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香

今天是母亲节，又想起电影《九香》，这是对我最震动的电影之一，是典型的中国式母亲。

母亲九香是一名农村最普通的妈妈，年轻漂亮，朴实能干，育有五个子女，但命运多舛，雪灾使丈夫撒手人寰，一人开始承担起家 这片天。为了孩子们成才，自己再辛苦也要让孩子上学，再苦也没有走出感情的第二步，因为怕孩子们受不了闲言碎语。最后，她的五个孩子都考上大学，还有了满意的工作。这时候孩子们才意识到妈妈有多孤独，但是一切都晚了。即便是病入膏肓，九香依然为子女着想，不给孩子们添麻烦，坚持一个人叶落归根，因为那里有她一生不离的土地，有“窝”，有家的味道，有爱她的人。

现在再看与当年看的心情截然不同，也许我长大了，妈妈年长了，带着心疼与心碎。

宋春丽演的真好，自然可信，不做作。与子女在家督促上学时的恳切与渴望，只有做母亲的才能有如此真切的感情，当在回家的路上，背影虽老却没有可以驼背塌腰，而是身体虽病，却无怨无悔、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但是，电影在有些地方还需商榷，九香认为孩子们的上大学，进城就是有出息，读书是为了离开农村，这不该是唯一的目标（个人观点，莫拍砖），为了孩子上大学，所有农活都不让孩子干，自己独扛，这也是现在农村读书孩子的普遍现象，也是这部电影真实所在。以前总认为农村孩子最能干，招聘时发现他们有的很不会干活，也不能吃苦，也许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吧。

影片的确非常感人，看到最后我也泪目了，尤其是老黄狗守在树下面的时候（我对狗子真的毫无抵抗力orz），相比起单纯的母爱、现在我们常说的母爱，电影里的这种母爱是有很强的时代背景的，所以我认为这个母亲为孩子所做的一切都不能脱离她当时的生活环境和时代背景来谈，更和现在所谓的女权主义不是一个范畴里的。所有的女权也好平权也好，女性意识觉醒一定是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只能说很庆幸没有生在那个年代，那种家庭。

现在我们可以说一位母亲，她首先是个一人，再是一个女人，其次才是一个母亲。但是放在当时一窝小狼等着她去养活，住着泥草房，棉花都发霉了也没有能力换，没有读过书，靠着几头猪卖烟草来维持生计的她，能够让自己和一群孩子活下来已经是一个难题了，何谈更高层次的精神生活。

虽然不是没有机会。我还是觉得惋惜。倘若她当时能够与那位叔叔在一起，他们的生活，她的生活大概能轻松幸福些。有个孩子一直在阻挠，但也并不能怪他，那种中国传统的贞洁观念只在女性身上体现在当时依然很重，因为旁人的流言蜚语才让这个孩子恼羞成怒。暂且不谈当时一段婚姻中爱情的成分有多少和人的一生中究竟会遇到几份爱情，我们可以为从一而终的美好爱情歌颂，但一个女人失去丈夫之后只要她愿意她当然可以再嫁。只是这放在现在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放在当时似乎是一件让人羞耻的事情，她也没有那个勇气去挑战世俗的眼光，更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去面对。所以我认为即使最后几个孩子都有不错的归宿，抛开这部电影催泪、母爱的皮囊，它本质上还是一个典型的社会悲剧。

不过我们也可以看到，直到她最后老去头上也戴着那个当时那位叔叔送送她的发夹（它被粘好了）。我想这大概是她作为女人那层身份的一个象征，对孩子而言是一位母亲，但是对她自己来讲她也是一个会害羞会勇敢会爱会恨的一个女孩、一个女人。只是在当时的境遇下她没有能力去守住那一份自己。这是一个女人牺牲自己去成就一位母亲的故事。所以她留着那个发夹，可能有一份怀念、一份不甘、一份歉意吧。

所以幸好我们生在这个年代，或者生在这样的家庭。一位母亲可以不用舔碗上的剩饭、不用放弃自己的爱情去爱孩子。虽然现在的女性也依然要面对一些社会问题，但相比之下我们的境遇已经好太多了。

所以我们作为一位女性，一个母亲的孩子，也许将来也会成为孩子的母亲，就应该更加互相理解互相尊重才是，理解身为母亲的不易、理解一位母亲曾经也是小女孩。

【故事梗概】

改革开放初期，一场暴雪压倒了九香家的房屋，丈夫在这个事故中猝然离世。九香带着剩下的5个子女搬到一个废弃的房屋重新开始生活，丈夫的战友老关便在这时进入了九香的世界。老关是林场的职工，城市户籍的妻子嫌弃老关的农村身份，与之离婚。独身的老关在帮助战友遗孀九香的过程中逐渐产生了感情，向九香赠送了亲手制作的木制发卡，而九香的大儿子天宝因为同学的流言蜚语，不愿母亲与老关继续交往，偷偷踩坏了发卡。九香带着子女在集市上观看杀猪，遇见老关，二人去布点购买布匹。回来时却得知女儿天雪被发狂的猪撞伤，急忙将女儿送到医院，为了抢救女儿的生命，九香鲜血脸色发白。此后，怀着对女儿天雪的愧疚和来自儿子天宝的潜在压力，九香与老关渐行渐远。一个村妇拉扯五个孩子是极为困难的，在孩子怀揣玉米饼子上学后，九香却在偷偷舔着饭碗。镇上的饭馆掌柜想要收养儿子天星，九香几经挣扎将儿子送了过去，但是不久难以抑制对儿子的思念，又托邻居屠夫要了回来。就这样，一个妇女拉扯五个孩子辛苦地生活着，期间老关帮几个儿女缴了学费，儿女们也相继一个个考上了大学，走出了乡村。九香对儿女的义务终于尽进，怀着对老关的愧疚，在进城一个个看望子女之后，去黄河大街寻找老关，却得知老关早已离世。得此噩耗的九香回女儿家后病倒了，儿女们一个个围拢在病床前，发色斑白的九香眼望一个个长大的儿女，泪眼婆娑。

何止电影，简单观看，或有删节缺失，大致情节如上。

【理解】

这是一部喜剧，九香的五个儿女一个个都有了出息，走出农村，在现代化的城市占据一席之地；

这是一部悲剧，儿女的喜乐只属于儿女，九香的个人幸福因将爱全部付诸儿女而消逝，无论结局还是开始。

九香是一个时代中国妇女的缩影，往小了说，她代表着改革开放前后的农村妇女，往大了说，她是三千年历史上中国妇女形象的化身。

她的形象特征——将自己嵌入家庭，以家庭的利益消解自我追求，这种家庭牺牲主义体现在每朝每代的中国妇女身上。

她们服膺于文化规范，恪守着三从四德的古老规训，在家从父，出嫁随夫，夫死随子，她们始终是男性权力结构下的附庸，她们的存在意义似乎只是取悦丈夫、奉献家庭，她们的主体性便于此湮没。

深夜孤灯下，回想一生，不知她们又有怎样的感触？

2020，6，9夜，略思略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