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旧楼、性情火爆的孙太阿娥(萧芳芳)每日奔走于家庭、公司之间,为家人、公司处处精打细算。她家中有做驾证考官的丈夫(罗家英)、正念大学的儿子(丁子峻)、待她若亲生女儿的婆婆及军人出身的臭脾气专横公公(乔宏)。丈夫弟妹一个住在富人区,一个远嫁台湾,平日与他们疏于联络。
婆婆的突然病逝令公公变作痴呆老人,他脑里只有旧事若干、眼前只识阿娥一人,所做的荒唐事一件接连一件,阿娥一家疲于应对,在家安心做主妇的弟媳又不愿伸手相帮。阿娥与丈夫试过送公公去日间老人看护所、老人院,却一样不能省心。而给阿娥带来诸多乐趣的工作也因碰上年纪轻她、能力强她的对手令她烦心。但公公亦用自己的方式对人到40日渐有心无力的阿娥表示着感激。
笔者再看本片时,仍旧被萧芳芳的幽默风趣的表演所吸引,当然配戏的乔宏、罗家英、罗冠兰几人也是相当出色。许鞍华导演用港片独有优势的喜剧调子,描绘着中年女主角所面临的家庭、工作困境,个别段落极富生活趣味,整体观感可谓笑中有泪,泪中有笑,难怪折服了当年的大部分观众。 本着挑刺的精神,再次思索故事的情节和角色设定后,我觉得片子整体仍旧偏“顺”,固定的转折戏份相当有预设感,编导借助故事传达出来的是相当中国的尽孝式伦理观,不是说不好,只是隐约欠缺一丝丝“现代性”的反思。借助手头一本《1995年香港电影回顾》(香港电影评论学会;1997年3月出版),我查找了当年香港影评界对此片的评论。果不其然,几位影评人对片子贬多于褒,从套路的人物设置和欠缺的心理描绘,甚至到编导意识上的某种“退步”,无不分析地鞭辟入里。 1.
影评人罗卡在《女人四十而惑》一文中谈到:
“影片富于生活趣味而合乎情理,但从艺术上考量仍欠一点点精细与深刻的感动。我们不大看到作为困惑女人的萧芳芳和痴呆老人乔宏在整个过程中的心理上与心灵上的互通互动。这就使得整部戏只是环绕一些人际的、家庭的日常琐事做表象的描绘(无疑是勾画出不少真切的趣味与温馨或伤感的真情),却未曾带领我们穿越诸种表象达致一个启悟的境界。”
“问题出在剧作取向上,编导抓住了老人痴呆病患者及其与家人的关系作为题材,然而剧本的发展却是以萧芳芳这主妇/工作女性作为中心,对乔宏这痴呆老人的心理描写远不如芳芳的深入细致,从而导致观众对乔宏这角色了解不足,止于单向的同情怜悯。” 2. 影评人林离通过《商业与言志之间》批评道:
“许鞍华本片的导演手法胜在平实,亦败在流于平板。例如点题(英文片名《Summer Snow》)的一场绿树飘絮,郊外野餐一场翁媳情谊了然于心,或最后群鸽飞至屋顶的寓意,都嫌过分刻意而失诸生硬。缺乏较含蓄的意象经营及意在言外的笔触,不时令到一些场面险象环生,或起码缺乏了余韵。” 3. 电影文化研究者张伟雄的《新浪潮,九五年——<天国逆子>和<女人四十>的终结意义》一文,更是视野开阔,论证惊人,将许鞍华的作品从“新浪潮”时期的作者论的角度加以考量,指责其在思想意识的保守和“本土性”思考的退步。 张伟雄谈到,香港“新浪潮”电影(时间上大概是79年-86年)的重要性,不仅在于它是作者的重现,也不是它把类型片翻新的成就,而是它代表了年轻人自主,及对现代意识的醒觉,并颇全面地检视了一个以香港为本位的体系及其中的政治、民生、社会、两性关系等种种状况,有意图地把现实面相作为借镜,令香港电影首次出现崭新地写实故事肌理。 “新浪潮”是一股改良力量,推动了八十年代中、后旬香港电影,使之达到全盛时期。表面上“新浪潮”电影,是用类型电影去进行城市化、现代化的步伐,然而在殖民地身份的考证方面却做出了一份更草根化、集体化的认同;形势上,“新浪潮”注定要往更高及更深处的“身世”探索和追认下去,可惜的是“新浪潮”众将最终未能冲过这一关,纷纷在阵前倒地。 许鞍华电影对政治意识与历史责任的考虑从不或缺。在本片中,大埔的地理特色,都被强调、尊重地描述出来,但许鞍华只是外借了一个“统一化香港理念”下的怀旧意义,把片中大埔的内在价值观互相抵拼之意义完全忽略(所谓“统一化香港理念”,是指把香港放在中国问题下思考,把香港放在政治、殖民的角力中处理)。许鞍华自“新浪潮”以来的作者特质,就是始于女性阴柔,而后做反复思考,可《女人,四十》特别地显示了导演对自己阴性基础的背叛和对父权社会毫不自觉的认同。
在一周一次的电影课上看了这部电影,看得不算细致,但是还是有挺多感触的。
一开始真的很不喜欢公公的形象,傲慢无礼,把对女性的不尊重表现得非常明显。很喜欢胡嫂,任劳任怨地操持着家里的一切,看着很累,但她依然坚强地支撑着。这就是所谓女人四十吧,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放弃自己小有成就的工作,也割舍不下一堆麻烦事的家里,最终只能日复一日辛苦奔波。
最开始是抱着一种嘲弄态度看这部电影的,不是嘲弄电影,是和电影一起“嘲弄”社会。因为以为这部电影是想尖锐地讽刺对女性的不公。但后来发现似乎不是。电影在潜移默化控诉社会普遍对女人的不公的时候,更想传达一种似有若无的温情吧。因为生活总还是有希望的,最后感觉公公也从心里理解了认同了自己的媳妇。
原来小时候在有限频道里断断续续看过的香港电影,竟然是许鞍华的老片子。广州的生活让我可以亲切的听着粤语对白,并且融入。不再是对着略显荒诞的情节傻笑,熟悉的片断现在看来却经不住心底沉沉的闷痛。 “女人四十”——对生活缺乏勇气的平庸丈夫,精打细算的小市民生活,没有长大的孩子,老年痴呆的退伍公公,带着电脑技术侵入的漂亮秘书。生活的一切,仿佛都与她为敌。人到中年的女子,早上一睁开眼,没有任何关于自己的思考,全盘关联的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窘迫。而萧芳芳纯然的演出则把中年女性的困惑、坚强、无奈和坦然地心理波折表达得淋漓尽致。想起《方世玉》里无厘头的她,还真是天壤之别。早年香港影星的演技,在岁月的洗礼中,打磨得自然生动。 比起现在越来越清晰的画面,还是更钟爱90时代香港电影的光影感觉。片中,许鞍华多选择乌云密布的天气,穿插高楼的空景,对比胡嫂家所在的贫民房,被风雨残蚀的水泥砖板以及屋内昏惑的灯光,真实地反映了香港底层人们的生存状态。并不是所有香港人都如同TVB连续剧的律师,医生们拥有高尚的社会地位、复杂的感情生活以及足以歌舞升平的优越薪资。这才是大多数人的生活状态。不仅仅在当时的香港,即时到现在的香港和内地,乃至若干年后,这部电影仍然可以称之为大多数中国人的生活写照。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为房地产商或者公务员,平凡的生活只是生活。如果片中的胡嫂,内外交困的中年生活。也正如片尾的粤曲中所唱,“休涕泪,莫愁烦,人生如朝露”。 在婆婆死后,无助的她蹲在阴霾下的阳台上哭泣。这是整部电影中胡嫂唯一哭泣的一次。至此之后,即便是被公公的痴狂的行为逼到抓狂,或者因为工作上地位被取代的挫败,她总是可以坚强的去面对。生活中的痛苦只是在发生,能做到的仅仅是面对并承认它。而40岁的女子所拥有的隐忍则是在生活的不断历练中渐渐沉淀下来的。片中的胡嫂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可她身上透露的美却不是柏金包、名车、豪宅可以赋予的。与物质无关,残忍现实给与一个人的界定,是真正反映出人性本质的东西。 与把狗看得比人还重要的小叔子一家以及看到父亲吞肥皂而落荒而逃的小姑不同,尽力照顾痴呆的公公,像哄小孩一样容忍他。换到现在,我们自己,乃至父辈,即使对待自己的父母都很难做到。陪着公公参加老人中心的联欢活动;即便是后来无奈把公公连哄带骗地送入敬老院,没有开口心中的不忍也在车上捶打窝囊的丈夫;最后面对公公孩子般依赖的哀求,还是把公公接回了家中。 老人,越来越多的老人。这个社会的结构已经越来越不正常了。那些曾经为社会做出贡献,奉献毕生心力的人们,只能默默接受被家人、被社会遗弃的终老方式。像老人中心新来的老伯,受到众人的关爱而当众落泪,倾诉委屈多时的原因,“已经好久没有人跟我说话了,自从退休以后,我只能对着四面墙……”或者还是想公公那样患了老年痴呆症更幸福一点,至少不再记得新近的苦痛。而他的疯狂或者也正是因为对子女冷落的最终崩溃。 还是很喜欢片中公公的形象,固执却很可爱。从老人院回家的路上,兴奋地以为棉絮是飘落的雪花。天真地在其中奔跑,胡嫂的笑脸徜徉在绿荫飘絮之中。summer snow指的也是这个场景吧,在整体阴郁的影片中,这是轻松温暖的画面,我更愿意把它理解为残忍现实背后人性最后的美好。 这是一部充满了痛的电影。借用四十岁女人的视角,看人生的痛。朝露生活,公公死前的话里却一语道破,“你知道生活是什么?——生活是有趣的。” 我们仅仅是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坚持,并继续着。
休涕泪,莫愁烦,人生如朝露...
萧芳芳将中年女性的隐忍,坚韧,对家人的责任感,爱和付出表达的淋漓尽致!
中年妇女与痴呆老年的故事。严重影响一群人的结婚观,看完此片的女性,你还敢结婚吗?你在结婚前是否会在意男方家庭还上有老?如果你很坚强,如果你有勇气,那么你就结婚吧。影片中的细腻与现实,真让人感到压抑,但是许鞍华却又可以让人在压抑中会心一笑,实乃一部佳片!
许鞍华拍大时代多是力有不逮,政治冷暖和儿女私情总是隔了一层。但她拍香港庶民剧,市井生活的苦与乐,小市民内在凄凉与光辉,自在天真,观众看了不是哑然失笑就是心有戚戚。即使在这里,女人的四十还是要男人的七十来帮衬,但萧芳芳的烟火味道恁是化解了乔宏笨拙僵硬大侠风范。相比之下,小津电影里父女、父媳之间的乱伦意识(也可以说是一种情欲的形式主义)则昭然若揭。不过,还是喜欢《男人四十》更多。 @中国电影资料馆,16mm胶片,遗憾是国配。
质朴而暖心,笔触之细腻甚至超过了13年后的[天水围的日与夜]。对老年痴呆的公公的描写在喜剧色彩与酸怅悲凉感间达到了完美平衡。萧芳芳的柏林影后实至名归。“休涕泪,莫愁烦,人生如朝露”“生活是有趣的”。一树落英缤纷如雪,遂有英文名Summer Snow。由等鱼死始,以白鸽降临吃食终。(8.5/10)
乔宏是空军队长,只有失忆时才会用北方话指挥机队。他为何来到香港呢?步出老人院时,老人把落花当作飘雪。自离开北方后,应该有几十年未见过雪了吧。许鞍华的香港电影里,其实总有战后第一代移民知识分子的大陆视野,隐而不发的家国情怀。
这种片子就可以称为神品
片子里的老人去世前说:“你知道人生是怎么样的吗?很有趣的。“可能人生正如这部电影一样,在一个个质朴的镜头中不动声色地流淌,既有温情,也有无奈。看了《女人四十》、《天水围的日与夜》、麦兜系列、《香港有个好莱坞》,我越来越觉得香港都市平民中蕴藏着一种独特的精神,孕育了这些特殊的电影。
你知道人生是怎么一回事吗?人生,是很过瘾的
这活生生的我妈,估计我要在许鞍华电影里找到全家了
女主的名字和我妈一样,情况也类似,我要更体谅她。
有妈当如萧芳芳。腹黑不过许鞍华,千言万语化做血染的风采;小车司机拍着车门大骂:死老头,找死也不要害别人!你以为你是坦克车么?!快闪一边去!等死吗?再不走开就撞死你!!!
重看《女人四十》,真好。人生這麼苦,卻能苦中作樂,活在當下,是一種動人的生命力。蕭芳芳演得好,她提議了把魚拍死和「落雪」兩場戲,兩幕戲皆成為了經典,證明她不但有好演技,也有創作力,是足以代表香港最高水準的女演員。
笑得比难过的地方多很多。但是就真的很难过。看吧,其实鸽子飞回来了。
《虎度门》也是如此,萧芳芳真是一个好演员啊,唱戏出身让她总有一身英气。生活的琐碎,女人四十的种种。当然少不了老乔宏。
喜爱许鞍华,就无法绕过极为经典的两部电影,一部是《千万言语》,一部是《女人四十》。《女人四十》围绕一个四十岁主妇的日常生活展开,娓娓讲述着人生细碎的无奈与亲情的聚合悲欢,没有太过煽情的场面,亦没有大起大落的剧情,却在一言一语,一饭一食的日子里,一点一滴道尽了四十岁女人的隐忍坚强。
#重看#四星半;很重也很轻的人生,以及很过瘾的人生;四十不惑,不惑是不惑了,但上老下小的重担,压在职业女性肩上,如何分配精力怎么经营事业家庭兼顾,20年后的今天依然无法解决;生老病死柴米油盐,是达观,也是知命;演技无痕,宛如日常流淌,欢笑和啼哭,都缝在时间的针脚里。
萧芳芳那句“以后多些时间在一起”真是道尽了人生辛酸。“你知道人生是怎么一回事吗?人生是很过瘾的…”
李安的生活总是柳暗花明与愈发透彻,杨德昌的生活总是无可出逃与一直疲惫,许鞍华的生活就是生活,没有出离心也没有歌颂心,得过而不且过。
从开场的等鱼死到最后的人生如朝露,电影说的是女人四十,其实讲的还是一个“死”字。人被时间岁月所打败,衰老和失忆被表现得极其可怕,养老院寥寥几幕还有年轻人说的大实话,它们都道出了人生的残酷。面对五十年不变的诺言,它或许是小孩子的勾勾手指尾,又是片中那对相扶相渡的模范中(老)年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