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片最让我感到惊艳的地方是全片笼罩在一种近乎非现实的光怪陆离中。气氛其实只能算电影的表面(内容才是实质);但这个片子的气氛却给这个其实并不复杂的朋友变节的侦探故事镀了一层很深的外衣(很多人将它和六七十年代美国的虚无主义联系在一起)。当然片子也未能完全逃脱诸如男主西装革履叼着烟奔跑的好莱坞动作片cliché.(巾城)
在美国人跟随欧洲人之路的尝试中,最有趣的作品之一(虽然有不少问题)是罗伯特·阿尔特曼(Robert Altman)的修正主义制作(revisionist production)《漫长的告别》(The Long Goodbye,1973),以反传统的选角和一定数量的嘲弄戏仿重述钱德勒式的侦探电影,并自始至终开着关于好莱坞的布莱希特式玩笑。这部电影潜在的理念颇吸引人:故意让埃利奥特·古尔德(Elliot Gould)扮演并不适合他的菲利浦·马洛,把场景更新至迷幻疯狂的当代洛杉矶,从而让私家侦探变成一个可笑的不合时宜者(阿尔特曼称马洛为“瑞普·范马洛[Rip Van Marlowe]”,电影中一个警察评论道,“‘马洛’后面带个‘e',听起来像个娘们的名字”)。这种历史的错位感在风格上更为强烈,阿尔特曼在本片中运用了潘纳维申、变焦镜头(zoom lenses)、即兴对白、非常规的录音和混音以及维尔莫什·日格蒙德(Vilmos Zsigmond)的摄影——光相当柔和、色彩轻淡,他是通过“闪”胶片("flashed" the film stock)以降低对比。在很多层面上,本片都反转了那些和钱德勒与经典黑色电影联系在一起的涵义:没有了妙语连珠的对白和幽默讽刺的画外叙述,取而代之的是不善言辞的人物和成天自言自语、咕咕浓浓的私家侦探;没有了精心取影角度倾斜的构图,取而代之的是一系列散漫到几近随心所欲的横摇和变焦镜头,持续地使画面变得扁平,没有了罗曼蒂克的音乐,取而代之的是一首1940年代风格的主题曲(由约翰·威廉斯作曲),片中对它的重新编排可谓不计其数——包括分别由门钟、锡塔尔琴和墨西哥流浪乐队演奏的不同版本。
阿尔特曼把马洛变成了一个不断抽烟的粗汉,一个古怪的多愁善感者,而小说家罗杰·韦德(Roger Wade)则仿佛是一个上了年纪的海明威式人物,残酷地对待他的妻子。而片中大男子主义的野蛮性这个主题从某些方面可说是马洛和钱德勒骑士风度的反面,电影中有场戏对此的表现非常令人不安,换作早先的布林办公室根本不会允许它被保留下来:黑帮分子马里·奥古斯丁(Marry Augustine)把可乐瓶砸到一个漂亮女人的脸上。不过,在其他方面,《漫长的告别》仍是忠于原著的。值得一提的是,本片初稿剧本的作者是低俗小说老手 利·布拉克特(Leigh Brackett),也是霍华德·霍克斯版《长眠不醒》的编剧之一,她想做成一个多少有点贴近的改编版本。它对南加州混乱和没有灵魂的状态(soullessness)的点评完美地契合了原著小说,尽管结尾和小说不同,但还是保持了钱德勒的基本情节。
尽管《漫长的告别》拥有予人深刻印象的迷幻效果,以及相当多的讥刺锋芒,在我看来,它最成功之处还是那些传统的层面。当阿尔特曼想戏谑小说,引入间离效果(alienation effects)和对经典好莱坞的讽刺笑话时,通常都收效甚微;毕竟,硬派小说总是同讽刺文学或滑稽剧有着密切关系,而钱德勒自己就对电影猛烈抨击。而且钱德勒对洛杉矶警察的批判远比阿尔特曼激烈得多;电影只是是针对小镇中几个墨西哥警察的腐败开了一些玩笑而已。还请注意,阿尔特曼的一些更加随心所欲的创新—例如可乐瓶攻击和反复出现的马洛对面公寓中迷醉女孩们的搞笑桥段—似乎只是在对传统私家侦探故事采取自以为是的优越态度的掩护下,又一种新形式的厌女症和暴力而已。
这些问题在最后几场戏中尤其明显,阿尔特曼运用了和《陆军野战医院》结尾处足球赛相似的幼稚小把戏。马洛发现他的朋友特里·伦诺克斯(Terry Lennox)杀了人。伦诺克斯说:“见鬼吧,谁会在意。”马洛回答道:“我在意。”接下来的事情和马洛这个人物的性格彻底不符,他一枪把伦诺克斯击毙在湖中。马洛转过身,走在树木夹道的长长马路上,遇到艾琳·韦德(Eileen Wade),她正开着吉普车从反方向朝他驶过来。这个画面是对《第三人》的明显指涉,但是声轨上却不是罗曼蒂克的音乐,而是《万岁好莱坞》(“Hooray for Hollywood”)。从这个镜头和其他几个关节点,都很难确定阿尔特曼想讽刺的具体是什么。他的电影到底是对洛杉矶黑帮分子和嬉皮士的钱德勒式攻击,还是对钱德勒小说的奇特夸张的攻击?当时的观众不清楚该怎样理解这部电影,而最初的广告战也于事无补,因为它让观众期待一部经典惊悚片。当电影在洛杉矶和其他城市的商业表现不尽如人意时,联艺把它从流通渠道中收回,设计了新的预告片和海报,突出它戏仿的方面。在这些暗示的包围之下,电影于八个月后在纽约重新上映,这次它受到好评,但票房仍然低迷。
以上内容摘自《黑色电影》(詹姆斯·纳雷摩尔著)
建议看此片前不要看钱德勒的原著,因为影片有许多关键的修改,比如结局,比如人物间的关系。片子谈不上差,毕竟是奥特曼的作品;但用“黑色电影”的标准来衡量则不够“黑”,原著有太多精彩的场景与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并没有得以体现。如果编剧是钱德勒本人,另一部《双倍赔偿》很有可能就诞生了。
总算是一部“反类型”黑色电影,由奥尔特曼执导,不同于欧洲导演们的肆意颠覆与解构黑色电影(然而讽刺的是黑色电影起源自欧洲发展与美国再被欧洲导演嘲讽再解构),美国导演总是无法远离商业娱乐元素,在新浪潮的影响下,好莱坞的年青一代们将新浪潮手法或复古风格融进奇观性的暴力犯罪影片之中,既攻击有保存了那些传统价值,可以说是相当马克思主义的扬弃了。
奥尔特曼的选角在一开始便是嘲讽重述钱德勒式侦探电影了,一个颓废、邋遢的马洛侦探,被肆意嘲讽,而颓废的侦探来到了当来洛杉矶(又是洛杉矶),但是和《步步惊魂》中未来主义主题的疏离不同,奥尔特曼的洛杉矶是疯狂而迷幻的,奥尔特曼采用了变焦镜头而摄影布光柔和、色彩清淡,增强了迷幻感,没有凌厉的对白、一个同样蛇蝎的女性,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自言自语、不善言辞的私家侦探,在进行着公路片式的近乎无目标的游荡,而对话同样是即兴的,配合的镜头也是散漫的横摇与变焦、画面扁平,少有深焦镜头,目的自是在于布莱希特式的调侃传统好莱坞的黑色电影,同时罗曼蒂克的音乐也消失不见,通过对于一首1940年代风格主题曲反复变奏改编填充这部电影。
颓废的侦探也不再那么阴郁,成为了一个多愁善感者,而小说家则暴虐的对待自己的妻子,这又是马洛的反面,奥尔特曼的蜻蜓点水和幼稚并非自身能力所限,而是一种有意识表达,因为传统黑色电影探讨的已经足够多,而借助这个框架已经赋予了这个文本足够的含义,我们在观影时的预期自然是对传统黑色电影的预期,然而这样的大失所望让我们不断间离,影片本身的自我反射更加清晰了。经历了漫长的旅途这个不着调的私家侦探来到了影片的结尾,一枪击毙了Lennox,转身走在林荫道中,与韦德擦肩而过,对于《第三人》这部黑色电影的明显指涉,
背景音乐则是《hooray for hollywood》而非罗曼蒂克的音乐,已经很难判定奥尔特曼的具体表达了,作为年轻时候的作品,奥尔特曼并没有明确他的网状叙事或者空前复杂音轨铺陈的风格,但是已经凸显出奥尔特曼和任何人都不同的特点,或许这就是一个大师找寻自我的发端。
「多麼想跳開如今的狀態,來重新審視我那失敗無趣的人生」
@phenomena 借看片重新读了一次原著,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故事,整个氛围都变了。这个马洛与钱德勒并无甚关系,他活在奥特曼那个迷茫混沌、光怪陆离的70年代,行走在镜中扭曲的幻影与斑斓癫狂的梦境之中。不过Elliott Gould非常符合想象中的马洛形象,音乐也是“一首歌ost”这个门类中的顶峰作了。
试着跳开原作去审视电影,发现还是挺难的。阿尔特曼给了马洛新的定义,尤其是那个光怪的70年代。非常不喜欢埃利奥特的表演,絮絮叨叨的像个精分碎嘴子、
“这是奥尔特曼的马洛,而不是钱德勒的”+1 想当初我是怎样喜爱这本书!
利·布拉克特,是霍华德霍克斯的长期合作伙伴,为夜长梦多赤胆屠龙等多部霍克斯经典编写剧本。奥特曼与她花费大量时间讨论故事情节,导演想让马龙成为卢瑟,让他沉睡二十年后突醒,游走在七零初的洛杉矶,想要求助于上个时代的道德。结尾的射杀是编剧的意思,奥特曼则认为影片应具有讽刺性,对剧本做出一些更改,包括作家的自杀和马蒂用可乐瓶子砸女友的脸。“这是为了唤起观众的注意力,提醒他们即使马龙的存在,外面仍然是一个真实而暴力的世界。”……https://www.douban.com/people/hitchitsch/status/2463498687/
其实就是一个猫奴被迫进入爱狗世界的故事,和女主角初遇后,猫咪就消失了。相较后辈David Robert Mitchell, Altman更侧重于弱化事件,人物与叙事得以完全解放,观众也始终被莫须有的力量所牵引着。“进入”与否最大程度上决定了对它的理解。
4.5.奥特曼用自己招牌式的机智、神叨与玩世不恭完成了对传统的大男子个人英雄主义与传统黑色电影中所谓”险恶“人心的解构,马洛在七十年代南加州迷离的阳光散射与无根的精神状态中成为一个唐吉珂德式的英雄,表面的随和幽默隐藏的是骨子里的时代错置,而最后一刻的爆发才更深刻地凸显出英雄的本质。
最棒的“美国”电影。就像侦探可以在任何可用的表面擦亮火柴一样,电影通过大量地消费各种粗俗的质料,偶然地实现了想象力的自由。因为在主流的美国电影中,少并不是多(less is not always more),只有多才是真的多。电影揉杂了多重价值观,但具备美国电影普遍的幼稚特质,就像“正义”“邪恶”,在电影中既不能合理地编码,也不能被批判地解码。
这货不是马洛,这货只是个不停叨逼叨、叨逼叨、叨逼叨的卢瑟。
吃了押井守在机动警察里的安利,,虽然隔得有点久。。。电影放到男主给不爱吃饭的主子去买猫粮,这不是巴特嘛。。。当然john williams给电影写的配乐早就是我的心头好
罗伯特·奥特曼的反黑色电影。1.古尔德饰演的马洛太迷人,善良而絮叨,为友情赴汤蹈火,却无力回天,恰似被从50年代抛入到70年代,在这个混乱而信仰失陷的社会里无所适从。嬉皮风格后启PTA[性本恶]。2.影片运用大量前景遮挡或玻璃叠影,加上褪色处理,呈现出一个模糊、暧昧而混沌的世界。3.身为猫奴,却在一开头就被挑食的喵抛弃,此后遍寻不着,之后又在作家家中被狗威胁。4.海明威范儿的抑郁作家与短暂现身的年轻阿诺。5.各种有趣而丰富的细节/闲笔:模仿老电影男主(史都华与格兰特)口吻与过路司机对话的保安,住在马洛隔壁的一群整日在阳台上半裸练习瑜伽的嬉皮女郎,被马洛调教的蠢萌跟踪者,还有全身绷带男(想及[怪房客])送的口琴。6.极重视领带的马洛,却有着随波逐流式的口头禅:"It's Okay with me." 7.片名大赞,送别旧时代。(9.0/10)
Brilliant cat-and-dog cinema,翻版的《第三人》故事被改造为两种世界的冲突.传统的警探是狗的形象:跟随着木馏油的气味,寻找拖船或木桶;马洛则不同,他有一只猫,它消失了(我们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只得随之进入充满敌意的狗的世界中――后者的特点是:将呆傻滑稽之事以最认真的态度来对待.机智的马洛不会只身顽抗一整个世界,而是共享猫-女人的秘密与暗示,带上橡皮似的柔韧性;但被欺骗和利用是绝不可接受的,正如猫会一眼看穿伪装的猫粮一样.约翰威廉姆斯的主题曲也富有变幻莫测的随性气质,从爵士、摇滚、哼唱到墨西哥葬礼进行曲,it's okay with me.
【5.0】奥特曼镜头下的马洛有着一股“大隐隐于市”的江湖气,这种深入骨髓的浪漫主义男性气质是马洛在影片最后开出那一枪的底气,而他消失在公路尽头的摇曳背影则告破了这部电影的真相:扑朔迷离的侦探故事不过是勾勒人物浪漫剪影的手段。在奥特曼编织的光怪陆离、一切看不真切、疯狂即将把人吞噬的70年代,隐者的马洛起初持逃避状,但当他被卷入事件无法脱身时,他选择了追根究底直至践行心中的正义,影片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诗意的表达:当我们无法抵御时代的进程时,我们可以选择以拥抱和热爱它的方式来对抗它,像最终开始享受70年代疯狂节奏的马洛那样。
一部极敏感的电影,它可以被任何横闯进侦探视野的事件牵引,马洛作为所有事件的焦点将一切收束成一个欲求知晓真相的念头,身处中心却不明就里的他时刻被流畅的横摇拖拽着不断下坠,以散漫的姿态穿梭在由各个特征鲜明的角色构成的迷雾中。对于我们来说,真相的知晓早已不再重要,拥有和马洛一样的投入才是真正令人迷醉的。
跟小說完全不是一回事兒了,但我好喜歡這個被貓鬧醒儘管發著牢騷還是給他買貓糧又爲了貓大為不安的馬洛啊,對門住著韻律操健身的四個姑娘,對異性的寡淡,多麼的70年代。主題歌有三四個演唱版,好聽得不得了,串起了整個電影。
非常不一样的黑色悬疑片,配合奥特曼的大量台词和牛皮糖人物性格,个人觉得还是很有意思的,结尾很让人惊啊,不要惹爱猫的男人。主题曲太好听,被洗脑了,影片里还各种版本,醉心啊
非常好的电影,就是对普通观众来说有点太深了。得读过原作却又不是原著党才会欣赏出它的好。这里的马洛有点伍迪艾伦的劲儿。
为二刷Inherent Vice而补,两者在人物设置与整体风格上有很大相似处,PTA从奥特曼那里偷师不少,同样黑色电影的底子都谱上了醉醺醺散漫的嬉皮调子,隐忍诸多问题过去的硬汉侦探成了玩世不恭喃喃自语的探索者,拉伸横摇变焦,摄影上的轻飘更是抹掉了最后一丝硬气。半夜三点起床喂猫的人最后连猫都失去了
导演对动物的驾驭能力令人刮目相看
PTA改编托马斯·品钦的《性本恶》,像个犯花痴的小粉丝,罗伯特·奥特曼改编雷蒙德·钱德勒的《漫长的告别》,却被菲利普·马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两部片子却又在突破类型限制方面都做的不错,感觉现在的马洛挺招人喜欢的,混合着1970年代的社会乱象,骨子里依旧有着黑色电影的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