们催生了一个真正的日本摇滚音乐场景,在那里,音乐家们不仅演唱别人的歌曲,还创作自己的作品。”
而这一切,都始于披头士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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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卷卷毛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破词儿】
并不是三人行啊,石桥静河在里头闪闪发亮(不少人会觉得她是女收藏家)。一个空窗期青春摇摆的故事,或者是石桥静河跟柄本佑,还一只名为染谷将太的猫的故事。与《东京夜空最深蓝》的致郁down相比,电影算是在传递“生命是美好的”,用《横道世之介》台词来呼应就是“趁着年轻什么都别管,起舞吧”。石桥静河一个人跳舞、唱歌,三个人撑伞、撞球,还有在房间里啪啪、穿bra的状态都让我想到了《燃烧》,对底层年轻人的生活细节抓得挺准。甚至,有点过于美好了。
像暖色调的《夜空总有最大密度的蓝》,染谷将太现在都快长成一尊佛像了,居然还是很有少年感!
提请石桥静河歌手出道谢谢。
三人行的套路剧情非重点,倒是散落期间的迷茫与虚空,弥漫的失落,人际关系网震荡的涟漪,都大有意味,因越来越有韵味的石桥静河出演,与「夜空最大密度蓝」表层上接近。这段从一开始就被归类为“不要复杂化”的情感,无可避免地滑向不受控制的漩涡。
情感细节写得真好,尤其柄本佑的一些小心思和小脸面的描绘。
观感十分舒服。虽然拍摄并没有多高级但是剧本非常好,演员表演都很细腻,情绪的传达也很到位。它说的是一种生活状态,一段感情共鸣,是每个你想放手却又想挽留的瞬间,每个你心潮澎湃却说不出爱的日夜。
谁不想跟柄本佑和染谷将太耍朋友
他们一直等待着,等到天渐渐暗的快入夜了,等到夜和昼日交接了,等到感官消耗,等到语言失效。爱情的不可说,既是难以启齿,又是不言自明。电影描述了两种以钝感对抗虚无的世界观,柄本佑是害怕失去,染谷将太是害怕得到。
恋爱是毫无意义的谎言,过往只是时间的重复,而你爱上的我或许只是幻影。下雨的声音,电车的声音,门铃的声音,刷牙的声音,乒乓球的声音,塑料袋的声音,口竖琴的声音,收音机的声音,台球碰撞的声音,鸟鸣声,听不见的风声,pub和KTV里的音乐,如电流一般穿过身体,路灯亮起又熄灭,每个通宵达旦的夜晚与清晨,被自然与生活的杂音映衬的每一刻,无形之中定义了我们的存在,也融解了某个夏天最初的120秒与最终的15秒。
虽然说电影一直在讲述一个颇有新浪潮感觉的三角爱情故事,但直到结尾部分,所有角色都从酒馆里出来,甚至还要进行下一场的时候,观众才终于得以确定,三宅唱想拍的是更像是一种十分难以名状的社会情绪,谎言在暗中蛰伏,交流被强行阻断,激情只能在颓废混沌和漫不经心的生活状态之下涌动。它让我们总在期待发生一点什么;但真的快要达到期待时,一切却又戛然而止了。
真.函馆祖与占。青春美好而又无聊,青春里的时间流经得特别缓慢,于是才能漫无目的、漫不经心地游荡在城市的夜晚与凌晨,游荡在两个男孩之间。最伤心的时候还能笑出来的人啊,好美。这样的两个男生,没有办法不同时爱上。因为爱,从来没有办法做选择题。
说“超喜欢你的衬衣”,其实是在说“超喜欢你”。
北影节第一场,非常棒的观影体验,这个剧本看不出多少剧作的痕迹,应该非常难写吧,自始至终都是日本年轻人的生活状态,导演太厉害了,把三个人物塑造的非常可爱,精准的捕捉到了三人之间微妙的两性关系。他们可能很穷,什么都那样,但是可以爱上喜欢的人,洒脱不抓马,随性的挥霍青春,他们这样的状态太让人羡慕了,这可能就是青春吧!
久违得被爱情电影完全打动,非常窄的角度,非常厚的细节,每场戏都很扎实,人物也那么饱满,很鲜活很当下。而且最难的是这种塑造不是劳师动众的交代,而是润物细无声地汇流在一起。没时间看影后对谈了,但是不碍事。“不动声色的精准”就是这部片的好。
佐知子唱歌的时候 静雄看她的眼神 值得4星
便利店那场戏真迷人
这么小的透明伞还是足够我们避雨,那么窄的上下铺仍能容纳我们缠绵。我以为这个夏天一直不会结束,直到冰箱柜门小心关上,不再渗出冷气。直到开业花篮尽数枯萎,不再飘出香味。直到远离了我们三个人的房间,直到你通知我结束这段感情。原来三个人躲不进一把伞,挤不下一张床,穿成爱斯基摩还是会伤心。
非常喜欢的演员组合。柄本大公子演技很扎实,染谷也不落下风,几处很考验临场发挥的特写都自然不尬。石桥静河真的是岁月静好四个字最好的诠释,美得无声无息也无处不在。函馆市民电影院IRIS的20周年企划,一定再来。我等了你120又15秒,我却还是丢失了你。
HKIFF第二場。片尾導演現場問答:1. 為何拍攝?函館小電影院出資。現在很多人已經不去電影院看電影了,所以想拍攝一部專為電影院放映的電影2. 電影名字是什麼意思?是同名小說的名字,也是披頭士的一首歌。電影裡的年輕人窮,沒有工作,還是可以相愛,玩,喝酒,歡樂3. 為什麼選擇男女主?跟兩個男演員是好朋友。在染谷將太小時候就已經和他是好朋友,一直想一起合作,結果他後來出名了太忙(笑),直到拍這部電影才覺得自己非找他不可了。女演員mysterious charming though inexperienced4. 首尾拍攝dawn的含義?導演喜歡那個場景,但是一直沒機會放,但一定要用,所以放到首尾🤣🤣 另一個原因是,一個最重要的卡司是函館城市本身,所以想表現自己的感謝~(好可愛)
#Berlinale2019# 温柔,幽默。不时出现的越轴单人镜头创造了情感的重音,导演是个好DJ。石桥静河在《最大密度的蓝》中被池松壮亮淹没了,在这却光芒四射。平额头不是很像让娜·莫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