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中流泪是什么感觉?泪水和雨水在脸上交织而下,难以辨清。片尾当罗伊在雨中不得不面对自己短暂生命的结束时,他的那些记忆也终将会被岁月的长河淹没。就像他自己最后所说,“我所见过的事物,你们人类绝对无法置信。我目睹战舰在猎户星座的端沿,起火燃烧。我看着C射线,在唐怀瑟之门附近的黑暗中闪耀。所有这些时刻终将流失,在时光中,一如眼泪,消失在雨中。死亡的时刻到了。”左手手持白鸽,右手手掌钉入铁钉,死后白鸽飞入阴雨的天空,罗伊的死成就了电影史上最诗意的死亡之一。可我们又是否能看到他的雨中之泪?
记忆,我觉得是一个人完成自我确认的基础,也是人类情感的源泉。每个人出生时都是一片空白,我们学习,成长,继而一切的经历都会在脑海中留下印记。之所以每个人都知道我就是我而不是别人,就是因为我们各自拥有不同的记忆。那些美丽的记忆对于一个人来说更是心中独一无二的珍宝。可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的记忆其实是虚假的,原来自己从未真实地存在过。那时,你会是什么感觉?你又该如何继续面对这个世界?
人类千方百计地想要把机器设计成和自己一样,可是真的创造出了和人完全相同的复制人之后,却又不肯承认他们的存在。然而,人与复制人的界限开始变得模糊,甚至本质上可能已经相同。瑞秋在第一次遇见德卡时就直接问他是否曾经错误地将人类退役。其实同样是杀死一个生命,却自欺欺人地宣称是在使其退役。那么,人类这种设计想法的初衷又是什么呢?我觉得可能就和泰瑞博士要德卡对瑞秋进行人性测验一样,原因就是“让我满足”。为了满足完成那些危险复杂且只有人才能胜任的任务的需求,复制人各方面都被设计来模仿人类,除了他们的感情。但复制人可能会逐渐发展出自己的情绪反应,像人一样有恨、爱、恐惧、愤怒、羡慕。为了满足对他们的生命进行控制的需求,设计者做了只有四年存活时间的所谓保险装置。又是为了满足人类能够更好地控制复制人,他们被灌输他人的记忆,结果得到的只是虚假的情感上的依靠和安慰。所以,我想泰瑞才会一边以“比人类更像人类”为公司座右铭,一边又自相矛盾地说,“我们开始认同他们,这是种怪异的妄想。”
如果一切的创造,在某种意义上,其实都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虚荣而已,这个世界不免带着几分荒诞和悲戚。
前尘往事,俱为云烟。自己视为珍贵的回忆,不过是他人的幻影。后来,瑞秋面对德卡时就连一句“吻我”也无法说出,因为她无法依靠自己的记忆,她分不清那到底是自己还是泰瑞的侄女,她无法确认自己的存在。
对于同为连锁六型复制人的罗伊来说,他的一生更像是一首关于生命的沉重悲壮的诗歌。其实,他像极了人类本身,就如《普罗米修斯》里一样去寻找自己的造物主。罗伊想方设法来到他的设计者泰瑞面前,质问生命的真相,寻求更多的生命。然而得到的只是失望的答案。泰瑞说已尽其所能把他做好,“两倍明亮的光芒,只能燃烧一半的寿命”。可是,泰瑞将他带到这个世界,把他设计成比人类更像人类,却只能让其拥有短暂的生命,永远活在死亡的黑暗恐惧中。我想这就是罗伊最后残忍杀死泰瑞的原因。恨,是人类的情感之一。复仇,也是人类的本性。
高楼之上,面对自己即将消逝的生命,罗伊却伸手救下了要跌落深渊的银翼杀手德卡。至于他为何做出此举,我认为这正体现了罗伊作为连锁六型复制人内心情感的复杂,本质上也是反映了人类自身的复杂。爱与恨,善与恶,是对灵魂的拷问。那幕罗伊在雨中死去的场景,我想注定会永载电影史册。逝去的生命,消失的记忆,人的孤独与脆弱,时间的可贵和无情,都在这一幕中爆发出来,我甚至觉得那下了整场电影的雨就是为了这一刻。
雷德利·斯科特为我们展现了一个阴雨绵绵,杂乱潮湿的未来世界。作为一部1982年的科幻电影,其思想深度,制作水平,我觉得即使放在今天也不为过时。
“说实在的,我问雷德利·斯科特,我书里的一些想法到底有没有放进这部电影里,他回答我说没有。”——菲利普·K·迪克
《银翼杀手》作为赛博朋克电影的原点,在跨越37年后,俨然成为一座丰碑,而导演雷德利·斯科特也已被封神,被无数科幻迷顶礼膜拜。但是在1982年电影刚上映时,评论界的反馈却和如今完全相反,它几乎遭到全面讨伐,恶评如潮。以至于哈里森·福特都曾一度不愿提及这部电影。
然而所谓的“恶评”到底恶毒到什么程度?下面,为了给大家最直观的印象,我在巴黎找到了一本1982年9月出版的第79期《咆哮金属》杂志,这本革命性的漫画杂志在《银翼杀手》上映不久便刊登了一篇影评专稿。用七个版面对《银翼杀手》以及雷德利·斯科特本人给予无情抨击,甚至祭出了“菲利普·K·迪克的第二次死亡”和“莫比斯的第一次死亡”这样耸人听闻的标题。
《咆哮金属》杂志的影评风格,跟他们的漫画一样狂傲不羁,这篇评论将法国人性格中尖酸刻薄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然而,要说谁真有资格来评论《银翼杀手》,那么《咆哮金属》实则当仁不让。
这本诞生于法国的SF漫画杂志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法语名Métal Hurlant意为“咆哮的金属”,发行于1975-1987年。该杂志的出版方便是大名鼎鼎的“类人联盟”(Les Humanoïdes Associés),由漫画家莫比斯(Mœbius)联合漫画家菲利普·德吕耶(Philippe Druillet)、主编让·皮埃尔·迪奥奈(Jean-Pierre Dionnet)以财务总监贝尔纳·法尔卡斯(Bernard Farkas)于1974年创立于巴黎,意图打破当时法国漫画杂志的陈腐风格,给艺术世界投下一枚炸弹。
《咆哮金属》专注于发表最具颠覆性的科幻漫画和成人漫画,这群桀骜不驯的艺术家借助这个平台创作了无数经典。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杂志于1977年登陆美国,作为科幻漫画的圣经,影响了一批好莱坞科幻电影,包括且不限于《星球大战》、《异形》、《银翼杀手》及《电子世界争霸战》。毫不夸张地讲,对于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好莱坞而言,这本杂志就是他们的电影概念设计手册。
本文的目的并不在于判断孰对孰错,任何改编都会招来原作党的非议,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有的改编变成了新的经典,而有的原作,则可能因媒介的更迭而衰落。无论怎样,能从一套四十多年前的漫画杂志找到与当下世界的些许联系,这件事本身就足够有趣。我们都生活在过去的结果里,从以下这篇评论中,或许能够窥探到当年那些在科幻界锐意进取的人,是如何看待“新”事物的,想象在某个历史分叉的节点,某个经典的诞生或毁灭。
另外有一个需要注意的地方,下面的影评针对的是1982年初版《银翼杀手》,而非现在大多数地方能看到的重制版,因为技术的飞跃和导演对剧本的深入挖掘,两个版本在剧情和画面上已有巨大的差别。
下面,我将尽量对影评原汁原味地翻译,如果你觉得语言太粗陋,相信我,原文就是这样。
原文刊载于1982年《咆哮金属》杂志第79期
翻译:+锁
版权属于原作者,请勿用于商业
菲利普·曼纳弗尔 Philippe MANOEUVRE,1954年出生,法国记者,主持人,乐评人,漫画社评人,曾担任法国音乐杂志《Rock & Folk》主编。
菲利普·曼纳弗尔去看了两遍“难看的责罚”,面对这部由好莱坞,或者由雷德利·斯科特,或者干脆由他们一起呈现给观众的“菲利普·K·迪克式电影”,他给出的评价坚定且没有任何余地:一帮混蛋!
差劲
大家都知道鲍里斯·维安(Boris Vian,1920-1959,法国作家,诗人,爵士乐手,对法国爵士乐发展有重要影响,译者注)是怎么死的。他当年被邀请去看以他极富争议的小说《我将在你们的坟墓上唾弃》改编的同名电影,作为《北京的秋》的作者(顺便说一句,自从开始转型搞摇滚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该死又反动的蠢货),他在黑暗的放映厅里被气得心脏病发作。
当时他努力让自己恢复意识,仅为悲呼:“这就是他们的改编?太恶心了,恶心!”,接着痛苦而亡。
拥有心灵感应的菲利普·K·迪克是幸运的。他应该庆幸没有看到自己的小说——《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在70毫米胶片大荧幕上被雷德利·斯科特这个可耻的广告业包工头谋杀。因为在电影上映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我们。
面对这样的灾难。科幻小说迷自然感受到的不多。那么他们应该炸掉放映厅吗?或者将自己那本小心翼翼一读再读的《Robot Blues》(《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的原标题,译者注)一张张扯下来,包裹着烂泥寄给导演?
从一开始,科幻迷就闻到了一丝异样,什么?迪克的宇宙就这样被放进一个不停下雨的城市?那个写出《尤比克》(Ubik)的伟大作家所创造出的平静而干燥的世界,怎么到这儿就变得像潮湿的蚕茧似的,还到处漂浮着腐臭的雾?
雨是越下越多了!从来都是!二十四小时不停!哈里森·福特的那可怜的脑袋,在长宽高三种维度上接受雨的洗礼!
当画面从俗气的蓝色蒸汽里浮现后,我们将发现这部科幻电影既昏暗又锈迹斑斑?不,是我夸张了。影片并不是从雨里开始的。而是:第一幕(你们将看到剧本的扯淡)是从男主角扩张的瞳孔中反射出来的。接着突然停住然后继续往前,因为这一幕是精神错乱的。2020年2月的洛杉矶被千万火光点亮。突然,从摩天大楼组成的森林中喷出一道巨大的火焰,接着远处的又喷出另一道。噢!对于一个由机器人杀手和无畏警察组成的美丽故事,这样的布景还算不错。噢!一记阴郁的闷锣将观众的屁股重新送回到座位。这只是一个名叫范吉利斯的人制作的低沉且刺耳的音乐,这一切发生在电影开始后的三十又百分之二十三秒,提醒我们它没那么简单,要当心!
观众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之后便是欺骗。我很少碰到像这样一部电影,它可以在点映时让观众喝倒彩!通常情况下,被电影公司诚意邀请来的家伙们会在电影没结束时就离开,但这次我们留下了,因为菲利普·迪克,因为哈里森·福特。我们尴尬地希望电影里那些瑕疵的妆容终将破裂,或者尴尬地希望电影中那些不协调的地方最终都能修正,或者,谁知道呢,我们甚至希望《异形》里的那个邪恶怪物快点从谁的胸腔里钻出来,边跑边尖叫,然后躲进某个货仓里。
没有。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呆傻
然而蹩脚的斯科特早已经计划好了所有的事情,从头至尾。这次他给自己的广告盔甲完美的涂上油。我们已经见过电影的宣传,也在《新音乐快递》(New Musical Express)杂志上看到了他与菲利普·迪克的合影。所有人都估摸着这次合作必会诞生下一部《星球大战》。
看来是我们大意了。
当年斯科特来到《咆哮金属》的办公室时,离《异形》上映才没多久,他只是为了来见一见我们这些默默无名的创作者,正是我们,令人印象深刻地,在三个月之前就预言了这部令人难以置信的恐怖电影的成功。雷德利·斯科特坦言他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把莫比斯和奥班农(Dan O'Bannon)合作的漫画《漫长的明天》搬上大荧幕。
这些东西都付出了代价,对没错。
这个红发的英国佬很早就意识到,如果能侵蚀一个让他可以从里到外利用的项目,那将一劳永逸。他便进入《沙丘》剧组,然后磨洋工式地工作。在被《沙丘》庞大的创作难度吓到后,他又回到之前的点子,那就是拍一部剽窃《咆哮金属》的电影(他居然还厚颜无耻地在《神奇电影》杂志第30期17页中承认过)。为了做到这一点,他凭空搞出一个改编自菲利普·迪克小说的项目,其实这个项目是他两年前放弃的。因为《异形》的巨大成功,雷德利·斯科特就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人,他突然想明白了:迪克是个老傻蛋,一个在美国并不出名的作家。而“类人联盟”,或者《咆哮金属》杂志则亏欠他一切,或者近乎一切。为什么不拿这个偏执老作家的书搞一次好莱坞式改编,拍一部不欠任何人的金属风格电影呢?
粗制滥造
第一个要跨越的障碍无非就是作家菲利普·K·迪克本人了。
雷德利·斯科特是这样操作的,他先找了一群好莱坞最烂的编剧来对迪克非凡的原著进行改编,之后将改头换面的第一版寄给迪克,结果被迪克大肆攻击,并且被他在《电视指南》里将这个版本撕得粉碎。之后电影工作室更是来势汹汹,举个例子吧,雷德利·斯科特讨厌书名里的“Androids”,他觉得太陈腔滥调了。迪克回应道:“我的书名就叫这个,难道我还该因此对雷德利·斯科特感到抱歉吗?”
第二个编剧致力于剧本,这个工作可真不容易。斯科特想绝对地掌控剧本,强行进入原本清晰的剧情,并且希望(创造一个未来私家侦探,消灭那些重回地球并试图混进人类的仿生人)将《Heilman》、《封闭式车库》以及《漫长的明天》里的所有元素都收集进来。最终在第一版剧情的第三版里,他达到了目的,这是由大卫·皮珀斯(David Peoples)改编的版本。这个大胡子酒鬼加二把刀以文学的方式糟蹋了迪克的小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在电影里看到这样的场景:主人公戴克在那条迷幻又离奇的道路上奔跑,然后他竟然从两个1977年的朋克旁边穿过!
在一部基于菲利普·K·迪克小说的电影里出现朋克!?现在你们能够体会这部糟糕的电影是多么扯淡和怪异了吧?
我们需要一点辛辣的墨水来擦擦雷德利·斯科特的眼睛,再给他喝点漂白剂,接着把这个蠢货带进某个电视工作室,然后这家伙才能平静的为廉价丝袜和香水生产广告。因为在华而不实,匠气十足,画蛇添足以及在浓雾里摆弄那些霓虹灯泡的能力上,你最牛逼,斯科特!
是啊!“有时候”,一位特效人员说:“因为布景中各个方向的光效太多了,电脑反应不过来,所以必须来来回回手动操作开关。”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们的导演才老是跟菲利普·K·迪克连不上线?
抱歉没忍住吐槽,但菲利普·K·迪克的作品是我在这个星球上仍然崇敬的少数几样东西之一。我甚至因为某任女友说讨厌《高堡奇人》而跟她分手。
在巴特利斯·布朗·弗兰卡的广播节目“高卢之狼”里,我开始聊科幻小说,但是我从来没能成功阐释哪怕一本迪克的作品。
你们可以这样想:迪克创造的这些机器是如此庞大,难以置信,繁茂芜杂,它们在自己的生命里运转并且抵抗试图侵入的外部世界。我曾绞尽脑汁尝试阐释《高堡奇人》、《遮蔽的眼睛》或《太阳系大乐透》里的哪怕一个小概念,但实在太困难了。
想要让诸如菲利浦·何塞·法尔默(Philip José Farmer)的《走向你们散落的身体》(To Your Scattered Bodies Go,1971)或者杰克·万斯(Jack Vance)的《永生》(To Live Forever,1956)这样的作品灵巧的重生并不算难事。不过一旦涉及到迪克的小说,哪怕选择他最短的作品,也难以阐释其无限内涵。
一次,当制片方实在需要用一张照片来吹嘘这个项目时,他们引诱迪克和雷德利·斯科特到一场小型和解会,就在1981年圣诞节前不久。迪克的确到场了,但是他在不久之后不得不为此解释:“说实在的,我问雷德利·斯科特,我书里的一些想法到底有没有放进这部电影里,他回答我说没有。”
耻辱
这部电影到底把什么搞错了?
当然是这些混蛋仿生人了!
对于菲利普·K·迪克来说,这帮仿生人是卑劣的。他们虽然构造精密,但只是对人类的滑稽模仿,是一些残忍,冰冷,没有内心的物体。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小说里会有测试,以揭露他们亚人的身份。
而对于雷德利·斯科特,这群仿生人简直令人钦佩,这些超人比人类更强大,更智慧,更快。一般来说,酸性文明会与碱性文明剧烈碰撞,现在看来似乎后者占上风。雷德利正大赚特赚的时候迪克却死了。
对,但是!
可怜的戴克(哈里森·福特),他的工作是追杀仿生人,这简直太蠢了!电影里好多次,雷德利·斯科特都在无意识中想要将这个人物抹除。我是说在真的成片里!在这部电影之前,有谁听说过哪个导演对自己的主角有如此深仇大恨?哈里森·福特真可谓受尽折磨,他的嘴被打破,手指被折段,他的形象被毫无理由地破坏。
雷德利·斯科特仇恨的是哈里森福特!
所以才让他去追捕那些新纳粹仿生人!
目的只不过是想让他受辱!
没错,哈里·森福特最后还留着一条小命,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想跟仿生人瑞秋在一起,瑞秋就像一头“凝固的海狮”,让人性致盎然。她总是努力让自己显得朦胧又困惑,就像劳伦·白考尔(Lauren Bacall)在那些著名的侦探电影里那样。可她几乎要激起影院里最巨大的笑声。
瑞秋由肖恩·杨(Sean Young)扮演,她“幸运地”遇到了本片宛若神助的法语字幕翻译,这个叫罗伯特·路易的滑稽家伙,居然将“I’m going to kill you, Fucker!”翻译成“ 我要杀了你,爸爸!”,此行为直接将电影节奖杯从肖恩·杨手里夺走。
谢谢你,罗伯特!
(我现在仍然记得《遮蔽的眼睛》(A Scanner Darkly)法语版里那个著名的翻译,书里不幸的主角想用“红色”(reds ,美国俚语,代指镇定剂)自杀,因为依赖上瘾的“药”都没了,他便受尽“冷火鸡”(法语版就是这么翻译的!)的折磨,也许你们知道约翰·列侬有一首歌也叫《cold turkey》,但是所有的瘾君子都要给予威廉·巴勒斯一点敬意,因为只有他知道“冷火鸡”的真意,即药物成瘾后突然戒断所产生的不愉快体验,人们像冷火鸡那样浑身鸡皮疙瘩。)
迪克,每次都是这样,他会永远被糟践下去吗?
愚蠢
但是必须重申,我们或许应该原谅雷德利·斯科特这一连串的滑稽动作,以及他对迪克惨不忍睹的改编,因为如果,这部电影在单调、凄惨、肮脏、令人讨厌的抄袭之外,在某些地方还留下点什么呢?
我们劝自己,斯科特这只平庸的獾终将对迪克怀有最大的敬意。因为这位生前在自己国家籍籍无名的伟大作家,最终会获得大众的拥戴。因为他的作品,在电影的推广下,终将宣誓其重要,并扩展到更广大的受众中去。
这部片子像缓慢爬行的蜗牛,在地上拖拽出一条粘稠的线,还想在其中传达出庞大的叙事,作为平庸之作是不是想得有点多?迪克,在他用信念与热情写下的无数作品中,他哪怕有一次会让他的读者感到无聊吗?
因为在《银翼杀手》的两个小时中,整部电影都在告诉你,这真不是个笑话!
在道格拉斯·特朗布尔(Douglas Trumbull)制作的那异常精细的模型中,在这个斥巨资打造的洛杉矶中,不察觉也罢,否则你将发现整部电影就好像在你家冰箱那么巨大的模型上拍的。更别提影片最后的那段,简直像是直接从《闪灵》的开头一帧一帧扒过来的。我们能打哈欠吗!能自己掐自己吗!能问邻座要一个口香糖吗!能确认一下紧急通道是否畅通吗!能剔剔牙吗!
荧幕上屁都没有,反正在画面技术上没什么看头。那么对于哈里森·福特失神地喝威士忌的镜头呢,是否向观众表现了电影的迷醉?再别跟我提这”完美风暴”了,他貌似披着迪克式英雄的外衣,可是在这里,他被毁灭,被遗忘,他迷失且不修边幅,为生存奔波。
快看,我们的未来版私家侦探出现了!
他从办公室走出来,奔向未来版汽车(生锈,肮脏,一堆真正的烂泥),然后将那帮友好的仿生人逼到天涯海角,但实际上他们从没得罪过他。
如果说这些仿生人是一个深度成瘾的吸毒者的奇幻梦想,那这个老戴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胎。在他浆糊一样的大脑里,所有的思绪乱作一团。他有规律的把枪掉在地上(不过没关系,这可怜的武器还没有成功杀死过什么仿生人。仿生人也还没能把他送进地狱。最后终于没有让制片方Ladd&Co失望,哈里森·福特追上并且消灭了他的敌人。)
对于第一个仿生人,我们还能够忍受,因为影片刚开始。但是到第六个仿生人时,我向你保证,放映厅里椅子的咔嚓声让我想到春天峡湾里正在解冻的冰山。
看《银翼杀手》的时候,观众不打哈欠,他们直接睡觉,打鼾,就像我说的,观众死于无聊,或者死于愤怒。
而菲利普·K·迪克在电影上映前死于耻辱。
几年前,同样也是在《嚎叫金属》上,两个影评人对《星球大战》提出了一个大问题:我们以老旧太空歌剧的形式将科幻小说搬上荧幕。好的,但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好莱坞才能将斯宾纳(Norman Spinrad),法尔默(Philip José Farmer)或者菲利普·迪克的作品改编成电影?
现在我们看到了。
好莱坞把这部非凡的小说制作成了一本太空特效手册。
雷德利·斯科特将道格拉斯·特朗布尔(Douglas Trumbull)解冻,他被召唤进剧组救场,从零开始制作了90多种效果,之后再没头没尾地将它们连起来,没有任何节奏感,就是为了让电影好看?
是的,真的,你们这帮人一起,剽窃,盗用,组装,修补,粘贴,制作这些微缩模型,然后又在霓虹灯闪耀的冰冷场景中拍摄傀儡般的人物。你们不是在拍电影,你们是在谋杀菲利普·K·迪克!
乔·斯大林 Joe Staline,《咆哮金属》杂志社的共用笔名,主编让-皮埃尔·迪奥奈和莫比斯都用过该名。
一个令人作呕的城市,就像一堆汉堡王,在侦探小说般压抑的氛围里,天空划过肮脏的飞行出租车。中国人在玩球,吃大豆长大的肥胖美国人衣衫褴褛,就算旁边发生枪杀,他们也不为所动,看都不看一眼。墙上挂满了涂鸦和海报,有敞开的门通向其他地方,上面同样覆盖着涂鸦和海报。不,我向您描述的不是漫画《漫长的明天》或者《l’Incal 》里的场景,我在说《银翼杀手》。
抓小偷!莫比斯的确曾在《异形》中为雷德利·斯科特工作过,但是现在斯科特却相信他可以直接剽窃莫比斯,且不点明出处...
你会告诉我斯科特的电影并没有整部都在剽窃,并且片子里有一些恶魔般的家具看起来更像是吉格尔(Giger)的手笔。可问题是,虽然吉格尔也在《异形》剧组里呆过,但是同样地,他并没有参与任何《银翼杀手》的视觉设计,不过先让我们忘了吉格尔吧...
电影界偷窃莫比斯的概念已经很长时间了,但是从没有像这样明目张胆。我甚至从雷德利·斯科特的手中看到过几张草图,它们使用钢笔,线条仔细,拥有漂亮的曲线和点,没错,那正是莫比斯的手稿。
但是上帝,所有这些并没有组成一部好电影,为了将他想要的元素搜集齐全,斯科特在中途丢下了电影本身。整部片子看起来虽然漂亮,但是没有意义。可怜的哈里森·福特像是直接从贝提永(Pétillon)的讽刺画里走出来似的狼狈不堪,电影从开头到结局,他几乎都没说什么话,然而却被成千上万的雨点打在脸上:我甚至觉得在整个拍摄过程中,似乎有一台机器一直在用喷壶浇他的头。
当我们指责某人的盗取时,总有必要提供一些证据,这里是一张莫比斯的画,它能告诉你一切:一座肮脏的城市,一个五十年代打扮的男人,留着哈里森·福特一样的发型,他正在奔跑,后面有一些非人类的敌人在追赶他。这幅画已经有二十几年了,所有的《银翼杀手》元素都在里面,并且要更好:
我不会再打扰您了。
FIN.
七年后的世界就是这样啦╮(╯▽╰)╭一边是日本歌舞伎町mix香港钵兰街mix星球大战的超现实街景一边是黑底绿字dos系统的电脑……这种技术水平叫我怎么相信你们造出了生化人啦╮(╯▽╰)╭
节奏拖沓的要命,为什么这么多人说好?
这片放到哪个年代,基本都逃不过票房滑铁卢,让啃爆米花期待轰隆隆砰砰砰啪啪啪的观众思考人和非人的本原这种问题,对双方都痛苦了一些,而我们又不能没有这样的电影,因为,这样的电影会在时间的大浪淘沙以后,散发出与爆米花无关的香味。
可能是看过攻壳机动队的关系,这种相似的题材对我来说没什么特别大的意思了,而且情节太拖了……另外为什么赛博朋克怎么老下雨?以后可以列个朋克气候表,赛博朋克阴冷多雨、蒸汽朋克气候干燥空气质量差、生物朋克四季如春
好看到令人流泪。眼泪是什么?阿多尼斯说,它是最明亮的镜子。罗兰巴特说,它是为了证明悲伤不是一场幻觉。这部古典艺术科幻片,就像过于浪漫的诗歌,过于悲壮的歌剧。这场太多惆怅、满溢着感情的长梦,像一面摆放在人类面前的镜子,更是对生命注定要消逝的无尽感伤。
我曾见过人类无法想象的美,我曾见太空战舰在猎户星座旁熊熊燃烧,注视万丈光芒在天国之门的黑暗里闪耀,而所有过往都将消失于时间,如同泪水消失在雨中……死亡的时间,到了。
从头到尾都散发着超出时代的诡谲气息啊,说这是2049年拍的我都信~前面是科幻片、后面变恐怖片、最后又变哲理片了,雷德利·斯科特的电影真是风格百搭。呃,电影院满座真的好恐怖...
赛博朋克的划时代经典,科幻蒙太奇的极致表现!
八年后重看,比印象中好一些,不过已经和原著的人物关系设定改变极大了,删除的默瑟主义和电子宠物线挺可惜,否则的话,背景设定就更完善了。这个电影不在于表演,在于氛围营造,电影改动原著的时间线怪蹩脚的,雷德利·斯科特是个视觉主义和浅思考者,也注定他的科幻亚文化深入不了。
斑驳荒凉的氛围中依旧投射出一丝微弱的希望的光芒,神作不解释。
9/10。重温,激动落泪,导演很清楚自己要拍的不是一部简单的娱乐片,他想讲的是冰冷的机器骨架下进化出比造物主更深的情感光辉和求生意识,放大了人类世界的肮脏与混乱,诡秘缓慢的基调贯穿始终流露着黑色电影的气质,主题晦涩、音效鬼畜、末日控的华丽场面都让本片显得无与伦比的精致与深刻,难超越。
永远我最爱的电影,没有之一....All those moments will be lost in time, like tears.. in the rain...
I've seen things you people wouldn't believe. Attack ships on fire off the shoulder of Orion. I watched C-beams glitter in the dark near the Tannhauser Gate. All those moments will be lost in time. Like tears in rain. Time to die.
唯一能与<2001太空漫游>竞争影史最佳的科幻片,黑色电影的打光和基调+冰冷颓废的赛博朋克主题+节奏缓慢的文艺范。范吉利斯的迷幻配乐极佳,特效和美工妙到颠毫。在雨雾迷蒙霓虹闪闪弃楼林立满是东方元素的洛城苍穹下,在追逐与逃亡中,在爱恨交织里,影片静静地抛出对生死,人性,造物主的追问。(9.0/10)
如果不是最后一刻,那个凶悍暴戾的复制人忽然静静坐化,手中的白鸽宛若天使和灵魂飘然而去的话......我会给影片打2星。它的冗长拖沓,它缓慢滑动的镜头语汇和冰冷粘腻的雨水都要让我发疯了。
未来都市的设计跟三十年后的任何科幻片比都没在输的
#重看#4K修复目瞪口呆,声效惊人到身心俱颤,配乐如臻化境深入骨髓,伴随永无止境的蓝色烟雨中白鸽振翅,书写永恒时间中孤独的命运;末日废墟场景凄神寒骨,开科幻风潮之先河,母题之深邃堪称典范;因为目睹过盛大奇迹的荣光,我们原谅人类的贪妄,天造之子对造物主的质问无异天谴。
光怪陆离、忧伤绝望、且充满复古气息的未来世界……我最喜欢了!雷德利.斯科特把《银翼杀手》的主题移植到了《普罗米修斯》上:人(复制人)想尽办法要见到自己的造物主,希望获得更长的生命却不可得。因为造物主对所造之物没有根本的怜悯和爱。
一部因美术设计而成立的电影,除了美术设计以外其他一切都严重过誉
这哪像1982年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