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有雄心壮志的魏文帝曹丕(李晨 饰),以四十岁的年纪遽然离世。其子曹叡(刘欢 饰)即位,却因母亲甄宓的缘故而对父皇以及郭太后(唐艺昕 饰)心存怨恨。朝廷之上,作为托孤重臣的曹真、曹休极力排挤奉诏回都的司马懿(吴秀波 饰),意图壮大宗族的势力。魏国之外,孙权阳奉阴违,虎视 江东。蜀汉则在丞相诸葛亮(王洛勇 饰)的主持下有条不紊推进着北伐大业。在这一过程中,惯于隐忍的司马懿蓄势发力,逐渐在庙堂之争中占据主动,两个儿子司马师(肖顺尧 饰)和司马昭(檀健次 饰)更成为他完全信赖的左膀右臂。他耗走了魏明帝,耗走了诸葛亮,渴望从别人手中的刀变成执刀之人,却似乎始终没能逃脱命运的追赶。
白发苍苍的古稀之年,司马懿是否意识到自己早离当年的初衷相去甚远……
在我看来,影视剧市场近来有两件大事: 一是《芳华》回来了,一刀未剪,一景未删。 真的是长舒一口气。
还有一件事章子怡和张震的《无问西东》也“失而复得”了。 《无问西东》从2011年宣布拍摄计划,2012年冬季开机,直到宣传发行,已经延期了5年了。 但随着此次“深情版”预告片的发布,上映时间也终于定了,2018年1月12日。
毋庸置疑,都是好事。 但最让我惊喜的还是,今天晚上《大军师司马懿之虎啸龙吟》开播。 可以说今年下半年,好剧扎堆儿上,《白夜追凶》、《无证之罪》,再近点儿的《傻柱》以及现在正在热映的《生逢灿烂的日子》、《海上牧云记》。
所以,《虎啸龙吟》是今年最后一部好剧么? 《大军师司马懿之虎啸龙吟》
虎啸龙吟,好大的口气。 看海报和标题不难看出“虎啸”指的是冢虎司马仲达,“龙吟”指的是卧龙诸葛琴魔。 至于幼麒和凤雏,估计片中提到的不会多。 演员阵容就像一万响的大挂鞭。 吴秀波、李晨、王洛勇、刘涛、张钧甯、唐艺昕 这种搞大事的阵容,就已经给你看什么叫做大口气了。 顔值、演技、人气,样样高配。
如果真要说的话,王洛勇老师可能因为小众的原因,仅被喜欢音乐剧的人熟知。 王洛勇老师是百老汇华裔第一人,并且是美国麻省艺术学院教授,上戏音乐剧中心主任。 被《纽约时报》等媒体赞为“百老汇的百年奇迹”,“填补了百老汇历史上没有亚洲人演主角的空白”。
还是吴秀波。 还是那具有标志性的狼顾鹰视。 一眼就能让人想到《军师联盟》中,司马懿的那一跪。
不仅如此,在详细的演员名单中,我也看到几个太熟悉的名字。 刘欢光把脸往那一放,那就是腹黑多谋的魏明帝曹睿。
老戏骨小白龙王伯昭所饰演的蜀主刘备,礼贤下士,为人谦和,更多的则是腹黑。
特别是杜奕衡出演的大将军曹爽,神形具备,将曹爽的专权乱政一意孤行,神还原。
光看演员名单,《虎啸龙吟》绝对凑齐了一把七小对儿。 那七小对儿在手,剩下看怎么听牌,就看打牌人的玩法了。 我将《虎啸龙吟》的预告片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 服化道看的出细致还原。 导演张永新在接受采访时就表示: 我们核心主创团队在服装搭配上,从一开始就追求了一个目标,我们试图去寻找一种相对从影像构成上,让观众产生一种新的视觉感受,它不再是一种艳俗的或烂俗的无原则无节制的使用颜色。我们的光影效果都是奔着能够传达出具有东方神韵的,东方古典气质的一种表达。 这段话的中心思想就是,我们用心。 那他们有多用心?我们拿第一部中的杨修举例。 杨修的服装有点接近于青花瓷的使用,这一使用是关联杨修这一人物性格的张扬,包括杨修戴的冠,都比常人的要更长一些。
杨修是弘农杨氏,也就是华阴杨氏,是所谓的“四世三公”。 父亲杨彪历官“司空、司徒、太尉”,祖上更是能人辈出,像他这样的一个家庭背景,是不折不扣的官二代,名(士)N代。 像他这样的一个地位,他肯定不会穿所谓的等同于一般士子的衣服。 所以他出场的时候,穿的就是一身蓝白相间的衣服,他戴的冠也明显比士子还要更夸张的冠。
等他进入了曹植的幕府以后,他变成了公务员,他整个的环境使服装有所内敛。 随着他的进度条要挺不住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进入了“鸡肋事件”。 那个时候的杨修更为成熟,不再有当年那种轻浮,那种草率,所以他的服装色彩渐渐走向了色彩偏重的一种逻辑。
你看,导演并没有拘泥于固执的完全克隆或者复原,他其实带有一种现在意识的整合与提炼,却又不无节制的乱尬,一种适当的夸张。 那这种夸张,为什么团队没有放在司马懿身上,因为这不符合司马懿的性格,司马懿就是以隐忍著称。 那这些诸种的艺术实践,其实都要服务于人物性格的塑造,这是一种统一的辩证关系。 诚然,一个人的性格发展和命运转变,不可能简单的用三段体结构来给他切成前中后三段,但是从戏剧结构上,大体还是能够成立的。
精工制造我们见的也不少,更让人好奇的则是本剧的叙事。 看的出预告片中时间的跨度,带有截然不同的“司马懿”的烙印。 都有哪些状态呢? 文帝末期。 有着曹丕的压制,中年的司马懿依旧有着常人所未有的隐忍。 隐忍不发,避其锋芒。 明帝初期。 已无文帝压制,却依然有一大批曹家的老臣,尽管有司马懿有外放的趋势,但也竭力克制。 我曾经压断过我自己的双腿,那天我跟自己说,我要是再站起来,我要跑过所有的人。我跑过了武帝,我也跑过了文帝,但我总是跑不过,跑不过我自己心里的恐惧。
时间到了曹芳。 司马懿发动了高平陵政变,司马懿清除了以曹爽为首的曹氏宗室在朝中的势力,所牵连者达五千余人。 灭曹爽,夷三族,杀了七千人。 做了半辈子别人的手中刀,此后终于变成了执刀人。 此时的司马懿好似疯魔一般。 孔明,你告诉我,人这一辈子,依依东望什么?依依东望,望的,是毕其一生的抱负;望的,是毕其一生的荣耀;望的,是毕其一生最大的成就。
最终疯魔已过,齐王曹芳继位。 经过了张春华、柏灵筠两位夫人之死,兄弟阋墙,连最忠于自己的家仆候吉都对自己破口大骂。 众叛亲离但军政大权尽收己手的司马懿的内心也产生了自我疑问。 依依东望,望的不是成就,望的就是毕其一生,是时间。依依东望,是人心。
你们可能会糊涂,这四种时期单拎任何一样,都会独立成为一部剧,四种融合到一起真的能讲好么? 我不知道,我也很期待。 不同时期,不同故事,导演却肯定会寻求一种共通的联系。 这种联系,如果让我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恐惧。
你看吴秀波演的司马懿。 预告片中,他有两个形态:一个是还算年轻的他,努力克制,恐惧中踽踽独行,但也有心中的理想、抱负和追求。
另一个是须发皆白,看似意气风发,却头发乱飞不整齐,手拿一把沾满鲜血的剑,在惶恐中大肆屠杀。
突然想到了鲁迅的《狂人日记》,感觉和吴秀波饰演的司马懿有些匹配。 照我自己想,虽然不是恶人,他们似乎别有心思,我全猜不出。况且他们一翻脸,便说人是恶人。我还记得大哥教我做论,无论怎样好人,翻他几句,他便打上几个圈;原谅坏人几句,他便说“翻天妙手,与众不同”。我那里猜得到他们的心思,究竟怎样。 司马懿两种形象的转变,已经暗示了,那一场压的他抬不起头的灾难,已经从他身上碾过去了,他曾是恐惧者,现在却依然恐惧。 你能看到前后眼神的变化,从小心翼翼到色厉内荏,尽管做事方式变了,恐惧却依然存在。
全剧给了他两个字:恐惧。 什么是恐惧? 我理解的恐惧是,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有无事情发生,时刻都感觉有一把利刃悬挂在头顶。 就像被蛇咬过的孩子,哪怕长大之后身强力壮,见到绳子时还是会产生强烈的恐惧。
说到这,我们可以来拆题了。 虎啸龙吟 虎在啸,龙在吟,两位惊世大才相互感应。
啸,不承担切实的内容,不遵守既定的格式,只随心所欲地吐露出一派风致。 司马懿一腔心曲,犹如无数根风针同时穿过针孔。
吟,抑扬顿挫的念与叹息,白头两遗编,吟唱心自叹。 诸葛琴魔内心抱负,但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只好以宣郁而写哀。
这种恐惧要比惩罚更坏,因为惩罚可谓多少有了定论,总要比可怕的未知的东西强,比这种恐惧得没完没了的紧张强。 说到这,你是不是有点儿隐隐的小触动。 三国,阵容大、故事大、题材大,人物线复杂......这一切让人担心。 但通过《军师联盟》,我却又有些放心,导演在第一部成功,那么第二部或许也可以抓住司马懿“毕其一生恐惧”的小内核,能给我们一个漂亮的故事。
龙虎攻心空城计、运筹帷幄上方谷、生死激将五丈原。 如果说《虎啸龙吟》讲的究竟是什么故事,更像是: 1800多年前,一个姓司马叫懿的男人,打了一辈子五禽戏的故事。
公元249年,大将军曹爽带着年幼的皇帝曹芳离开洛阳去祭扫先帝,年已七旬的司马懿放手一搏突然发难,与两个儿子带兵控制了洛阳,将曹爽等人阻拦在外。司马懿指洛水发誓不会伤及曹爽性命,劝其投降。曹爽最终没有听从部下反抗意见,而是投降回到洛阳。最终司马懿违背了誓言,以谋反罪名杀死曹爽及其党羽,并灭三族牵连五千余人。自此曹氏势力衰弱,司马家族得以独掌大权。
《虎啸龙吟》前半段的精彩之处在于司马懿和诸葛亮的超级对决,而后半段临近结局之时,这场兵变无疑是重头戏。而吴秀波也没有令观众失望,他身着红色寿衣持剑起事的一幕,或许是近年来最经典的荧屏形象之一。
这种“黑化”反抗的剧情如今屡见不鲜,且效果显著。《琅琊榜》《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甄嬛传》《花千骨》等剧里相关人物的“黑化”剧情几乎都是整剧高潮,甚至是反腐大剧《人民的名义》里,高育良书记最终撕下正面人物的伪装与侯亮平展开最终对决的段落,也是整部剧的情绪和热度高峰之一。
《虎啸龙吟》里的司马懿隐忍了一生,有充分铺垫,这场“黑化”剧情引来了观众的大量好评和关注,从百度指数可以看出,高平陵之变剧情伊始,搜索指数一路飞速上升,相比最低点几乎翻倍,可见观众对于司马懿“黑化”高潮剧情的热情程度。
在以权谋为主题的剧集中,经常会有这种“黑化”剧情出现,且多数权谋剧所获得的评价都很高。以历史为背景的如《大明王朝1566嘉靖与海瑞》《走向共和》《雍正王朝》《贞观之治》,架空背景的如《琅琊榜》,甚至《权力的游戏》《纸牌屋》等英美剧也可以纳入这个范围之内,这些剧集大部分豆瓣都在9分以上。它们能获得观众的好评除了自身制作精良之外,笔者认为权谋的助益也不小。
有部分男性观众对于宫斗剧这一题材嗤之以鼻,而权谋剧却通常能入这部分观众的法眼。细细想来,宫斗剧与权谋剧这两者在思维模式上存在着相当大的一致性,区别只是不同的舞台,主角们是男人还是女人而已。
这种偏好是扎根于历史和社会人性的,对于封建王朝里尔虞我诈的故事津津乐道,早已形成了由来已久的大众文化,从评书到《三国演义》《红楼梦》等古典小说,再到现代的网络文学,对于互相算计、人心诡谲的描写从未消逝,甚至在表现形式上处于不断细化具体的过程中。
影视作品也是社会现实的折射。《纸牌屋》里的政治阴谋和犯罪所折射出的美国现实,与远到《大明王朝1566嘉靖与海瑞》,近到《人民的名义》所折射出的中国现实,都不是凭空而生的。中国拍不出《纸牌屋》,最大的原因或许不是影视技术层面,而是不同的政治制度和社会规则下所产生的文化的截然不同。而英美剧里的权谋斗争相对于《大明王朝1566嘉靖与海瑞》而言显得简单粗浅,也是文化特性从中起到的作用。
文化特性是权谋剧在国内流行的深层次原因,而具体程度则更多取决于观众对当下影视作品的审美疲劳——首先,观众们厌倦了看到傻白甜、无条件善良的圣母主角,期待更加真实的人物塑造。其次,权谋剧的特点注定了剧情进展的迅速紧凑,与时下的注水剧形成了鲜明对比,更容易赢得好评。
说到底,影视人物性格的良善和“黑化”能否被观众接受,更多的还是取决于人物的心路历程是否塑造得真实可信。受尽委屈折辱依旧爱天爱地爱人的圣人,显然过于高高在上,而我们大多数人,都是未能脱离贪嗔痴的俗人,因为现实里不可能事事完美,又无法像剧集里冲冠一怒而是只能处处隐忍,“黑化”的权谋剧情正好迎合了这部分被压抑的心态。
《虎啸龙吟》就体现了这种人物塑造思路。导演张永新说过:“我们力争在剧中用一种不仰视不俯视的水平视角,希望所刻画的人物都不是神,不是妖,也不是鬼,他们都是人。从人性的角度来建立一个人物的逻辑走向和发展脉络,是我们做这个戏的初衷,也是我们的标准。”
很多人的思维惯性停留在了一个孔明手下败将、篡国者、权臣司马懿,但细细想来,司马懿不可能从少年到最终成为权臣几十年间都是同一心境,他老年的所作所为,必然存在思维的变化历程。古典小说用“鹰视狼顾”“三马同食一槽”的典型标签模糊了人物的真实心理,而《虎啸龙吟》在做的正是从人性出发,去推导出一种相对的真实。
这也是笔者眼中,《虎啸龙吟》这部剧最值得肯定的一点。
虽然同属于权谋题材,但近期热播之中、口碑很好的《虎啸龙吟》《琅琊榜之风起长林》与早期的央视版《三国演义》《大明王朝1566嘉靖与海瑞》《走向共和》等经典剧明显大不一样。与其他国产剧集一样,权谋剧也处于不断变化当中。
除了服化道、拍摄手法、场景搭建等通常变化之外,权谋题材比较特殊的地方在于叙事视角的不断个人化、思想格局的不断大众化。《三国演义》《大明王朝1566嘉靖与海瑞》《走向共和》等剧集,所表现的都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而是通过对人物群像的塑造从全局角度来表现一个时代下的社会甚至民族特性。
而《虎啸龙吟》《琅琊榜之风起长林》则从个人角度出发,以主角的经历和情感为主线,讲述爱恨情仇和世事变迁,很少将话题升华到集体思想。
笔者很难说这种情况是权谋剧的“退化”还是“进化”。《三国演义》《大明王朝1566嘉靖与海瑞》《走向共和》等格局庞大的传世经典自然有其不可替代的意义,但也并非说《虎啸龙吟》《琅琊榜之风起长林》这些个人情感化的剧集就低人一等。考虑到两类剧集产生的社会文化背景变化之巨大,剧集在格局上的变迁也不难理解。
彼时《三国演义》集全国之力,发挥集体优势打造影视作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在经历社会经济飞速发展之后,家国情怀也逐步让位于个人命运。把传说与“神”塑造成大众都能理解的有血有肉的人,这是从文艺复兴起艺术家们就在做的事;而现代社会之下,普通人的审美水平也在不断提升,影视作品也难以再通过大而泛的概念去达成象征和宣传意义。反而是从真实逻辑的细微处出发,塑造出让人感同身受的影视人物,才能获得如今观众们更多的理解和认同。
历史剧,终归不是历史,而是戏剧。戏剧,在于表达,在于呈现,在于交流。杰出的戏剧,不止在叙述一个故事,更在表达一段思索,呈现一个困惑,从而与观众交流沟通。这一点,《虎啸龙吟》做到了。
“月球表面”、“女装大佬”、“疯狂恋母”,大概是许多观众对剧中曹叡(刘欢饰)的第一印象。实际上,刘欢饰演的曹叡是《虎啸龙吟》里最出彩的人物之一。
陈寿《三国志·魏书·明帝纪第三》的记事记言,主要着眼于曹叡一生的主要功绩,如拒诸葛、退孙权、平辽东等,也记载了其晚年(虽然三十六岁英年早逝)大兴宫殿的奢靡之举,陈寿如是评价:“明帝沉毅断识,任心而行,盖有君人之至概焉。于时百姓雕弊,四海分崩,不先聿修显祖,阐拓洪基,而遽追秦皇、汉武,宫馆是营,格之远猷,其殆疾乎。”([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71页。)这里,陈寿认为曹叡既有明君风范:深沉刚毅、善断有识、率性而为;又有昏君行为:大兴土木,置民生凋敝、国家分裂于不顾。裴松之注引孙盛语,更是称赞曹叡“优礼大臣,开容善直,虽犯颜极谏,无所摧戮,其君人之至概焉。”(附赠彩蛋,仍是裴松之注引孙盛之语:“魏明帝天资秀出,立发垂地,口吃少言……”嗯,“天资秀出,立发垂地”,果然有“女装大佬”的潜质;等等!还有神马毁三观的东西,“口吃少言”,难道曹叡应该这么演吗:“好…好…好一……一…一…一个……忠…忠…中二少年?”)如此一位“开容善直”的仁德开明之君,怎么就成了剧中一言不合就杀画师、穿女装的变态皇帝呢?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史书仅仅是对历史的书写,永远不能代表历史本身。此外,古代官方史书基本只侧重于记载重大事件,而极少关心历史人物的内心世界。除去大兴土木反常之举(相较于其勤政开明,大兴土木确实显得有些反常)外,读《三国志·魏书·后妃传第五》,亦可发现曹叡的某些乖戾举动。据《后妃传》记载,曹叡宠幸郭皇后(明元郭皇后,即支持司马懿高平陵之变的郭皇后)之后逐渐冷落毛皇后,游后园,召集才人以上的妃嫔开宴寻乐(“召才人以上曲宴极乐”),唯独不请毛皇后(“元后曰‘宜延皇后’,帝弗许”);事后,毛皇后仍然得知了此事,醋意顿生,便反问:“昨天在北园游宴,玩得很爽(曹爽的爽?!)吧?”(“昨日游宴北园。乐乎?”)曹叡听闻后,知道有左右宫人泄露此事,盛怒之下,处死十余人(“所杀十馀人”),还直接将毛皇后赐死,但照旧加谥,葬在愍陵(“赐后死,葬愍陵”)。(参见[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103页。)
文德郭皇后(郭女王,即剧中郭照)又是否为曹叡下令所杀呢?《后妃传》仅载“青龙三年春,后崩于许昌,以终制营陵,三月庚寅,葬首阳陵西。”([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102页。)史家常为尊者讳,所谓“内大恶讳,小恶不书”,陈寿极有可能有所避讳。裴松之注引列举了两种不同于《三国志》的说法。其一为《魏略》,郭女王自然死亡,但下葬时被“披发覆面”:“明帝既嗣立,追痛甄后之薨,故太后以忧暴崩。甄后临没,以帝属李夫人。及太后崩,夫人乃说甄后见谮之祸,不获大敛,被发覆面,帝哀恨流涕,命殡葬太后,皆如甄后故事。”其二为《汉晋春秋》,郭女王被逼杀,下葬时口含米糠、以发覆面,正是《虎啸龙吟》采用的说法:“初,甄后之诛,由郭后之宠,及殡,令被发覆面,以糠塞口,遂立郭后,使养明帝。帝知之,心常怀忿,数泣问甄后死状。郭后曰:‘先帝自杀,何以责问我?且汝为人子,可追雠死父,为前母枉杀后母邪?’明帝怒,遂逼杀之,敕殡者使如甄后故事。”([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102页。)如同赐死毛皇后之后仍为其加谥,剧中情形——曹叡先赐死郭太后而后加谥厚葬、以“病逝”入史册——大概具有一定可能性。
无论是因左右泄密、皇后吃醋便大开杀戒,还是将得宠于父皇的郭太后赐死,抑或是剧中虚构的女装画母、斩杀画师(第二、三集),究其原因,或都与曹叡不幸的童年经历有关。童年,母亲被父亲赐死,自然会留下难以抹去的幽暗记忆,无论理性如何克制,如何成年后如何“沉毅断识”,恐怕都无法摆脱那段苦痛回忆。母亲去世后,曹叡又一直生活在父亲曹丕的父权压抑下和宫廷斗争的恐怖氛围中。“陛下已杀其母,臣不忍复杀其子”(裴松之注引《魏末传》,见[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6页。),这不仅是对幼鹿的同情悲悯,更是内心深处的战战兢兢,正如剧中曹叡继位前的担忧:“他杀了我娘,他会不会把我也杀了?”(第一集)这种不幸经历造就的性格,难免敏感多疑、极度缺乏安全感,也难免产生浓厚的恋母弑父情结。之所以处死泄密的宫人(即使仅泄露了生活小事而非军国大事)和“善妒”的毛皇后,大概正是因为曹叡厌恶被监视控制的感觉(大概也因此更加懂得驾驭臣下,而始终提防自己被权臣操纵)。赐死郭太后,则或是将对父亲的怨恨投射到郭女王(被父亲宠爱)身上,也饱含着无法挽救母亲性命的遗憾、愤恨和无奈:“我娘死了,她现在一个人在坟墓里,口含米糠,以发覆面,好凄凉啊。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人,千里迢迢闯宫面君去救她呢?这么多年,朕恨自己,朕恨自己没有能力去救自个儿的亲娘。”(第二十四集)
美国德裔心理学家弗洛姆曾在《爱的艺术》里指出,纵欲是人类摆脱孤独感的一种方式,但仅仅只能在纵欲之中短暂地逃离孤独(参见[美]弗洛姆:《爱的艺术》,李健鸣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年版,第10~11页。)。曹叡晚年大兴土木,大概也是为了摆脱内心深处的孤独与不安吧。幸而剧中还有大内官辟邪的陪伴(《三国志》裴松之注引《魏略》中明文记载了辟邪这一人物:“既从刘放计,召司马宣王,自力为诏,既封,顾呼宫中常所给使者曰:‘辟邪来!汝持我此诏授太尉也。’辟邪驰去。”见[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70页。),尚可在深宫中相互取暖。
曹叡是一位励精图治、沉毅善断的明君,也一度是大兴土木乃至滥杀无辜的暴君,但更是一位从小失去母亲和母爱的普通人。他可以拯救战火侵袭、贪狼窥伺的大魏天下,却无法救回自己的母亲和女儿(曹淑,早夭);他可以命人建造巍峨的殿宇、壮丽的宫室,却始终无处安放自己心中的孤独与恐惧。
诸葛亮空城计,并不见于陈寿《三国志·蜀书》第五卷《诸葛亮传》,但裴松之注引《蜀记》提及了晋初郭冲向扶风王司马骏所列举的“条亮五事”,即有关诸葛亮的五个传说,其中第三事便是空城计:
亮屯于阳平,遣魏延诸军并兵东下,亮惟留万人守城。晋宣帝率二十万众拒亮,而与延军错道,径至前,当亮六十里所,侦候白宣帝说亮在城中兵少力弱。亮亦知宣帝垂至,已与相逼,欲前赴延军,相去又远,回迹反追,势不相及,将士失色,莫知其计。亮意气自若,敕军中皆卧旗息鼓,不得妄出庵幔,又令大开四城门,埽地却洒。宣帝常谓亮持重,而猥见势弱,疑其有伏兵,于是引军北趣山。明日食时,亮谓参佐拊手大笑曰:“司马懿必谓吾怯,将有强伏,循山走矣。”候逻还白,如亮所言。宣帝后知,深以为恨。([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49页。)。
裴松之认为“空城计”的传说不可靠,其理由有四。其一,司马懿不可能在场。“郭冲三事”指出当时诸葛亮正屯兵阳平,但按照《三国志》记载,诸葛亮屯兵阳平之时,司马懿尚在担任荆州都督、镇守宛城;及至曹真去世后,诸葛司马方才双雄对峙。即使曹叡曾经派遣司马懿自宛城由西城伐蜀,但正值大雨,未果,实际上并未交兵。这前后,在阳平也没有任何战事记录。(“亮初屯阳平,宣帝尚为荆州都督,镇宛城,至曹真死后,始与亮于关中相抗御耳。魏尝遣宣帝自宛由西城伐蜀,值霖雨,不果。此之前后,无复有于阳平交兵事。”)其二,司马懿可以屯兵相持,而不必撤军。既然司马懿有二十万众,我众而敌寡,完全可以围而不攻,设防对垒。(第就如冲言,宣帝既举二十万众,已知亮兵少力弱,若疑其有伏兵,正可设防持重,何至便走乎?)其三,诸葛亮生性谨慎,断不会贸然铤而走险。(“案魏延传云:‘延每随亮出,辄欲请精兵万人,与亮异道会于潼关,亮制而不许;延常谓亮为怯,叹己才用之不尽也。’亮尚不以延为万人别统,岂得如冲言,顿使将重兵在前,而以轻弱自守乎?”)其四,郭冲对话对象是晋扶风王司马骏,不太可能在一个诸侯王面前曝光其父的不光彩历史。(“且冲与扶风王言,显彰宣帝之短,对子毁父,理所不容,而云“扶风王慨然善冲之言”,故知此书举引皆虚。”)
总之,空城计的故事不可信,大概今人已达成共识。但经后世罗贯中《三国演义》、京剧《失空斩》的精彩演绎,空城计早已深入人心,甚至成为了诸葛亮的标签之一。《虎啸龙吟》第九集则将这个国人耳熟能详的故事进行了现代解读。其实,“养寇自重”的观点并不新鲜,《虎啸龙吟》的创新之处在于,不仅合理解释了司马懿退兵的原因(担心被鸟尽弓藏并祸及家人),更透过这个故事呈现了司马懿的内心冲突。剧中司马懿与诸葛亮的“神交”,其实也正是司马懿两重人格的对话。一重人格如同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对国家、君主忠贞不二,甚至为忠君报国可以舍身取义。还有一重人格则如众人眼中的司马懿,鹰视狼顾、韬光养晦,内心深处欲望骚动,不仅希望家人平安,更渴望至高无上的荣耀:“依依东望,望的,是毕其一生的抱负;望的,是毕其一生的荣耀;望的,是毕其一生最大的成就。”此刻,诸葛却倏然显形为老年司马:“依依东望,望的就是毕其一生;依依东望,望的是时间。”司马望的是时间,更是自己的忍耐:“我曾经轧断过我自己的双腿,那天,我跟我自己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要是再站起来,我要跑过所有人,我跑过了武帝,我也跑过了文帝,但,我总是跑不过、跑不过我自己心里的恐惧。”这个故事里,司马懿败给的并不是诸葛亮,而是潜藏在心底的恐惧与欲望。城里空空如也,但司马懿心中却早已埋伏了重重杂念。
一个优秀的故事不仅在叙述故事本身,更在表达一个思索、展现一个困惑,从而触及人心。《虎啸龙吟》里的空城计新解做到了。
同在第九集,诸葛亮政敌李严出场,并自称“我是益州人”。其实,李严并不是益州人,而是荆州南阳人(参见《三国志·蜀书·刘彭廖李刘魏杨传第十》,[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93页。)。尽管李严不是益州人,但却可被视作“益州集团”的代表,与作为外来势力的刘备集团相对。这个“益州集团”所指乃是刘焉、刘璋父子所创立的政治集团,但刘氏父子也非益州人,而同样是荆州人,乃江夏竟陵人(参见《三国志·蜀书·刘二牧传第一》,[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16页。)
关于李严与诸葛亮的矛盾问题,田余庆《李严兴废与诸葛用人》(见田余庆:《秦汉魏晋史探微》,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190~207页。)给出了鞭辟入里的分析。实际上,在刘备入川前,益州就活跃着两大政治阵营:一为益州本籍官僚地主,这其中又可分为两股势力,即“原仕洛阳、后随刘焉回籍的益州官僚”(田余庆:《秦汉魏晋史探微》,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191页。)和“仕于益州的本籍豪强”(田余庆:《秦汉魏晋史探微》,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191页。),分别以赵韪、贾龙为代表,彭羕、黄权、秦宓等亦都是益州人;一为东州官僚地主(主要来自荆州、三辅),以刘焉、刘璋父子为代表,李严、董和、刘巴、法正、孟达等则都是由荆州、三辅入蜀仕于刘璋的“东州”人。刘焉“欲避世难”(见《三国志·蜀书·刘二牧传第一》,[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16页。),于中平五年(公元188年),为益州牧,入蜀后,由于益州本地官僚势力较为单薄,便皆依附与刘焉,与其相互依存,但二者矛盾却依旧没有真正消除。贾龙先为刘焉所击杀(“犍为太守任岐及贾龙由此反攻焉,焉击杀岐、龙。”见《三国志·蜀书·刘二牧传第一》,[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17页。)之后,刘璋继任益州牧后,赵韪又发动了一次叛乱,但终为部下所杀:“璋性宽柔,无威略,东州人侵暴旧民,璋不能禁,政令多阙,益州颇怨……赵韪因民怨谋叛,乃厚赂荆州请和,阴结州中大姓,与俱起兵,还击璋,蜀郡、广汉、犍为皆应韪……韪将庞乐、李异反杀韪军,斩韪。”(《三国志·蜀书·刘二牧传第一》裴松之注引《英雄记》,见[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18页。)叛乱平息后,东州官僚集团和余下的益州本地官僚集团达成和解,最终联合为一支较为稳定的政治势力,即与其后入蜀刘备集团相对的“益州集团”:“不断由三辅、南阳及荆州它郡流入的外来士人与余下的益州在官地主联合一起,形成一支比较稳定的力量,支持刘璋在益州的统治得以维持一个时期。”(田余庆:《秦汉魏晋史探微》,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192页。)
刘璋迎刘备入川后,刘备集团和益州集团两阵营间便自然形成了客主之分和新旧之争。早在张松向刘璋建议邀刘备入蜀之时,黄权便预料到了两大政治集团间的矛盾:“权谏曰:‘左将军有骁名,今请到,欲以部曲遇之,则不满其心,欲以宾客礼待,则一国不容二君。若客有泰山之安,则主有累卵之危。’”(《三国志·蜀书·黄李吕马王张传第十三》,见[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619页。)由于刘璋昏庸暗弱,益州集团中的多数官僚都陆续背弃刘璋倒向刘备。但刘备征服刘璋后,刘备集团、益州集团新旧两股势力的分野却仍然存在:“刘备征服刘璋,刘璋部属全体进入刘备阵营以后,客与主、新与旧合流,其分野实际还存在,不过不再是军事上两个营垒的区分,而是政治上两个派别的区分……在当时矛盾还不显著的情况下,两部分人的区分并不整齐,政治态度也不完全一致。同是刘璋旧属,有些人在政治上公开反对刘备,例如来敏、李邈、刘巴等;多数人则不公开反对,等待形势的变化发展。”(田余庆:《秦汉魏晋史探微》,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193页。)
刘备作为一位政治家,深知需要调和阴阳、平衡矛盾:“刘备通过设官分职,力图使各种人,主要是刘璋旧属,同新人一起,各得其所,彼此相安。”(田余庆:《秦汉魏晋史探微》,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193页。)一开始,董和作为益州集团的代表,被刘备征辟为掌军中郎将,“与军师将军诸葛亮并署左将军大司马府事,献可替否,共为交欢。”(《三国志·蜀书·董刘马陈董吕传第九》,见[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83页。)董和性情谦和,与诸葛亮勠力同心、关系融洽,诸葛亮谓其:参署七年,事有不至,来启相告。”(《三国志·蜀书·董刘马陈董吕传第九》,见[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83页。)
章武三年(公元223年),刘备病重,其时董和已卒,临终前便将托孤重任交与诸葛亮(时任丞相录尚书事、假节)和李严(时任尚书令),两人分别作为刘备集团和益州集团的代表。李严被刘备任命为“中都护、统内外军事,留镇永安”(《三国志·蜀书·刘彭廖李刘魏杨传第十》,见[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93页。)。同年(建兴元年),刘备病逝,刘禅登基,改元建兴,诸葛亮与李严又分别受封为武乡侯、开府治事、领益州牧和都乡侯、假节、加光禄勋。诸葛亮极力维护新旧势力的和谐关系,但只要存在客观上的利益冲突,矛盾便日益积累激化:“但是,形势在发展,利益有冲突,新人旧人的矛盾日益增长。敌视旧人者嫉妒李严,不服新人者攻击诸葛亮。新人旧人矛盾明朗化,几年之后演化为诸葛亮与李严的公开冲突。”(田余庆:《秦汉魏晋史探微》,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194页。)建兴四年(公元226年),诸葛亮发兵汉中,李严得知此事后,移镇江州(巴郡治所,今重庆),留护军陈到驻守永安,统属江州、永安。如此,李严“实际上是总揽蜀国东部军政,与成都分陕而治。”(田余庆:《秦汉魏晋史探微》,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195页。)原本,李严与诸葛亮一同受命为托孤重臣,本应与诸葛旗鼓相当,却只得居永安为外镇,无法实际参与朝政,“统内外军事”也沦为一纸空文。李严心中不平,便退而求其次,力图以江州为据点,与在成都辅政的诸葛亮东西分治理:“求以五郡为巴州刺史。”(《三国志·蜀书·刘彭廖李刘魏杨传第十》,见[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94页。)他与孟达的通信内容也颇为微妙,显示出其偏居江州的不满:“严与孟达书曰:‘吾与孔明俱受托,忧深责重,思得良伴。’”(《三国志·蜀书·刘彭廖李刘魏杨传第十》,见[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93页。)他甚至似不怀好意地劝进诸葛亮受九锡、称王。
一直以来,诸葛亮始终试图平衡益州新旧两股势力的关系,以此维持蜀汉政权的稳定。对于为一己私心而挑拨是非者,无论新旧,诸葛亮都不会姑息。刘备集团的廖立(“新人”),不甘心屈居于李严之下:“立本意,自谓才名宜为诸葛亮之贰,贰游散在李严等下,常怀怏怏。”(《三国志·蜀书·刘彭廖李刘魏杨传第十》,见[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92页。)他因挑拨是非,而被诸葛亮废为庶民、徙汶山郡。益州集团的来敏(“旧人”),亦常在群僚中制造事端,故被诸葛亮调离虎贲中郎将的重任、改任为军祭酒、辅军将军随诸葛军北伐。面对李严的数次挑衅,诸葛亮积极回应,同时也适度让步:建兴八年,魏大司马曹真率领三路向汉川伐蜀,诸葛亮命李严率军两万人奔赴汉中,李严“穷难纵横,无有来意,而求以五郡为巴州刺史”(此语来自诸葛亮上书刘禅的奏表中,见《三国志·蜀书·刘彭廖李刘魏杨传第十》,[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94页。),诸葛亮为安抚李严,便上表推举李严之子李丰为江州都督督军、以“典严后事”。这里,诸葛亮欲将李严调离江州,便是为了防止他在益州东部坐大、最终割据一方,当然也没有理会李“欲为巴州刺史”的要求,作为让步,诸葛任命李严之子李丰为江州都督督军坐镇江州。但二人的矛盾并未缓和,反而趋于激化。
建兴九年,李严(此时已改名为李平)为祁山蜀军催督运事,“秋夏之际,值天霖雨,运粮不继,平(李平,即李严)遣参军狐忠、督军成藩喻指,呼亮来还;亮承以军退。”(《三国志·蜀书·刘彭廖李刘魏杨传第十》,[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94页。),最终导致诸葛被迫退军。这个事件在《虎啸龙吟》一剧中也得以呈现(第十七集,在之前的第十四集加入了柏夫人游说李严的杜撰戏份)。电视剧误将李严作为“益州人”,大概是为了表明李严先于刘备、诸葛亮入蜀的“益州集团”代表人身份,尽管李严是荆州人(荆州南阳人)而非益州人,但李严和诸葛亮分属不同政治集团且冲突矛盾不断,却是史实。据《三国志·蜀书》第十卷《李严传》(见《三国志·蜀书·刘彭廖李刘魏杨传第十》,[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93~594页。)记载,在缺粮退军这一事件中,李严多有反常举动,先是诸葛军退后,十分惊讶,反问诸葛“军粮饶足,何以便归”,陈寿认为这是为了推卸责任,“欲以解己不办之责,显亮不进之衍也”;之后又上书刘禅说“军伪退,欲以诱贼与战”。最终,诸葛亮以李严前后手笔书疏为证,上表刘禅废黜李严为庶民、徙梓潼郡。田余庆先生认为此中原委比《三国志》记载更加复杂,真相难考:“陈寿、常璩书中所载废李严事情,当是据《诸葛亮集》资料写成。但是今存这些,看来都是诸葛亮之词,没有李严一面的资料,历史真相究竟如何,已无从考定了。”(田余庆:《秦汉魏晋史探微》,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200页。)也许其中有诸葛亮将计就计的成分。不过,根据时人对李严的评价判断,李严此人确有性格缺陷,《三国志·蜀书》第九卷《陈震传》载诸葛亮与蒋琬、董允书:“孝起(陈震字孝起)前临至吴孝起前临至吴,为吾说正方腹中有鳞甲,乡党以为不可近。吾以为鳞甲者但不当犯之耳,不图复有苏、张之事出于不意。”(《三国志·蜀书·董刘马陈董吕传第九》,见[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86页。)李严被废时,竟有二十余位大臣与诸葛亮联名上书,从中大概窥见其人缘。
诸葛亮废李严,当机立断,大体应当是诸葛亮稳定国内政局的一次有力举措,显示出一位政治家的英霸果决。有观众认为剧中演绎的诸葛亮废李严,将诸葛亮塑造为了一位曹操般的权臣,以为不妥,笔者以为不然。诸葛亮作为政治家,绝不能仅有忠贞贤良,而同样需要雷霆手段,如此,才能有力维系政权内部的平衡稳定,从而使上下一心、共御外敌。《虎啸龙吟》能够通过诸葛亮废李严表现诸葛身为辅政相国的“英霸之器”(陈寿评诸葛亮语),正是对诸葛亮形象的丰富,而绝非“抹黑”。
《虎啸龙吟》一剧中最富争议的桥段,当属第二十一集,“司马懿女装读《出师表》气死诸葛亮”。笔者并没有看出诸葛亮是因心胸狭隘而被司马懿气死,我所理解的,是诸葛亮见自己的“巾帼之计”未果、司马仍按兵不动,又自知来日不多,深感绝望;加之司马懿读《出师表》提醒自己“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深知自己已无法亲自北定中原而有愧于先帝重托,一时激动,吐血倒地。这里,“受刺激”确有,但心胸狭隘性质的“受气”却无,故并无恶意抹黑诸葛亮的成分。许多观众将该情节理解为“司马懿气死诸葛亮”,主要原因大概有二。首先,一些观众受《三国演义》“诸葛亮三气周瑜”的影响,容易将该情节理解为“气死”。其次,有观众指出,剧组官微上的剧情简介上写明“司马懿气倒诸葛亮”的类似字样,我曾见过截图,但当时没有保存,此外优酷剧情简介上写的是“受刺激”。即使剧组写为“气倒”(这样写大概也是为了博人眼球,属于一种“营销手段”),对“气”亦可有不同解释,既可是“心胸狭隘”之贬义,也可是“备受刺激”之中性。这里,这些观众大概没有仔细品读剧情,反而拘泥于自己的刻板印象或网络对剧情的语言概括,恐怕本末倒置。诸葛亮既是足智多谋、忠诚贤明的一代良相,但更是一位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只能欣赏诸葛亮的品行才干,而无法接受他的脆弱无奈,这不是对诸葛亮的尊敬,而是对他的苛责。
如果说剧中第九集空城计的司马诸葛对话,实际上是司马懿的内心独白,那么二十一集司马懿渭水畔诵读《出师表》以及其后的司马、诸葛隔空神交,则是卧龙、冢虎二人的一次坦诚交心。剧中,司马懿朗读《出师表》,内涵大概有二:其一,自然是腹黑攻心(也回击了诸葛亮的巾帼攻心计),欲以此刺激诸葛,挫败其北伐信心,使其绝望:“我就是老王八老乌龟女装大佬臭不要脸,就是龟缩不战,你奈我何,你倒是来北定中原啊”;其二,则是以此表明对诸葛的尊敬与理解,故而剧中司马懿读罢,向诸葛深鞠一躬。司马懿理解诸葛亮的忠诚、执着:“丞相可真是痴心人,也许我比丞相唯一的聪明之处,就是我从不执着。但我明白你的心,设身处地,我没办法比你做得更好。”剧中的冢虎卧龙二人,司马懿偏向现实主义,着手眼前,一心守护家人的平安和国家的稳定;诸葛亮则偏向理想主义,遥望未来,执着于实现汉室复兴、政通人和的理想。
剧中,诸葛亮在执着追求理想的同时,也清醒认识到了“理想”与实现理想的悖论以及现实的无可奈何。“理想”往往浸入了人类的美好愿望,是对现实的美化与超越;而在践行理想的过程中,又难免需要直面现实并通过参与现实来进行抗争,由于直接与现实接触,故而这些抗争本身便往往包含一种“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现实逻辑,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诚如剧中司马懿所言:“若生铸剑为犁之心,需有平复刀剑之力。”第十七集,诸葛亮在汉昭烈帝庙前诉说自己的内心矛盾:“主公,亮错了吗?我五次兴兵,耗尽益州财力,陇上多战死之骨,田间尽思亲之妇。亮辅佐主公起兵之时,为的是太平,是一统啊!谁又能料到,竟然事与愿违至此。然而,大汉偏安,若不收复长安,则迟早为魏吞并。亮日日夜夜,未敢一刻松懈。主公啊,你告诉亮,何为对,何为错。”诸葛亮想恢复的并不只是大汉的名号,更不希望恢复一个灰飞烟灭的朝代,他想恢复的是“百姓心中政通人和、太平强盛之世”。但“天下三分,益州疲弊”的现实告诉孔明,首先要做的并不是追逐遥远的梦想,而是以攻为守,使自己的国家免遭灭国之灾;于是他“六出祁山”(实际上诸葛亮只有两次出兵祁山,七次向曹魏用兵,其中一次为防守且魏军因持续大雨封路撤退,一次仅遣偏师,故共五次率军北伐)、连年北伐。同一场北伐战争,站在不同视角观察,便会生成不同性质:于战场阵亡将士和闺中守寡妇女而言,战争是灾难;对于魏国的将士和百姓而言,蜀汉屡次兴兵,又是毫无道义可言的侵略;但对于诸葛亮而言,这大概是他守护国家、践行承诺和追求理想的唯一方式,尽管他也一再怀疑,这究竟是执着还是执迷。也许任何理想都有一定的“执念”成分,而偏偏又是这些我们无法放下的东西支撑我们活下去。
《三国志·蜀书》第五卷《诸葛亮传》(见[晋]陈寿:《三国志》,[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543~554页。)记载,诸葛亮“身高八尺,容貌甚伟”,又说他年少意气风发,常自比管仲乐毅;裴松之注引《魏略》谓诸葛孔明好读书而不拘泥于对书本本身的精熟,而善于“观其大略”。皆云“诸葛一生为谨慎”,但在我看来,少年诸葛,长身玉立、白衣如云,天资聪颖,性情通达,潇洒不羁、不拘俗流。也许他在出山时,曾想象自己辅佐刘备平定乱世后,事了拂衣、归隐林泉、云游山水;不想挥扇一去,二十余年,昔日的年少轻狂如今已消磨为一生谨慎;可惜天地不仁、命不由人,出师未捷,星陨五丈原。
似乎在许多人心目中,曹魏与蜀汉,不仅一直以来有“正统”之争(此处东吴很受伤,总是被忽略),更分别代表着现实主义的政治理性和浪漫主义的政治理想。曹魏君臣明于利害,曹氏三代与司马懿父子之间,似总有相互猜疑和各怀心思,一方面都利用着对方的价值:君主利用臣下维护统治,臣下利用君主发展自身;另一方面则又都提防着对方的威胁:君主提防臣下反客为主,臣下提防君主兔死狗烹。蜀汉君臣则言于仁义,刘备父子与诸葛亮之间坦诚相待:君主对臣子倾心相信,臣子则对君主倾力相报。然而,我想真实的情况都暧昧而复杂,曹氏三代(尤其是曹丕)与司马懿之间,大概总存有几分真情;而作为政治家的刘备,在说“君可自取”时,或也在用这句话试探诸葛的忠心,以最大的信任使得诸葛全无自立的正当理由,诸葛亮去世后,刘禅也确实不复设丞相一职(大概感受到了权臣的潜在威胁性)。或许,真假美丑,朦胧相杂,才是真实的现实历史。
司马懿宠物乌龟“心猿意马”贯穿剧情始终,大概是剧中最为重要的意象,且具有深远的象征意义。乌龟“心猿意马”出场于《军师联盟》第六集,这一集,司马懿张春华夫妇携家人郊游,偶然遇到了这只乌龟;也在这一集,司马昭抓周,先抓笔,后抓棋,司马防笑言:“以后可别黑白不分。”“心猿意马”的出现,象征着司马懿心中的欲念涌动:虽然表面上称病避世,实际上又蠢蠢欲动、跃跃欲试。这在《虎啸龙吟》第九集司马懿与诸葛亮的神交中得到了映证,司马懿说:“我曾经轧断过我自己的双腿,那天,我跟我自己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要是再站起来,我要跑过所有人……”《虎啸龙吟》第八集,司马懿得知马谡在街亭的扎营地点后,意欲抢功,准备连夜进军,临行前侯吉帮司马懿带走了“心猿意马”。这或许在暗示司马懿的争功之心。《虎啸龙吟》第十九集,火烧上方谷。在这个虚构的历史故事中,次子司马昭唆使郭淮贸然率军追击蜀军,误入诸葛亮在上方谷中布下的埋伏圈。司马懿闻讯后率军救援,诸葛亮发动火攻,司马三父子被淹没在火海之中,所幸天降大雨,幸免于难。在此过程中,司马懿身中一箭,但被藏在铠甲下的乌龟“心猿意马”挡住,毫发无损;撤军之时,司马懿拿出“心猿意马”,向诸葛亮炫耀成功撤军(然后立刻被打脸,万箭齐发,还好司马老贼躲得快,不然就提前杀青了)。这里,“心猿意马”或有两重隐喻:第一重,隐喻司马懿的私心,为救儿子,不惜连累三军;第二重,则或象征诸葛亮内心的动摇,因司马懿的父爱而心生怜悯。正是司马懿的“心猿意马”让自己身陷险境;同样,也正是诸葛亮的“心猿意马”让司马懿化险为夷。最后一集,侯吉给司马懿端上“心猿意马汤”,诈称已将乌龟炖汤,司马懿勃然大怒,欲杀侯吉。这或在象征司马懿无限膨胀的内心中隐藏的无限脆弱,而正是侯吉通过“炖汤”点醒司马。全剧的最末,司马懿在水畔将心猿意马放生,代表他已开始放下执念、收敛欲望,重归安宁。
依依东望,望的,究竟是什么?剧中一共给出了三个方面的解释。“依依东望,望的,是毕其一生的抱负;望的,是毕其一生的荣耀;望的,是毕其一生最大的成就。”“依依东望,望的就是毕其一生;依依东望,望的是时间。”“依依东望,望的是人心。”首先,依依东望,望的,是“抱负”、“荣耀”和“成就”,这些大致指涉世俗层面的功业以及心理层面的强烈欲望。其次,依依东望,望的是“毕其一生”和“时间”,这可以是现实层面的忍辱负重、等待良机,“那时走与此时走,有什么分别”,时间可以成就一切;也可以是哲学层面的命运,“天意终究会吞噬你我之中的一个”,时间同样可以毁灭一切。“这时走与那时走有什么分别?”也许,没有什么分别,最终都起于无而归于无,有始有终,无始无终。
最后,依依东望,望的是“人心”。“人心”,也许可以从三个不同层次来理解:
第一层,是政治层面的“笼络人心”和“民心所向”。这应该是最容易想到的解释。这一层,也大概与《军师联盟》第一集司马懿对《咸有一德》的理解相呼应:“天命无常,为君者应当经常修德,才可保住君位;若停止修德,便会失去君位。”这里,保住失去的不仅是君位,更是“人心”(“民心”),而修德所修的实际上也同样是“人心”(人君的“内心”)。由此引出第二层。
第二层,便是心理层面的“内心”,即自我意识。“自我意识”既创造了人类,也吞噬了人类;既赋予了我们自由意志,同时又束缚着我们的自由。“自我”、“自我意识”原本就具有虚幻性质,是人类臆造的想象物,我们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却往往反被希望掌控一切的这种自我意识所操控。这种自我意识趋于膨胀时,便形成了我们的欲望与执念。剧中,司马懿希望跑过曹氏三代、跑过诸葛亮、跑过曹真曹爽父子、跑过所有人;他希望不再做别人的手中刀,而争取成为执刀人,总之,他厌恶被操控,而渴望控制一切。最后,他熬死了曹氏三代,敌国对手诸葛亮和国内政敌曹真也先于他而故去,最终还一一消灭了曹爽、丁谧、何晏、王凌等政敌。挟天子而令诸侯,已然位极人臣。这时,他却发现他可以用刀剑杀死无数敌手,却无法消除自己内心的恐惧;他发现他在操控天子、操控朝政、操控他人性命的同时,也在为内心的欲望和恐惧所操控。正是欲望驱使他争夺权力,恐惧促使他一再杀人。他曾和那么多人为敌,到头来,不过是在和自己的内心相处。这是更深层次的人心。
第三层,则是哲学层面的“交心”,即从上一层的自我出发,延伸为自我与他者的复杂关系。同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与第一层不同的是,前者侧重于政治性和社会性,这一层则着重于哲学性和心理性。人人都渴望真心,出于自我保护意识,却都希望对方首先给予真心;任何一方都担心,一旦自己率先袒露真心,便可能让自身受到伤害,于是谁也不愿首先付出真心;于是,双方都开始隐匿真心,开始说谎,最终开始了尔虞我诈的恶性循环。越是缺乏安全感,越是难以率先主动向对方交付真心。剧中,曹丕和司马懿本是同甘共苦的好友,却因朝堂政治君臣相疑。曹丕既欣赏司马懿的才干与抱负,又担心后者的志向与才华会威胁曹魏政权的统治。这种不信任延续到了曹叡身上。曹叡自幼生长于深宫之中,母亲被父亲赐死,看惯了灭绝人情、冰冷残酷的宫廷斗争。因此,他极度缺乏安全感,也难以轻易相信任何人,或者他最相信的是人对权力的贪恋。为什么贪恋权力?大概还是因为恐惧,因为缺乏安全感,于是蜷缩在权力中,而躲藏在强权之下的是脆弱。司马懿在曹氏三代的压抑之下,逐渐走向权臣之路,同时也走向一条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爱妾柏夫人)的孤家寡人之路。其实,司马懿的初衷,不过是想保护家人,在家中,和家人欢颜笑语、倾心交谈,简单而欢乐。我们都渴望真心,却都不愿相信对方的真心,不愿首先主动付出自己的真心,于是我们只能远离真心。而诸葛亮的伟大,在于他有勇气去相信刘备对他的信任,哪怕“君可自取”只是一句帝王心术的谎言,他也宁信其有,从而奋不顾身,用其一生兑现承诺。往往,我们相信什么,就能创造出什么。
“去吧,我的心猿意马。”望向澄明的水面,司马懿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执念,也向天地山川敞开了闭塞已久的心扉。
(仅讨论剧情人物性格,死磕历史请绕道)
西县城楼,上下遥望
他携壮志而来,要做忠义之士,要破孔明神话
他付出了很多很大的代价,才第一次取得了和孔明对峙的机会
他从孔明的琴声中听出,他身后是一座空城
千古留名,万世流芳,近在咫尺。
他熬过了武帝,熬过了文帝
他以为他终于可以一展宏图,施展抱负
可孔明问他
杀了孔明,然后呢?狡兔死,走狗烹。
魏少主多疑,曹宗亲嫉才
他身后,未央宫中,罗网已经布下
只待他杀了孔明,他再无可用之地
曹氏宗族便可以再无顾虑的除了这个雄才震主的人
他犹豫,他的抱负是匡扶大魏,此刻为魏除去孔明,蜀汉再无可虑之处。
他拿起刀,偏你孔明忠义?我司马懿也是峥嵘男儿,舍生取义,我也能做得。死了又如何?至少我对得起曹丕,我对得起曹睿,我对得起大魏!
你说依依东望,望的是什么?
是毕其一生的抱负,是毕其一生的成就
功成之际,死又何惧?
他举刀,只需一刀,孔明身死,他也将万劫不复
但是他顿住了
眼前孔明的身影化为了一个虬髯灰白的老人
那仿佛是在时间的尽头等待着他的苍老的生命
他终于发现,那不是别人,那是他自己。
老人手里轻抚着心猿意马,如此前每一刻的自己
老人开口,声音里是无尽的苍凉
他说,仲达
依依东望
望的不是毕其一生的成就
望的
是毕其一生
望的
是时间
他醍醐灌顶,放下刀,哭着跪下
固知一死生为虚诞 齐彭殇为妄作
最后一哭 哭的是不甘
原来他还是没有得到能和孔明平等对奕的机会
他也不是自己心里想象的那个天下为公的忠臣
他不甘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他哭的是那个阴暗的自己
他哭的是这蹉跎的命运
他哭的是这命运还是将那个阴暗的自己逼了出来
司马懿凭借着华佗教授的五禽戏,熬过了曹操、熬过了曹丕、熬过了曹叡,熬过了诸葛亮。
本来就只是想瞅一眼的,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地看了好多集😂前几集真是精彩,曹操演得真好,李晨的演技也让我改变了一些对他的看法。虽然曹丕跟郭照挺甜的,但我还是站了丕宓,虐是虐,但带感啊~~“曹子桓,如果有来生,我不愿见到你”,李晨的那个手啊,表现出想挽留又不肯示弱的心理,唉!
终于能和李晨演的曹丕说再见了。
刘欢变态般的演技炸裂
本剧富含大量镜头语言与留白,精妙绝伦。老年司马懿演技炸裂,展现出吴秀波把控高难度复杂人物的极高水准。苍老的体态,阴鸷的眼神,甚至令人震惊的声线变化,诠释了被欲望吞噬的人如何权倾朝野心入魔道。画面闪回初入仕时的清俊书生,那一作揖一回望,恍如隔世,才真正让人唏嘘,时间终究摧折了人心。
如果有人看到司马和诸葛成为了好友或者诸葛战斗力下降了,嗯点下我,木有也可以点,反正我就是不喜欢连三国志都不要的三国时代
看过上部感觉是再给司马懿洗白,而且在曹操死后剧情并没有太出彩,但是《虎啸龙吟》看到现在还是很满意的,也没有了洗白的感觉,并且感觉司马懿的人物性格会在下部有个很大的反转。身处乱世何来无辜,编剧并不是想洗白司马懿,是想表明“任何人物都是时代造就”的观点。
这天下从来都没有太平过。
如今,这样的片子不五星,那就没有五星片了。
还我杨德祖,还我曹子建,还我荀文若,还我曹孟德!我没有司马懿的胸怀,我也不想跑赢时间,我只愿能伴古人左右,再看一眼当年的河山。
我爸问我怎么还不睡……我给我爸看了第一集……我妈问,你们两个怎么还不睡……
这剧编剧水平有限,将大时代的变迁的笔力不足转嫁到家庭矛盾纠纷,家庭伦理纠纷喧宾夺主。细节考究,大局抓瞎。司马懿作为政客的老谋深算被强行写成了网文白莲花的强行黑化之路。国剧终于在漫长的大女主玛丽苏剧时代后迎来了新的剧种:变性大女主玛丽苏剧。看在马桶的楠木材质上能给到及格。
第二部的野心明显要更大,完全是照着权谋战争史诗的拍法,没了于和伟,来了王洛勇,本剧真的发现了不少老戏骨。但更让人惊艳的是幕后团队的创作诚意,尤其是空城计一节改编的好,终于跳出了过去国产历史剧的框架,拍出了更具有现代感的戏剧张力,人性和历史的深度挖掘立住了,这剧已然成功了一大半。
登上了至高之位,第一件做的事是把多年对母亲的思念近乎病态的表现出来,这么多年肯定是憋坏了吧
我希望看到的历史剧是在史学界公认的基本史实和最新的学术成果基础上扩充改编的而成的,并且这种改编具有起码的史识眼光。因为我认为在某个时空中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比小说刻意安排的情节还要精彩得多。很遗憾,经受过严格史学训练又深谙影视制作之道的少之又少。
第一部虎头蛇尾,第二部蛇头虎尾,最终加起来86集,只有最前最后的20余集是出色的。剧作上涉及诸多三国名场面,但都采用了较有新意的处理方式,导致多次罔顾历史、造成谬误,是三国题材“全面权谋”拍法后的掣肘,且拍得也过于聒噪。但如果这是正剧...估计时至今日也无人想看。国产剧在篇幅上的优缺点一览无余:用86集的篇幅来展现司马懿的一生,最终是如何成为一个截然相反的人,这过于冗长,却又做到了“漫长的必要性”——成百上千的“做局”看似皆为权谋,但每局之间都细微改变人物塑造的走向,与《甄嬛传》同构,司马懿的形象被不断360度扭转,到最终老年之时已臻入化境。吴秀波演得真好,也许能排到上个十年中国电视史里的大男主TOP5,不过这也就是他人生最后的巅峰了...
刷了六集有点想弃剧了。跟上一部一样,细节考究,大局抓瞎,檀香木马桶——可惜了材料
何其壮观的一生,不知历史如何评价司马懿,究竟是忠还是奸。四朝皆信赖他,事事于国有利,但最后他也的确权倾朝野,党羽遍布朝堂。脖子上架着刀开始入仕,刀拿在手里去世,老骥依旧笑春风啊……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诸葛亮的演员我很喜欢,演出了武侯的忠义,却又没有多智近妖。
斗曹操走脑,斗曹丕走心,斗曹叡就只能走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