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正远(陈如山 饰)因为癌症去世了,留下了老婆刘三莲(谢盈萱 饰)独自拉扯着儿子宋呈希(黄圣球 饰)。让刘三莲无法原谅的是,宋正远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是和一个名叫高裕杰(邱泽 饰)的男人一起度过的。高裕杰是宋正远从前的恋人,只不过最终宋正远选择了结婚生子去过正常人的生活,而高裕杰则对他一直恋恋不忘。 更让刘三莲无法忍受的是,宋正远竟然将自己的保险金全部留给了高裕杰,不仅如此,自己叛逆的儿子竟然也选择了抛弃自己,赖在高裕杰的家里不肯走,这个男人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在宋呈希的眼中,高裕杰是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他沉默着凝视着这个男人,仿佛想要从他的身上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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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阿傑給宋呈希戴的那頂白頭盔,和他載宋正遠的時候宋戴的是同一頂。
2. 宋正遠不吸煙,但是隨身帶著打火機,給阿傑點煙。後來婚禮上找不到打火機點鞭炮的時候,也是他掏出了身上的打火機。
3. 阿傑家進門右手邊的桌子下擺了一排酒瓶,和PUB門前醉酒那場戲呼應,暗示宋正遠回來之前阿傑一直過的是醉生夢死的生活。
4. 電影阿傑手機每一次來電屏幕上顯示的都是「未顯示號碼」,推測都是地下錢莊打來的。
5. 宋呈希在翻阿傑的東西的時候翻到過一張借據,寫著債主、號碼和筆數。
6. 阿傑的手機鎖屏是假期愉快,機車前座上也綁著一沓假期愉快的傳單
7. 开头阿杰惊醒跑买了小笼包去医院是他忘记宋正远已经走了。
8. 宋正遠看到一半的書是「人間失格」
9. 阿傑給劉三蓮打電話的背景音是宋正遠的心跳逐漸停止最後心電圖變成直線的“滴——”聲。(感謝@阿靜的追星日記 的補充)
10. 宋呈希看到阿傑還沒起床的時候,阿傑懷裡抱著的一件外套。外套是他載宋正遠去看宋呈希的時候宋正遠身上穿的那件,也是阿傑打電話叫劉三蓮來醫院見宋正遠最後一面時手裡抱的那件。說明他每晚都抱著宋正遠的外套睡覺。(感謝@JuneJunC 的補充)
11. 燈光師在綵排前cue燈光3.1的時候,阿傑眼神放空坐在地上倚靠在一個矮桌邊。那是回憶殺里他和宋正遠對視的位置。
12. 電影里宋正遠的信後來在官方ins上公佈了
13. 原聲帶的創作者李英宏把阿傑和媽媽擁抱時的bgm擴充成了一首完整的後搖,叫昨晚睡得好嗎
14. 阿傑家的墻壁上貼著很多十七年前「假期愉快」的劇照。(還有很多合照)
15. 這部電影對外宣稱剪了4版,其實40版都不止。因為很多表演精彩的鏡頭畫面有瑕疵,導演這才靈機一動想出用塗鴉遮蓋的方法,最後還拿到了金馬獎最佳剪輯提名。(參見徐導專訪://movie.douban.com/review/9741161/)
16. 因為邱澤演電視劇出身,總是本能地注意鏡頭,去配合每一個人,徐導經常臨時改台詞改劇本,讓他全身心投入到當下那個氛圍里。(參見邱澤專訪: http://www.xinchaoss.com/mingxing/8149.html )
17. 官方ins放的預告里有一些片段都被刪掉了。(鏈接://www.instagram.com/p/BpV4NJ7nu4k/?utm_source=ig.share_sheet&igshid=1bjijs1knhe4t)
18. 阿傑家門前的樓梯位於南機場附近的國宅,是場景經理話了一個月才找到的讓導演們滿意的「梯」
19. 阿傑開頭和結尾穿的藍色外套是造型師純手工打造,全球僅此一件。也是邱澤的最愛。後來阿傑的好幾件戲服都在電影宣傳期被拿去義賣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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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先爱上他的》是今年台北电影最大的黑马,总投资3500万台币,不到800万人民币,上半年在台北电影节上获5项大奖,又获11月金马奖8项提名,仅次于张艺谋的《影》。
在今年获金马奖提名的台湾电影中,唯有它入围了最佳剧情长片,被看作台湾电影最后的防线。剧组全台湾班底,其中不乏初入电影圈的新秀。导演徐誉庭之前是台湾金牌编剧,《谁先爱上他的》是她的大荧幕导演处女作,原本悲情的“同妻”题材,被拍得轻松有趣、笑料百出。
“我们花100分钟讲了一个故事,其实讲的是原谅:原谅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你不知道为什么要原谅,但是从那一天开始,你变得比之前更加快乐了。”
有个女人,在丈夫去世后去办理保险金,这时才发现原来保险金的受益人不知何时,已经从她的儿子改成了另一个陌生男人。于是她就带着她的儿子去找这个男人,讨还保险金。
《谁先爱上他的》的剧情,就从这里展开。片子里有3个重要的角色,都是围绕这个已经死去的男人:他的妻子、他的儿子和他的男友。
妻子气势汹汹地带着儿子打上门去。她觉得,我们是孤儿寡母,你还这样对待我们。她其实知道自己的老公是同志,这个陌生男人就是老公的情人,但她努力在儿子面前掩盖这个真相。
这个儿子正处于叛逆的青春期。他其实也猜出爸爸妈妈之间有问题,爸爸不在了,他更讨厌妈妈对自己的唠叨和管教。所以被妈妈带到爸爸情人那边之后,他甚至不愿意回家,要跟这个男人住在一起。
整个故事借由这个小孩子的视角,穿针引线去铺成。可想而知,爸爸是同性恋的事实,对于一个14岁小孩造成的压力。
他似乎懂得情感是什么,又有太多不懂,所以我安排他在片中不断地用旁白问问题。到底谁先爱上谁?什么是爱呢?该不该爱呢?谁是对的,谁是错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我想拍这样一部电影,源于一个真实的人生故事。
我有一个中学同学,她非常漂亮,是我们的班花,领导能力也强,担任我们的班长,是我少年景仰的对象。
毕业多年以后,有一天重逢,她坚持晚上住我家,她要告诉我一件事情:她亲眼看到她的老公偷情,而偷情的对象是一个男的。
我觉得这个故事本身已经够惊人了。可是我最不能忘记的,是她在跟我叙说这个故事的时候的状态。
她格外地、用力地澄清她自己:我一点都不难过,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她那么激动,拒绝承认自己的哀伤。
这个状态烙印在我的心里。所以一有机会,我就很想成就这么一个角色,一个看不出伤痕的悲剧角色。
编剧吕莳媛,是金钟奖得的比我还多的一位才女。我把故事说给她听,三四个月后我就收到了剧本。
我以为我会收到一个从头哭到尾的剧本,结果从第一个字笑到最后一个字。吕莳媛极擅长用喜剧包装一个深刻的议题。
整个电影切入故事的角度,反讽又轻松。就是想让观众不要带着包袱,不要像一般同性恋题材的电影那样,痛苦又挣扎,大家都陷在一个泥泞里面。
儿子和妈妈斗嘴,妻子和丈夫的男朋友像两个情敌一样剑拔弩张,这些都增加了喜剧色彩。但并不是闹剧。其实这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
我用非常写实的手法来拍这个戏。我一直跟邱泽(饰演男主角阿杰)和谢盈萱(饰演女主角刘三莲)讲,不要演,不要演,不要有表情。
这是邱泽第一次拍电影,没想到演了个同性恋。演这个戏,对他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一个过程。他在戏中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可说是脱胎换骨。
我从前其实对邱泽并不感兴趣。他给我的印象,就是演惯偶像剧的高富帅,有气质、天秤座、注重优雅。
我第一次见到邱泽的时候,他正陷于情绪低谷。那一年,他双入围金钟奖,单元剧和连续剧都有提名,大家都觉得他一定会拿一个奖,却没有想到都落空了。他的经纪人找我们吃饭,想让前辈们和邱泽聊一聊。
那天我们到了之后,我就看到一个“飘撇”的男子:穿一件发亮的缎面夹克,上面是电绣的龙凤,脚上是双夹脚拖鞋,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飘撇”是台语,意思是风流倜傥,野野的,有点像小流氓,和我从荧幕里认识的邱泽完全不一样。那一天,我看到一个私下的、真实的邱泽,像一抹活生生的红色,从我面前飘过。
我决定用邱泽当这个电影的男主角阿杰。这个角色的底色就是红色。我热爱这种颜色,红色对我而言代表着坦荡、泼辣、做自己。
这也是片中人面临的主要困境:该如何面对自己、接受自己、成为自己。
我之前一直做电视剧,这是我第一次做电影。当时大家都掌声鼓励,没有人跟我说实话,原来做电影这么苦。
《谁先爱上他的》拍了38天杀青,我以为整个工作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苦日子才刚开始。后期从2017年9月剪到2018年4月,我们对外宣称剪了4个版本,其实40个版本都不止。
第一版剪完之后,我们请专业人士来帮我们把关——李烈、叶如芬、易智言、高炳权等等。结果每个人看完出来都摇头叹气。大家吞吞吐吐,闪躲我们的目光:你们这个真的要拿到院线去上映吗?恐怕会有很大的问题。
我尤其记得,邱泽看完初剪之后的表情。他努力地想要笑一笑,但是那个嘴角就是上不去。最后挣扎半天,只说了一句话:我有事先走了。
我知道他非常非常失望。因为他十分看重这个戏,用心呈现。为了这个戏4次落发,最后几乎剃成了一个小光头。后来他才跟我坦白,说当时失望透了,甚至都提不起精神去面对下一个工作。
好几个前辈建议说,你们预算还有没有剩?如果有剩的话,哪里哪里要重拍,或者再追加预算。
但是我这个电影所有的投资方,都不是财团,而是我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每个人200万、200万台币集结起来,有的甚至是养老金拿出来。我没有办法跟他们说,我拍烂了,你们再拿点钱出来,让我重拍吧。
当时只好马不停蹄地剪第二个、第三个版本。第二次点映,我们找了20位台湾的普通观众,请他们看完之后给我们500到800字的意见。
结果每个人都给我们写了1500字以上,骂我们。如果说前辈老师们给我的意见还没有让我那么痛苦,这些观众的意见是真的打击到了我。
我记得那一天我坐在院子里,一边在手机上翻着观众意见,一边抽一根烟。工作室的同事可能感觉到了我的悲伤,出来陪我坐着。我问他们,我们现在这部电影,你们愿意出去跟别人推荐说,这是我们工作室的电影吗?
那两位同事大概沉默了2秒钟没有回答,我就崩溃了。我决定卖自己的房子,把所有的投资款赔给我的亲朋好友。然后把这个片子钉到冰箱里面,或者藏到保险柜里面,永远不要被大家看到,忘了这件事。
可是卖房子也不能解决的一个问题是,2017年的夏天,我一整个团队的付出。他们陪着我流汗流泪,他们对我的期待,对这个片子的期待,我卖房子也还不起。
所以我决定面对。我把其他人统统赶回家,自己一个人,每天抄心经,喝威士忌,流着泪画很多表格,写很多笔记,思考该怎么办。
其实我的出身是剧场。最早是在屏风表演班,跟着李国修老师学编导。后来做了编剧,讲故事一直是我的长项。
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被“拍电影”这个概念吓到了,觉得电影神圣不可亵渎。所以剪辑的时候一直在视觉上找:这个机位这样过来比较美,那个镜头那样比较炫。
我忘记一个初衷跟本质:当时我们邀请来的所有合作伙伴,都是被这个剧本感动,被故事里的主角感动。
我们拍电影,到底是为了致敬它的神圣,还是想要说一个好听的故事?
我豁然开朗。把整个电影的逻辑全部推倒重来,以故事本身和演员的表演为主。那些演员表演最精彩的镜头,本来因为画面构图不够美,已经进了垃圾桶,又全部被我拣回来。
观众现在看到的电影版本,有60%都是曾经进过垃圾桶的淘汰镜头。它们在画面构图上,往往都有一些技术性的瑕疵。
我们后期辅以动画效果,弥补这些瑕疵,也增添一些幽默。
最后,我们很荣幸地获得了台北电影节5项大奖,和金马奖的8项提名。
我们决定要做同妻这个题材的时候,有朋友送了我一堆资料。我第一次了解到,原来有这么多这样不幸的女人。
大陆的调查数据说有1600万同妻。台湾没有调查统计,但是总人口对比来算的话,我相信也有非常非常多的妻子是这样的状态。
我有一个同性恋朋友,他和片子里已经过世的男主人宋正远很像:独子,家世很好,爸爸妈妈都需要一场很重大的婚礼,都需要孙子可以抱,所以他后来就真的结婚了。
结婚后具体发生什么事我不晓得,但是他们很快地离婚,妻子拒绝以后再见面。
还有一次,那时我还在屏风表演班排戏,一个朋友迟到,来了之后跟我们抱歉,说是因为处理一个家庭难题。
原来是他的一个朋友过生日,太太帮他办了一个生日party。结果先生在吹蜡烛的时候说,既然要许愿,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我要做自己,所以我要跟大家说,我是同性恋。
所以这样背景的人,屡见不鲜。他们曾经因为时代的保守,压抑住自己,或者他根本不肯承认自己,做了一些会伤害别人的选择。可是到某一个时间点上,突然决定,不再欺骗下去。
本来我觉得那位先生对太太实在太残忍了,在那种场合。可是后来又觉得,那位先生也有其道理:他逼着太太去恨他,这样她才不得不接受现实,不再浪费青春继续等他,不至于像影片里的刘三莲一样说,我们去看医生,把你变成正常人。
所以我觉得,有时候,对爱情残忍一点的人,比拖泥带水的人厚道。
我晚一辈的同性恋朋友里面,有很多就终身不婚了。他们父母家人在知道真相以后,即使哀伤心痛,最后也还是接受了,甚至都鼓励他们把伴侣带回家。
但是这样的父母通常都比较年轻,我觉得年轻一代人真的有差别。
影片中,刘三莲最后进行了报复。她去向老公情人的母亲告密,揭穿了他的身份。我很理解她。
你觉得自己被骗了,被一段你以为真挚得不得了的爱情骗了。你失去了丈夫的爱,甚至可能你的丈夫根本没有爱过你,你还将失去你的儿子。你再也不相信自己值得被爱了。
片子最后那场戏,刘三莲问:这么多年来,都是假的吗?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她没有得到答案。
但是我心里有一个答案,是肯定的答案。因为我特别想保护她:是的,你曾经被爱过,只是这个人对爱情的需求,不是一个妻子。
拍那几场戏的时候,我自己很震撼。我对谢盈萱说,请你替全天下的刘三莲翻案吧。她并不是一个唠叨可笑的丑角,她所期待的只有那么一点点,只要被爱过,就可以满足。
我自己身为女人,我一直觉得,女人在爱这件事情上比男人伟大,包容力大很多。
我们花了100分钟讲了一个故事。讲完之后,我特别有一种原谅的冲动,原谅那些伤害你的人,原谅那些你讨厌和痛恨的人。
你不知道为什么要原谅。但是从那一天开始,你发现你比以前更加快乐了。放过对手,其实也是放过自己。
LGBT电影如何避免真空尬秀?
讲一个冷笑话。有一天世界动物保护协会(WSPA)的工作人员来到动物园,要求他们将关在笼子里供游人观赏的熊猫立刻释放出来,因为一旦WSPA把某物种列入珍稀动物保护名单,所有人类就不应对它施以任何形式的虐待。动物园长说,熊猫在我们这里比任何动物都受欢迎,如果你要带走它们,最好借给我们一个新台柱。于是,WSPA给了他们LGBT。从此以后,动物园的生意更火了。
很不幸,近年来许多LGBT电影给人的观感就像观赏笼子里的大熊猫那样宜人。LGBT群体越来越多地从生活的复杂性中被单拎出来,在一个缺乏当下社会基础的舞台上展示——我称之为真空尬秀。这不是偶然现象,围绕性少数议题,整个电影工业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类型片”产业链,奖项引导创作者们走政治正确的捷径,越来越多的套路,越来越少的思考。产出了很多LGBT电影,但除去空发倡议的爱的赞美(爱没有差别,指向平权)与罕见批判力度的诉苦(性少数的爱付出更多辛苦,指向包容),基本无话可说。一种丰裕的匮乏。
相比之下,《谁先爱上他的》做出了一个不容小觑的突破。影片上承李安的《喜宴》,将讨论焦点放置在家庭、婚姻和性别的关系上。但相比《喜宴》全片设置的异国华人环境(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架空的舞台,讽刺的是为对比东西方文化而搭建,却没有深入到西方和东方任何一方的当代社会结构,故而显出表浅的东方主义),《谁先》根植于台湾本土社会,将同性议题放置在一个完整的社会环境中进行思考。于是我们终于看到同性恋原来也活在一个怕死要买保险、付不起医疗费和四处有人放高利贷的社会而不是动物园。
女性之不幸,到底是谁的锅?
同妻的痛苦是由她的同志丈夫造成的吗?
《谁先爱上他的》并没有拘泥于把刘三莲仅仅呈现为一个同妻,一位被隐瞒性取向的同志骗入婚姻屡屡受伤的无助妻子,而是塑造成一个更完整因而也具有很强普遍性的市民阶层家庭妇女的形象。
三莲努力做一个公认的好太太、好妈妈,工作家务两不误无时无刻不在忙忙碌碌,全方位照顾孩子并把考试成绩放第一位,为了孩子出国留学的前途而誓夺丈夫的保险金,但做一次“坏人”也要先到庙里自我告解一番,连借酒消愁都会嫌酒贵而心疼不已。直到丈夫分居,她仍然抱有挽回的希望,不惜卑躬屈膝地讨好,以为过得不如意,只是自己还不够努力。
这种处理使得三莲这一形象具有了更广泛的社会意义。她代表了在异性恋社会的规训下痛苦挣扎的女性群体,她们被要求在专偶制家庭中完成自己生育子女和照顾丈夫的“任务”,以维持社会再生产。而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由于女性必须更广泛地直接参与到社会生产中去(才能维持家庭的生存),她们往往在家庭与工作中首尾两顾,疲于奔命。因而,丈夫宋正远(同志)在家庭当中的缺席设定,实际上作为一个普遍境况在特殊案例中得到了极致呈现。同志身份也并不能作为男性丈夫在这个男权社会利用优势地位对女性造成压迫的借口,尽管同志骗婚者的确有自己的苦衷。相比之下,指责同志丈夫的道德水准是失之浅表的。因为没有婚姻不带有根本上的欺骗性质,而爱是通用的诱饵。
同时,从简单的倒苦水都只能找收费高昂的心理医生,到无孔不入的辅导班广告,我们在影片中看到了一个什么都要付钱而人际关系崩坏的冷酷社会。因而,当那个到“男小三”工作地自嘲式地吼出“我当初嫁给丈夫就是为了等他死,就是要他的保险金”的同妻呈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看到将一切都进行商品化的资本主义社会施加了多么大的压力在每一位女性身上。
最终,当三莲在心理医生面前提出了她那个“小”问题:“一切都是假的吗?”这种从苦难的生活经验中得出的怀疑,就具有了实在而强大的批判力。爱是假的吗?家庭是假的吗?努力就有回报是假的吗?社会衡量价值的标准是假的吗?他们允诺的幸福是假的吗?影片就此将矛头对准整个不合理的社会制度,指出从来如此未必就是对的。既然社会的运作方式具有建构性,处在社会中的人就有改变它的权力和能力。
同志到底要平权,还是要解放?
在同志高裕杰那里我们似乎看到不同于异性恋霸权社会的另一种生活方式。从人际关系到戏剧工作,高从各方面努力抵御着商品化的侵袭,在周身建造出一个小且短暂的乌托邦氛围,并付出了巨大代价。而同志身份使他那套不大的居所成为一个长存的异托邦空间,家庭和婚姻不再是爱的归宿。保留原样的“他看过一半”的书籍则是这个异托邦的图腾。
宋正远正是向往着异托邦的自由,进入、退出,复而进入,并使自己的生命终结于此。宋留下的保险成为妻子三莲和儿子小宋进入的钥匙——影片正是围绕这把钥匙展开。我们看到,宋亡故后,他的异性恋家庭在经过异托邦的过程中,走向了母子和解。这是影片赋予LGBT的希望:成为主流社会的镜子,使异性恋在反照中获得异质性的成长——而不是承认LGBT与他们有平等的权利。我们姑且不论母子和解的合理性,这里对性少数议题的处理的确是迥异于LGBT电影的一贯思路的。
今天我们已经习惯这样来接受同性恋:“同性爱和异性爱没有差别,爱都一样。”在这种说辞中,家庭私有制下的性别规训被轻易地抹去了,仿佛性少数不是这种制度的受害者,仍然愿意充当异性恋社会所谓多元性的虚伪注脚,仿佛男性(而不只是gay)和女性(而不只是同妻)不是因为这样才被束缚在性别的刻板印象里,从而衍生出不断重复的压迫和被压迫。
应该“出柜”的不是性少数,而是异性恋。也许基于这一点,《谁先爱上他的》不畏惧展现同志其实和异性恋面临着资本主义运作的同源压迫,这反而为性少数本身指出了一条强有力的解放道路。寻求更普遍的人类自由,在解放异性恋男性和异性恋女性的过程中,不断革新自己的身份,要比乞求包容和用婚姻财产制度来捆绑情感关系更接近爱、尊严和骄傲。
也正是在爱的制度上,性少数蕴含着惊人的革命性。一个家庭为什么不能同时拥有两个父亲和一个母亲呢?又或者,家庭与家庭之间为什么不能共有财产和亲人?——想想那笔保险金。一个真正的“不用抢就拥有一切”的社会,一定是和资本主义社会迥乎不同的。
救救孩子?
宋呈希是个好名字。在影片开始,他努力逃离来自母亲的直接压迫,之后借助保险金和由此而起的争执,宋呈希走进了陌生父亲的过往,并达成与母亲的和解。他也许意识到,在这场喜剧当中,似乎没有谁是纯粹的“坏人”,不过也没有谁能靠一己之力做一个纯粹的“好人”。但真正的矛盾并没有得到解决。母亲之所以逼迫儿子学习,是因为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并不讲爱。即便母子达成了和解,等待他们的仍然是挥之不去的压力。
“互不打搅就是最好的祝福。”母亲的说辞将孩子从那个异托邦推向这个残酷的现实。的确,面对社会这个难以立刻改变的庞然大物,这对母子除了继续遵守交通规则,又有什么底气作出另类的抉择呢?巴厘岛和出国留学,前者可以出现在戏剧舞台和父亲写下的歌曲当中,而后者才是现实通关路上能保证顺利晋级的门票。因而,影片的结尾还是显得中产知识分子气。要知道,毕竟不是每个孩子都有一个能留下房产和可观存款的父亲啊。
实际上,三莲和呈希在影片中所展现出的焦虑、困惑和无助,可以说实实在在地来自于台湾社会多年的集体情绪。曾经的经济辉煌一去不复返,在与东亚其他地区的比拼中渐失竞争力,老龄化少子化问题袭来,收入增长陷入停滞,物价高涨,压力只会有增无减。
2017年,台湾当局强行通过“劳基法”修法,针对劳工群体的允诺从“周休二日”变成了“一例一休”,还砍掉了7天法定假日。实质上带来的是工时增加和加班费减少。另一边,民进党当局自2016年开始推行“同性婚姻平权”,一年后采取的方式却是走上层路线——大法官释宪,然而相关提案在公投中屡被否决。
两者真的是无关的吗?讲一个故事:
在那个县城的小宾馆里,我和他经历了短暂的半个小时。他是修电工,老板盯得紧,午后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一天从六点开始,七点工作,一直到晚间,没有周末。他迅速地和我谈他的家庭,他六岁的女儿,(一笔带过他的妻子),然后掏出手机给我看他在网上给女儿准备买的玩具。沉重的开销和房贷让他喘不过气来,并说多么羡慕我一个人在大城市。说着,他穿起他那件买来作工作服的脏兮兮的交警队上衣,马上要离开。他的身体肌肉线条很美,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说话显得低沉但不自信。那之后,我没有再见到他。
所以你看,即便在同志群体内部,仍然存在着不同阶层,并因而拥有不同压力和困难焦点。同时,社会的不同议题纠缠在一起,它们集合在一个人的身体上,无比真实,无法分割。对于这些,电影工作者们至今展现得不够,甚至在政治风向的驱使下有意回避。而《谁先爱上他的》作了一个有效的尝试。不过对于LGBT,我们至今仍然知之甚少。因为对于女性的解放,劳动者的解放,所有人的解放和自由,我们仍然知之甚少。
《谁先爱上他的》单论立意和意义就至少是2018年度华语五佳,毕竟探讨伦理和道德、同性和异性、家庭和真爱的华语片太少了,上一部还是25年前的《喜宴》。
《谁先爱上他的》整体不见得比《我不是药神》好,但单论完成度还略胜一筹,因为《我不是药神》为了过审仍然进行了自我审查,而《谁先爱上他的》则创作更为自由和大胆,里面探讨的很多问题都要么是以往华语片不敢说的,要么是总是逃避的。
二刷时第12分钟阿杰习惯性地去医院给宋正远送早餐,他笑容渐渐消失,才猛然想起来宋正远已经去世。
随后他又故作镇定,假装很坚强,这一幕实在太催泪。
而母亲接受儿子则最治愈,这样一个看似最顽固、最保守的老人都能接受自己的亲生儿子是同性恋,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但就是这样一部优秀的华语片,很多人却因为“三观不正”打了差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看电影总是抓着三观不放,而且他们对“三观”的理解往往很奇怪,他们不允许电影里出现出轨、骗婚、婚外情,主角必须永远只爱一个人。
比如《钢琴课》,1994年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就因为女主角爱达有丈夫孩子了还和邻居有染,有人就打了差评,理由是“说穿了就是个出轨故事”“这电影简直就是变态电影的典范”“恶心、做作”。
比如《英国病人》,1997年奥斯卡最佳影片,就因为考古学家艾马殊和已婚妇女凯瑟琳谈恋爱,有人就打了差评,理由是“三观有点厉害”“不能忍受婚外恋还那么理所应当”“毁三观”。
比如《泰坦尼克号》,1998年奥斯卡最佳影片,就因为罗丝都订婚了、有未婚夫了,还去和杰克谈恋爱,有人就打了差评,理由是“不就讲了老奶奶的一夜情吗”“无非是骗炮”“非常让人反胃的电影”。
比如《断背山》,2006年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就因为杰克和恩尼斯都结婚了还藕断丝连,有人就打了差评,理由是“凭什么让女人做他们的牺牲品”“不就两个骗婚gay,有毛好感动的”“我厌恶明知自己是同性恋还要和女人结婚,最终把妻子儿女全部伤害了自己还在那边自怨自艾的臭男人”。
比如《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2018年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就因为埃利奥和邻家姑娘、以及奥利弗都发生过关系,有人就打了差评,理由是“为什么这么多影视作品都还在宣扬男同性恋可以男女通吃这样一种错误讯息”“小男主渣爆了”“看完想把两个渣男男主炸上天”。
比如《廊桥遗梦》,美国电影协会“百大经典爱情电影”之一,就因为弗朗西斯卡都结婚了还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还出轨摄影师罗伯特,有人就打了差评,理由是“有些恶心”“难道婚内出轨也是对的”“这道德有多扭曲啊”。
比如有人给《花样年华》打差评说“王家卫表达的思想是什么?是出轨吗”,有人给《包法利夫人》打差评说“剧情好渣是怎么回事”,有人给《爱到尽头》打差评说“当小三还有理了”……
还有《消失的爱人》《赛末点》《天才瑞普利》《昼颜》《布拉格之恋》《有希望的男人》……但凡是涉及出轨,或者男主是渣男的电影,就有人因为“三观”而打差评。
当然也包括这部《谁先爱上他的》,人们打差评的理由是“这电影确实是大部分男同的写照”“我弱我有理啊”“道德层面上站不住脚”“就是一个渣男骗婚的故事”“骗婚有什么可感动的”……
以上电影的共同点是什么?都是有出轨或者骗婚,或者婚外情的情节,所以很多人说“三观不正”。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的电影都不能拍出轨、骗婚、婚外情了?
只要拍了出轨、骗婚、婚外情,那这部电影就是渣男出轨的故事,就是导演呼吁大家去出轨、鼓励大家去骗婚,就是三观不正。
这让我想起了前段时间的传闻,规定以后电影中女主角从头到尾只能喜欢一个人。
这个当然是假消息,广电不可能这么要求,他们最多看看电影中是否涉及政治、色情,至于主角爱几个人、有没有出轨他们是不会管的。
恰恰相反,这倒是很多网友的要求,他们不允许电影中的主角出轨,他们要求电影中人们必须专一,不能出轨,不能骗婚,不能有婚外情,否则他就要说这部电影三观不正,然后打上一个差评。
不得不说网友比广电还严格啊。
《谁先爱上他的》中宋正远骗婚的确不对,但导演只是把它拍出来了,又没有说鼓励大家去骗婚。
就好比《盲山》,白雪梅最后忍无可忍砍死了“丈夫”黄德贵,你能说这部电影是在鼓励你杀人吗?
电影正是通过白雪梅的爆发,侧面反映人贩子,以及村子村民的恶毒。他们太恶毒了,达到了想杀了他们的地步。
又通过白雪梅落到个判刑坐牢的下场,更加突出白雪梅的凄惨人生,从而说明拐卖妇女多么可怕,是会毁掉受害者的整个人生的。
恰恰相反,那部《嫁给大山的女人》,女主角山菊被拐卖到大山,不仅没有杀人,还依依不舍地决定留在大山当老师,最后豆瓣只有2.1分。
《嫁给大山的女人》表面上的三观正,恰恰是最三观不正;《盲山》虽然结局很悲惨,其实才是真正起到了反映拐卖的可怕之处的作用。
《谁先爱上他的》当然也是如此,刘三莲向大妈“告密”的确可恨,但这是不是侧面反映了仍然有很多人歧视同性恋?所以很多人不敢出柜,因为让别人知道他的同性恋身份是件很可怕的事,甚至是别人可以用来威胁他的事。
宋正远骗婚也的确不对,但如果人们对同性恋更加包容,是不是当初他就不需要一个“别人看起来很正常”的婚姻了,是不是就不需要骗婚了?
单单是刘三莲那句“全部都是假的吗”就说明导演不仅没有支持骗婚,而是反对骗婚。
刘三莲这句台词实在太让人痛心,反映了骗婚会害人害己、会一口气毁掉三个人的生活的危害。
导演真要是支持骗婚,就不会拍刘三莲见心理医生这段了。
的确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骗婚,也的确任何情况下都不可出轨,但电影中的剧情和现实生活是两回事。
主角是渣男的电影太多了,难道只要主角是渣男就是烂片?好电影的主角必须非常专一,从头到尾只爱一个人?
就好比几乎每部动作片中主角都杀了人而且没有接受法律制裁,你能说这些电影是在赞美杀人犯、洗白杀人犯吗?
他仅仅是影视作品中一个虚构的角色,并不能说明电影三观不正。
导演只是把这个剧情拍成电影,但他并没有说他支持这种做法,还是不支持这种做法。
如果每部电影中的主角都是一心一意、专一不移、从一而终,男主和女主相爱一生,没有任何背叛对方的举动,甚至一点念头都没有,试问你真的想看到这样一部电影吗?
看动作片、科幻片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想过电影中主角杀了人就该判刑,因为我们明白主角只是影视作品中的一个虚构的角色而已。
然而看完《谁先爱上他的》,很多人都觉得宋正远是个骗婚的渣男,不但没有任何让人感到感动的地方,甚至很恶心、很毁三观,那么这个时候我们是否忽略了他也只是影视作品中的虚构角色的事实?
宋正远很渣,并不代表导演想让观众向他学习。
就好比《教父》是讲述黑帮家族的故事,并不代表导演就号召大家去混黑道;《绝命毒师》是讲制毒的美剧,并不代表导演就鼓励观众去制毒。
透过宋正远骗婚的行为,我们看到同性恋的生活艰难,看到仍然很多人歧视同性恋,看到很多同性恋不敢出柜甚至明明不爱女人还和她结婚,看到很多人不懂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会因为他爱一个人而难过……这才是电影真正想要表达的主题,而不是一句“不过是一部渣男骗婚的故事”可以概括的。
导演拍骗婚,并非鼓励你骗婚,而是通过拍骗婚来反映一些伦理和道德、爱情和人性的问题,是想让观众通过骗婚看到它背后的东西。
骗婚、出轨、婚外情任何情况下都是不对的,但并不代表电影里出现了这些情节就是三观不正。
如果人们一直不懂这个道理,仍然不接受一部电影里出现骗婚、出轨、婚外情的情节,非要每部电影里主角都非常专一,那么之前谣传的“以后电影主角从头到尾只能爱一个人”的假消息,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弄假成真,成为影视作品的硬性规定。
届时,影视作品中再也没有骗婚、出轨、婚外情的情节,男主和女主从头爱到尾,没有小三,没有小王,不劈腿,不吵架,不离婚,不脚踏两条船,多么美好啊。
先说好的,人物表演没有问题,切入角度没有问题,台式小清新的整体风格也没问题。
人物大体上是立得住的,主要角色三方面刻画都到位。邱泽的角色很可口,活色生香又色气满满,各种小动作小表情非常诱人,虽然演的是个基佬但是感觉撩妹指数爆表!
而谢楹萱饰演的刘三莲稍微有一点点过,舞台剧出身的人演电影果然容易太用力,好在整部戏狗血感都挺强,所以drama一点也还ok。
电影的第一个问题在于,故事剧情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推进。风暴中心的两人,刘三莲作为受害者同妻与她心目中“夺取所爱一切”的小王——邱泽饰演的阿杰之间,从头到尾都维系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情绪,其中没有缓和,但是也没有加剧。于是两人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没有发展变化,自始至终都是狂风暴雨般的女方怒骂,以及对应的男方的不耐烦,于是整部电影在情绪上也就根本没有任何推进可言(除了最后一幕)——实际上你会发现电影中他俩之间的对手戏,随便剪出一段来放到剧情的任何地方,竟然都是可以的,根本看不出情绪上有什么差别。都说电影是拍烂了又回炉重剪才做出来现在这个版本,但是重新剪辑只应该是让剧情更紧凑矛盾更集中故事更好看,而不是把情绪上的层次感给彻底打散。如果整部电影在人物关系上的推进和变化都会因此受影响,那只能说电影从剧本上就存在重大缺陷,甚至严重一点,电影不是这么拍的。
其实当初刚放预告的时候,都会觉得“卧槽撕逼撕得好狠我喜欢,一定要看!”,从而对这部电影抱有极高的期望。然而看完电影反倒觉得,预告里已经把两人关系的高光部分全都囊括在内了。撕得最精彩的已经都在里面,演技的高光时刻也都在那里。剩下的电影里,充满了大量冗长平淡,支离破碎的转场,只是负责把这些高光时刻再串起来而已——偏偏因为剪辑上下了重手,所以串得也不是特别顺畅……
辅佐于人物情绪缺少推进的,则是剧情上也缺少逻辑。影片以刘三莲发现前夫本来留给儿子的人身保险被转到了小王名下开始,最终以主动放弃这笔钱结束,这中间应该说是留了足够的空间制造戏剧张力的。但是电影在这方面做得实在不够,白白浪费了一个噱头十足的好创意。故事明面上的主线是两人为了去世老公的人身保险大打出手;副线则是中二期的儿子不要亲妈要“继母”,逼得两人联手合作;背后还藏着一个感情上的暗线——谁才是正宫,谁才是小三,以及“谁先爱上他的”。三条线条条张力十足,可惜一条也没处理好。
明线上邱泽的角色一开始压根不知道有这笔钱,后来知道了竟然也没有任何表示,于是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在抢!电影仅在后半程交代了男友这笔钱是为了让他偿还治病借的高利贷,但是却完全没有表现小王对这笔钱是什么态度——得知自己爱人为了帮自己还债甚至挪用了儿子的读书钱,他心里是什么感受?他究竟是想要还是不想要这笔钱?如果想要,他没有做任何去争取拿到钱的努力;如果不想要,他对刘三莲完全不合作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应该说电影对这个人物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是完全没有交代的,于是整条线已经瘸了一半,自始至终只能靠刘三莲的”上蹿下跳急不可待“来推进。
副线上的中二期儿子的处理,要细腻真实一些,出于对亲妈的厌恶和想要更了解父亲的心态而接近“继母”,“母子”之间也制造了不少有趣的火花。但是问题是最终还是少一个交代,让这条线的分量足够压得住。儿子这个角色的作用,其实是为刘三莲和小王在撕逼之外的和解制造一个契机,促进两人的“情同此理”从而获得问题的解决。可是在结尾除了打了个电话叫了个警察,其实没有起到更大的作用,于是这条线最后也是被无情地浪费了。
相关剧情上,也出现了很多因为剧情自身走不动,编导只好亲自下场的“强推之耻”。比如刘三莲要钱不成找小王母亲“告御状”一幕,就是相当的莫名其妙。首先在刘三莲和小王之间并没有出现更大的矛盾的前提下,手握“告诉你妈你是个同性恋”这一核威慑的刘三莲正如她一开始所做的,应该是威胁而不是真的把核武器这么轻松丢出来。这样做除了鱼死网破,导致小王彻底不跟自己合作钱彻底拿不回来以外,对刘三莲本身有什么好处?她有什么动机去做这件事?于情于理,无论是基于一个急于要钱的中年妇女的普遍心理,还是特定人物当时的特殊心境,她都不太可能会在没有受到重大刺激的情况下,做出这样两败俱伤的事情来,这样的处理完全不可信。更要命的是,核武器丢都丢出来了,最后竟然还没爆!小王他妈压根就没做什么啊,反倒是像个专程下凡渡人的观音似的,以包容万物、大爱一切的圣母般的情怀接受了自己的儿子。这算什么?——你以为我要放个核武器?我偏不!其实是“爱的抱抱”“爱的大礼包”哦!结果搞得刘三莲莫名其妙恶人也做了最后钱也赔了,输人又输阵,场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最后是“谁先爱上他的”这条暗线,同时也是整部电影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对刘三莲的女性角色,小王和死去的“宋正远”代表的男性同性恋角色,在刻画上带有微妙的不同情绪,让人看了非常不舒服。
首先是刘三莲,影片自始至终,都将她塑造成一个碎嘴唠叨、气急败坏、心态崩溃、更年期近偏偏缺钱又缺爱的中年“阿姨”形象,可以说是不讨喜到了极点。不仅电影里的儿子嫌弃,观众看着也要翻白眼。电影中相当的笑料,都是通过“作践”这个本来就暴躁易怒的中年大妈,让她的境遇变得更不堪来实现的。明明被小王夺走了老公,自己还要锲而不舍一路追过去要钱;明明在和小王因为钱撕逼,还要因为宝贝儿子住过去了不得不每天过来端茶送水打扫卫生;明明老公蓄意欺骗了自己,是个骗婚gay,但自己因为经济地位低是“走了狗屎运”才获得他垂青的,所以还是要极力讨好,买情趣内衣做隆胸看小电影学习技巧还要“使劲叫”。可笑吗?挺可笑的;可悲吗?非常可悲。
如果电影只是通过这些细节来塑造一个被骗婚彻底毁掉的女性,前期把她塑造得多么不堪,后期就会让人多么同情她,用一种“欲扬先抑”的手法来完成人物的塑造,那没有问题,可以这很OK。但是电影通过作践刘三莲来制造笑点的行为贯彻始终,自始至终没有表现出对这个人物应有的同情和尊重;一旦剧情走势有点平淡,编导就开始“撺掇”刘三莲做点啥好制造笑料;甚至在唯一让她表达激烈的内心情绪从而感动广大观众的一场戏里,面对自己被骗婚完全被欺骗而彻底毁掉的人生,刘三莲在苦苦纠结的,究竟是些什么呢?
——“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这里面就没有一点点的爱,是真的吗?”
于是你是要告诉我,一个被人蓄意欺骗毁了一辈子的女人,内心中最在意的,其实是这个欺骗自己的男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真心?
编导到底是把女人,放在了一个怎样卑微的地位上?
如果说电影对刘三莲的痛苦和讨人厌的描写,是一种“详略失当”的话,它对于小王和“宋正远”恋情的描写,同样也充满了刻意的“详略失当”。两种“详略失当”两相对比,态度就显得相当令人玩味。
电影让我们看到的,是流里流气的小王和文质彬彬的“宋教授”之间的相濡以沫乃至至死不渝。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如此让人感动,以至于出现在这份爱情路上的所有挫折,都成了验证这份感情的坚贞程度并使其获得永生成为不朽的必要存在。在这份光芒万丈的爱情面前,其他一切都变得如此渺小,于是所有错误都可以被原谅,其他人所有的痛苦都不再值得一提。
于是我们看到永远文质彬彬的“宋正远”宋教授,从头到尾仪表堂堂彬彬有礼,然而为了满足自己组建“一个正常家庭的需要”可以毅然决然无情地抛弃了自己的男友,选择去欺骗一个完全无辜的女人来维持自己的社会地位。最后得绝症了立马想开了,老婆儿子一扔,投奔老情人再拖他下水最后过几天快活日子。自己倒是有爽到,却害得小王、刘三莲还有自己亲生骨肉三个人在事后的旋涡里苦苦挣扎。从头到尾,只在一场戏里对刘三莲表示过“抱歉”,其负罪感还被对面歇斯底里“要抱抱”的刘三莲的喜感给大大冲淡了,除此之外电影中有哪怕交代一句对这种行为的反思不认同乃至批判吗?没有。
我绝对不认为对于骗婚这种客观行为的描写,就只能是完全彻底的批判怒骂;描写骗婚当事人的痛苦犹疑和进退两难,以及在巨大社会压力下的身不由己,是完全正当的。但是水还是要端平一些,有意无意忽略掉当事人作恶的一方面,而声情并茂地描摹他有多可怜他有多无辜,偏偏在同时还专门踩着受害者的痛处来制造笑点,这就有点让人齿冷了。主创人员一方面把骗婚的男同性恋捧这么高,一方面又若有若无地踩两脚明明完全无辜的女性取乐,对比来看实在是让人很容易相信,作者对于女性其实是怀着非常深重的恶意呢!
——还是说编剧导演其实是在黑装粉,用这种方式来给同性恋们拉仇恨?
同学们,政治正确不是这么玩的!世界上没有哪个政治正确,是应该踩着别的政治正确的头上位的。没道理更弱势的人,就天生政治更正确;更没道理它就可以借此侵害其他没那么弱势的群体的利益。这么搞下去,早晚政治要不正确。
——又或者说台湾的文化语境下,“爱情大过天”才是人们普遍的共识,于是为了一份所谓的真挚的爱情,而去伤害一个完全无辜的人,是完全可以被原谅的?
这种把爱情奉为圣经,凌驾于世间所有道德准则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上一次见到,还是在琼瑶阿姨的戏里呢。到底姜还是老的辣,电影絮絮叨叨拍了这半天,人家台湾爱情教母琼瑶阿姨一句话就给交代了——其笔下的完美代言人费云帆早就振聋发聩有云,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换作这部戏里大概就是标题那句——
“刘三莲你失去的只是一份人身保险,他(们)失去的可是整个爱情啊!”
终于可以来说说《谁先爱上他的》,一部让我期待已久的台湾同性题材电影。前天看完,没有失望。可以说,这是一部拓宽了华语同志片表达格局,切中这个领域真正痛点的电影。
甚至,它让我想到了《我不是药神》。两者的相似之处在于,都借了喜剧化的外壳,来讲一个无比沉重的故事,而且这故事触及到了某项严肃的社会问题。《我不是药神》关于高价药品,而《谁先爱上他的》讲了同妻困境。
巧的是,去年金马奖,这两部电影分别拿到了影帝影后大奖。看过电影你就会知道,谢盈萱的表演绝对实至名归。最近一整年,华语电影里再没有哪个女性角色能像她演的同妻刘三莲这样,如此真实,如此饱满。
为什么我要把一部同志片拔高到社会问题片的高度呢?
之前的华语同志片,基本上都是在讲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故事,比如《蓝宇》、《春光乍泄》、《美少年之恋》等等,和整个社会大环境没什么关系。
极少数电影,比如李安的《喜宴》,触及到了中国同性恋者所面对的独特文化传统:我们讲究“孝顺”和“传宗接代”的家族亲缘伦理机制。可《喜宴》里里外外都是轻喜剧的拍法,对于问题只是轻轻地抬起,轻轻地放下,最后又给了个非常理想化的结局——父母无奈接受了孩子的性取向。于是所有可能会沉重的内容,全部都跳过去了,甚至都没有出现同妻的形象,因为和男主结婚的女人一开始就知道他的性取向。
可事实是,中国现在至少有一千多万同妻。她们和丈夫结婚时,并不知道对方是同性恋。
再加上历史上曾经有过的同妻,那就更多了,根本无法计数。
如此大面积的婚姻悲剧,当然是一个严肃的社会问题。它所波及的范围之广,也许不亚于高价药品问题。一千万同妻身后,是一千万个家庭,是几千万人的生活状况。他们生活在日复一日的欺骗和压抑之中,找不到幸福的出口。
《谁先爱上他的》应该是第一部正面表现同妻处境,而且受到广泛关注的华语电影。前面讲过,虽然题材沉重,但这部电影有一层喜剧的外壳,它讲了一个很容易吸引眼球的故事,概括起来就是:小三和小王之间的撕逼大战。
一边是同妻,叫刘三莲;一边是同妻丈夫的男性情人,叫高裕杰。在他们俩看来,对方都是抢走自己爱人的第三者。只不过高裕杰是男的所以要多出一根,于是就从“小三”变成了“小王”。
而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宋正远,在故事的一开始就得癌症死去了,这时他的妻子发现保险金的受益人竟然不是自家母子俩,而是另一个男人,当然就气急败坏地去找那个男人讨说法,誓要夺回保险金。
小三和小王,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一个是嗓门高脾气暴得理不饶人的泼妇,一个是讲话刻薄犀利脸还很臭的基佬,几场吵架戏都精彩极了。这种不太体面的出场方式当然只是个障眼法,剧情通过不断闪回交待,慢慢就会让你知道,他们俩都是多么可怜可叹的人。
小王,高裕杰,爱上宋正远后没多久就被对方抛弃,因为他要回去做一个所谓的“正常人”,也就是娶妻生子。于是高裕杰只能眼睁睁在街边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另一个女人举行婚礼,从此陷入漫长的思念和煎熬。
十几年后,宋正远得了癌症,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又想做回自己了,于是又去找高裕杰。高裕杰痴情不减,无怨无悔照顾他,陪伴他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小三,刘三莲,和宋正远结婚后就把整副身心都奉献给家庭,结果却接连遭遇晴天霹雳:丈夫坦白自己是个同性恋——丈夫要搬出去和情人住到一起——丈夫得癌症死了——丈夫保险金的受益人是另一个男人。
哪个女人受得了这些?
刘三莲完全崩溃,要去找心理医生开解,她最执着于要弄清的一个问题就是:丈夫到底爱过自己没有。
这段戏是女主角谢盈萱的演技高光时刻,值得逐帧欣赏。就凭这场戏,金马奖就跑不掉了。
从以上介绍就可以清楚,为什么两个人都会认为对方才是那个第三者。因为他们都是受害者,都在受着命运的无情捉弄啊。
可是这桩悲剧的源头,暴风中心眼,也就是宋正远,他的心态和处境又是怎样的?很可惜,被电影模糊化处理了。因为一开始他就死了嘛,之后也只是出现在一些闪回镜头中,只有几段只言片语。
他为什么要离开高裕杰?他怎么追求的刘三莲?他婚后生活怎样?怎么对待妻子?怎么对待儿子?后来怎么决定向刘三莲坦白?这些问题,都没有得到明确交代,只能靠观众各自脑补。
这是我觉得这部电影最大的一个遗憾。因为如果要把问题讲清楚,告诉一般观众悲剧究竟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宋正远就必须得到正面表现。
我也理解导演和编剧为什么要这么处理剧情,因为宋正远是有明显道德污点的人,而电影的出发点是要让更多人接纳同性恋,怎么能让一个做错事的同性恋当主角呢?
但这个问题又是无可回避的,任何一个看过电影的观众,都绝不会忽略宋正远的存在。于是我看到大量网友依然作出类似这样的评价:宋正远是骗婚渣男,死不足惜,让他得癌症死去都是便宜他了。
这样的理解,也不能说有什么错,但还是太浅了。如果你看完电影依然仅仅只是谴责骗婚渣男让他们去死,那这个电影就很难说推动了什么社会进步。
就好像,如果你看完《我不是药神》,仅仅只是谴责药商谋求暴利抬高价格,那也是太浅了。
说到底,药商赚钱,是出于贪婪;同性恋骗婚,是出于懦弱。贪婪和懦弱,都是人性中很难根除的弱点。而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这个社会的大环境,是在催逼助长这个弱点,还是化解压制这个弱点。
人性经不起太严峻的考验。都是普通人。是普通人,在高压之下就难免犯错。正确的做法是,先承认这个错误,再去探讨如何去解除那个高压。
所以我觉得不必太过顾及政治正确。同志片里的主要角色也可以犯错,重点是说清楚,他为什么会犯错。
中国男同性恋的困境就在于:要么找个女人结婚向父母行孝背负“骗婚渣男”的罪名,要么顶着压力做自己背负“不孝孽子”的罪名,反正不管怎么做都有错。虽然除此之外还有第三条道路:男同和女同之间的“形式婚姻”,但那也是超高难度的操作,而且还要面对生孩子的问题,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孩子成长,于是第三项罪名“对孩子不负责任”又要戴到头上。
看起来就是无解的人生死结。
绝大多数同性恋最后都选了隐瞒性向结婚生子,这是否说明同性恋都是毫无道德底线的大骗子呢?可实际上,同性恋和异性恋的整体道德水准并没有区别,勇敢做自己的人在任何一个群体都是极少数。结婚生子的同性恋,压力在于时刻要伪装演戏;而做自己的同性恋,却要背负周围整个社会的异样眼光。演戏只要不出差错,还可以苟且偷生安安稳稳活下去,而对于大多数在乎外界眼光的中国人来说,周围只要有一个歧视的眼神,就会让他瞬间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如果是你,你怎么选?
我的选择当然是做自己,我也挺瞧不起那些结婚生子的深柜同志的,每次遇到这种,我都忍不住想骂一骂他。可是要我说出“你该死”这种重话,我又说不出口。因为我知道他只是懦弱,他罪不至死啊。
就像电影里的宋正远,他是施害者,同时也是受害者,他一辈子都在压抑自己。骗妻子,也在骗自己。他对妻子是深怀愧疚的,虽然保险金受益人是高裕杰,但遗产还是留给了妻儿。
电影里有一处细节:宋正远生前看了一半的书,高裕杰一直按原样放在桌面上。那是一本什么书呢?仔细看镜头:
《人间失格》,作者是日本的太宰治。这是一本对人生极其悲观的书,书名的意思是“丧失生而为人的资格”。那句我们经常看到的“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就是从这本书延伸而出。太宰治最后自杀身亡。
电影还提到宋正远给儿子写了一封信,但具体内容并没有透露,后来片方把这封信放上了FB:
这些本来可以丰富人物的内容,在电影中都被抹去了或者只是一带而过。
就我所知道的,那些以深柜状态进入婚姻的同志,确实有很多因为愧疚对老婆很好,在外努力赚钱养家,回家后还会承包所有家务。
也有些是自我认同不坚定,甚至有自我憎恨情绪,想要改变自己,天真地觉得只要和女人结婚,时间长了自己就会变正常,可后来发现根本改变不了。
还有的是自己条件比较好,要么长得帅,要么有才华,要么性格温柔,天然地容易吸引女性,被女性追求然后稀里糊涂进入婚姻。
我看过的一个最极端的例子是,同性恋丈夫主动向妻子摊牌要求离婚后,妻子坚决反对,要死守这个婚姻,并承诺可以接受丈夫带男性情人回家,过三人生活,可后来还是战胜不了嫉妒的本性,反反复复在泥潭里无法自拔,痛苦万分。
电影里的故事也有点像最后一种,宋正远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大学老师,而刘三莲是身处社会底层的平凡女人,后来即便知道他是同性恋,还是不忍放手,想表现得更好一点留住他的心。
其实仔细想想,问题的根源到底在哪里呢?这是一个同性恋问题,又不止是一个同性恋问题。即便夫妻双方都是异性恋,又有多少人的婚姻从一开始是因为爱而结合的?有多少异性恋也是迫于社会和父母的压力,或是只看桌面上的条件不看内心的感情,胡乱找一个人草草结婚,内心再无波澜?
我们的社会,我们的文化,都太看重婚姻的价值,又太看轻“爱”在婚姻中的份量。这才是悲剧的根源吧。
一萬年就是 當有一個人 想當正常人 然後離開了你 從那一天開始 之後的每一天 就是一萬年
故事如果顺叙的话会更感人,但插叙也带来了各种虐心抓马效果。小三不是小三,邱泽饰演的“小王”足以成为同志电影的年度人物,他的温柔、霸道、专情、撒娇,是对同志狐狸精的最好正名。爱的先来后到也许并不重要,不信你听巴厘岛...
👦:“媽媽說,互不打攪就是最好的祝福。”
单论立意和意义就至少是年度华语五佳,毕竟探讨伦理和道德、同性和异性、家庭和真爱的华语片太少了,上一部还是25年前的《喜宴》。《谁先爱上他的》整体不见得比《药神》好,但单论完成度还略胜一筹,因为后者仍然进行了自我审查,而前者则创作更为自由和大胆,里面探讨的很多问题都要么是华语片不敢说的,要么是总是逃避的。刘三莲“告密”的确可恨,但这是不是侧面反映了仍然有很多人歧视同性恋?所以很多人不敢出柜。宋正远骗婚也的确不对,但如果人们对同性恋更加包容,是不是悲剧就不会发生?二刷时第12分钟阿杰习惯性地去医院给宋正远送早餐,才突然想起来他已经去世,随后又故作镇定,假装很坚强,这一幕实在太催泪。而母亲接受儿子则最治愈,这样一个看似最顽固、最保守的老人都能接受自己的亲生儿子是同性恋,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刘三莲崩溃发神经的样子,和我妈真的好像……
暂定2018华语最佳,本以为会是电视剧拍法,却不料蒙太奇用得如此炉火纯青,欢笑与泪水随着回忆与现实不断切换,心绪也如同翻江倒海般瞬间汹涌。一个好像只为了钱,一个人好像只为了情,可其实都是因为爱,身不在场的人留下了心结,最后用一场无需多言的表演而全部化解。不想说邱泽撑起了全片,因为每个人都足够出彩,但他自然不做作的表演,确实让这个本就丰富的角色更富有层次。即便金马大包大揽我也不会觉得意外,感谢台湾,让华语电影在这一题材上从未缺席。
全电影唯一的坏人死掉了。
对着香炉说酒话,对着爱人剪头发,对着屏幕乱涂鸦,三个去不成巴厘岛的人,一起对着风铃心乱如麻。谁先爱上谁,谁先放下谁,谁用十几年的光阴去捕捉一瞬间的美,谁用一万年的心碎去留住流星的泪水。考试可以去补习,爱情没办法学会。这不太正常的电影,让不太正常的我们,突然有一瞬间变得正常了一点。
3.5。这部电影的母题放在所有华人地区都显得难能可贵,因为这是一个东方社会中不常被拿出来讲的故事;因此也仅在东方社会,这个故事才会发出不一样的光彩。家庭与爱情,伦理与金钱,无论这些问题如何纠缠,最终触动我们的,终将是发自人心底的那一丝善意和良知。到底谁先爱上他也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始终不会放弃那颗渴望爱与被爱的、滚烫的心。邱泽的高光时刻颇为惊艳,金马影帝,我押他。
终于看到一部不矫情、不沉溺、不煽情的台湾LGBT电影了,大大方方,磊磊落落,就像每天的日常生活,挺正常的,是爱都不容易,不管是谁先爱上谁,不论是同性还是异性。用孩子的视角,带着卡通色彩和喜剧元素去拍一个同志题材,挺巧的,至少不沉闷,不晦暗,不肉欲,不丧到底,剧本不错,演员也真的挺有个人魅力。
導比較偏電視感,徐譽庭和呂蒔媛劇本是重心。幾番母子情敵過招趣味十足。雖覺第三幕戲中戲與情感結合力稍有不足。但也是不錯通俗劇了。謝盈萱(同妻)與邱澤(情人)選的好,尤其謝,終於等到電影女主角機會。出場必吸睛,神經質暴躁師奶,內裡也只是個被傷透的人。她說"一點點..都沒有嗎"那段太揪心...
精彩绝伦!以少年的旁白做干扰项,看的过程中也就跟随他的视角,慢慢发现种种猜测都不是事实,最终回归到人性本善。电影叙事奇巧,闪回场景总是不遵循常规,该用到的时候任意切入,除了让电影的情节显得紧凑外,很多事情的经过和原委也通过它讲得特别明白。这部电影包含一个动人的同志爱情故事、一个女性获得完整角色弧的故事、一个母子之间从针锋相对到相互谅解的故事、一个对同志感情认同的故事。电影中的角色不多,但每个角色都要处理各种关系,比如谢盈萱,要处理母子间、夫妻间、原配和小王(小三指女性第三者,男的多一根,所以叫小王)间的关系,同理邱泽饰演的“小王”也要处理很多关系,所以两位男女主演都很有戏,这次金马最佳男女主他俩至少会有一个。
三莲被欺骗十年,小王隐藏爱十年,爱好强大啊,恨根本不算什么,三莲恨小王几个月就不恨了。其实,你讨厌的其实是你的无能为力,你不怕受伤只害怕一切都是假的。所以啊,要去爱!!
邱泽真的太会放电了,想被他用最渣的方式狠狠地玩弄一个月(最多一个月,长了我玩不起
徐誉庭与吕蒔媛两位女性编剧交出了极为扎实、细腻的剧本。谁先爱上他的,还是谁先上的?这个命题摆在了“病故深柜灵魂男主”的儿子面前。面对为了争夺保险金几近崩溃的母亲,面对母亲口中夺夫夺金的男小三,儿子一步步体会到母亲、“男继母”因为一个情感游移男人带来的无数痛苦。LGBTQ是本片的探讨核心,但传达的却是属于每个普通人的情感困境,处理得颇为出色。
“为什么我喜欢你会让她难过?”被邱泽那一刻的眼神击碎,他的表演太好了。用玩世不恭的态度对抗爱人死后的生活,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他血淋淋的痛苦。几条故事线的来回穿插有条不紊,他们困在自己的同志身份里,同样在困局里的几个人却因此为纽带有了一种疏远又亲密、脆弱又有力的联系,我想这不仅是他们的故事。最后他用一场残缺的舞台剧完成自己身份与“敌人”的和解,在零星的掌声中泪流满面,我也是。
妈的阿杰真的好好哦又纯又欲又热烈,宋正远这个骗婚gay凭什么被他爱啦!
“我只有一个小问题,都是假的吗?”
永远永远永远不要作那种执着于自己为一个男人和家庭付出多少的女人。你的委曲求全换不来皆大欢喜,没人有罪,也没人叫你牺牲,更没人会感动
电影的重点在“刘三莲”,是借同性恋议题讨论普遍的社会结构问题:婚姻的意义、女性的存在与诉求、亲子关系、“陌生人”相处等。影调轻松诙谐是好事,不夸大苦难又不渲染大爱是生活常态。但正是这样,影片可能会踩到雷区,即同妻的生存处境。比如影片女主,出于“阶级跃升”的原因,她在丈夫出轨男人的时候将自己变得下流;将自己的全部献给儿子,但还是整日哭闹,家宅不宁。那么如果她老公是(正常地)出轨女人,她的命运会是怎样的?老公爱上别的男人和出轨别的女人,不一样在哪?这些成为习俗的认知隐含了多少被第三方编码的预设?婚姻制度的异性恋矩阵,是如何迫使同性恋欺骗女性结婚,导致同妻?婚姻权利惠及所有性/别就是要破除这些迷思。让我们思考在第三方尊重两人道德情境的情况下,社会未来会怎么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