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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in MacCabe / 文 歧义学 / 译
《天方夜谭》在十八世纪初被安托万·加朗(Antoine Galland)翻译为十二卷法文版之后,成为众多改编作品的灵感来源。从菲尔丁、狄更斯到乔伊斯,诸多小说家在各自的创作中采用了其中的故事及其东方设定。自诞生起,电影也遵循此道。1905年,梅里爱制作了一部《天方夜谭之宫殿》(The Palace of the Thousand and One Nights)。值得注意的是,故事是由梅里爱原创的。他想通过摄影机创造出具有东方风情的景象;在《天方夜谭》中,这些景象已被描绘得栩栩如生。
创作“生命三部曲”前两作时,帕索里尼对薄伽丘和乔叟的作品进行改编;西欧文化是这两个文本的底色。两位作者都是从经典和通俗故事中采撷精华,(有趣的是,《天方夜谭》中早期的故事亦是如此),以此主张用通俗的意大利语和英语取代主导的拉丁语。帕索里尼延续欧洲经典创作传统,在两部影片中扮演创作者的角色:在《十日谈》(The Decameron 1971)中作为一名画师,在《坎特伯雷故事集》(The Canterbury Tales 1972)中则是一名作家。
《天方夜谭》中一系列故事的作者早已佚失或无从考究,帕索里尼在往历史深处回溯的同时,更多地注目当下。(他的《一千零一夜》1974年在美国上映。)以往欧洲改编的版本都选择将其作为东方化的他者,帕索里尼则着意觅得一个预示着具有共同渊源的当代世界。他在更为遥远的时代和地域,以及当下的第三世界,探寻着自己对前商品化文化的的理解;摈除物欲横流,创造简单性事最为欣快的理念;不涉现代欧洲文明的开端,亦不访今日的底层人民。(时至今日,原始故事是源于印度或波斯帝国,在比西欧文明更久远的五千年文明体中还能溯至何处,学者们莫衷一是。某些共识认为首个版本来自九世纪的巴格达,更具影响力的第二个版本现身于十二世纪的埃及。)在电影的开场,奴隶Zumurrud选择Nur ed Din作为她的主人,预示了勇气旧世界的存在。
帕索里尼弃用了《天方夜谭》中最令人称道的叙事框架:山鲁佐德为了免于死刑,在每个夜里都给杀人成瘾的国王讲一个故事,国王沉醉其中,每天都将山鲁佐德的行刑期推迟到下一天。然而,帕索里尼三部曲的终章在结构上与前两作相比,显得更加张弛有度。紧凑的地方体现在Zumurrud与Nur ed Din的爱情故事,原著为电影中的故事提供了开头和结尾。松散的地方在于这样的叙事框架比原著更具流动性,故事之间的衔接相当自然。
然而,影片的统一性更多的体现在建筑场景以及对欢快多样的性事的强调,而不是在叙事上。帕索里尼采用静音拍摄,跨越也门到尼泊尔整个地理弧段,(原著中的地点可能也是如此),精简团队,自己经常担任摄影。场景的陈设通常来源于具有几千年历史的城市的垃圾,除去当中二十世纪的成分。电影给观众带来不可磨灭记忆,很大程度要归功于城市景观——通过建筑营造了一个消费主义尚未萌芽的前资本主义世界。众多素人演员群集银幕,让这个世界变得真实可信。
比起前两作,《一千零一夜》引以为豪的是为了展示最为纯真的性接触,年轻美丽的身体纷纷赤裎相见。帕索里尼绕开脍炙人口的故事,比如《阿拉丁神灯》,从《天方夜谭》恒河沙数的故事中拣选出少数几个,专注于其中的情色故事。电影中的情节和对话,都忠实于他所选择的内容。他做出改动的,是强调性色彩,弱化暴力元素。在Nur ed Din的原著故事中,是老妇人指引他找到了Zumurrud,与性毫无瓜葛。但在帕索里尼的影片中,Nur ed Din在追寻爱情的过程中与一群年轻女性相逢,她们决意要享用他美丽的身体,而他也就顺水推舟了。与此相反,原著中Zumurrud以怨报怨,折磨曾经对她施暴的人,却被银幕有史以来最不暴力的十字架刑罚所取代。
《一千零一夜》被带有公允意味地指责为东方主义和具有异国情调,但这类指控都忽视了这个世界具有深刻的幻想色彩,在这个世界中,性更关乎审美,而与身份阶级无关。电影的末尾,Nur ed Din被领去准备觐见国王,曾经和他一同进餐的人说:“也许我们的国王喜欢甜瓜多于李子”;另一个人回道:“那年轻人有同样的感觉”。在之前的场景中,一位长者的思绪被断袖之欢所缠绕,不知在“巴格达的‘尖塔’与两座‘清真寺’的乐土”两种欲望之间该如何抉择。[1]
尽管帕索里尼此次没有出现在电影当中,我们仍能轻易地认出这是三部曲中最具自传性的一部。作为电影的核心故事,我们发现这可能是三部影片中最为流畅的一个,Ninetto Davoli饰演Aziz,在成婚当日抛弃了即将成为妻子的Aziza,爱上了另一女子。Aziza诚心地为Aizi追求新欢出谋划策,然后心碎而死。从《马太福音》(The Gospel According to St. Matthew 1964)开始,Davoli成为帕索里尼的御用演员,他那张青涩天真的脸辨识度很高。好景不长,这位相伴十年的男孩此时已褪去稚气,成为一名男人,决定离开导演,步入婚姻;而这也狠狠地伤了帕索里尼的心。作为观众,我们很难不把这个故事解读为帕索里尼的自况。倘若这种解读是对的,面对着Zumurrud与Nur ed Din在电影最后的甜蜜和解,观众们可能无法体会到导演内心的苦楚。
作为电影的题词,“一个梦无法道尽世间真相,真理存在于众多梦境中”,接近在片尾被讲出来。电影的原标题Il fiore delle e una notte(The Flower of the Thousand and One Nights)在三部曲中最具梦境之感,这是一个有关过往的梦境。帕索里尼从旧梦中醒来,陷入当下世界的梦魇,着手《索多玛120天》(Salò 1975)的工作。
注: [1] 0与1的终极选择。
Pasolini总能挑战我的审丑下限。
#PCC# #Pier Paolo Pasolini - Celeberating 100 Years# 影片包孕式结构还是承袭自原作,整体看下来很舒适,转场也不会觉得突兀,而且故事中的宿命感很强,非常喜欢。内容上大量的讽刺,尤其是针对宗教,性爱在片中占比很大,爱被隐藏了下来,让其被展现得时候显得格外强烈。视觉方面,特色手持,就是突出一个晃,画面构图上依然是随心所欲。配乐很棒,管风琴效果极佳。不喜欢的点还是视角问题。
对帕索里尼的此片无感,还是索多玛120天更好看。
Pasolini这边用了相当独特的视角来看阿拉伯神话,故事套故事,隐喻套隐喻。这多少给人一种故弄玄虚的感觉,只能说这是他的个人理解。同样这种用性来牵引人物关系的方式也是,真的只有Pasolini才这么讲故事。
帕索里尼第二部。两个感想,一是小时候是爷爷给讲的一千零一夜,可能需要去重读;二是,看这部就好像写多层Excel函数,要点并非捋清每一层的内容,而是要数清结束时的括回。
帕索里尼"生命三部曲"终篇,获74年戛纳评审团大奖,比前两部更为出色~对阿拉伯世界的刻画十分到位,层层嵌套的叙事很应景,比起前两部,莫里康内的天籁配乐为本作增色不少,业余演员的表演和自然光的运用都是帕索里尼式的。悲喜兼具的故事加上点睛的诗句,完美地演绎了一千零一夜的传说!(8.5/10)
荒野的大沙漠,后半部分真好看。只是我天生愚笨,以至于许多隐晦的象征模模糊糊。不得不说,帕索里尼真的很阳具崇拜。
神神叨叨+阳具崇拜。沙漠贫瘠,环境恶劣,物资缺乏,人口稀少,生存竞争激烈→阿拉伯童话的主题→女人、财富、王位。而“从娃娃抓起”的童话又是毒害或教化人民思想的终极利器……
中间偏后的情节,稍有游离感,让人有点儿不耐烦。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再熟悉不过了,电影跟想象差距有些大,或许是自己太过一厢情愿夸大了童话的美好。负心汉被阉割痴情郎得真爱的故事,印象最深的还是难逃宿命被刺死的无辜少年。帕索里尼对性赤裸裸的展示以及生殖器崇拜个人觉得非常猥琐,完全没有美感可言,虽据说这是生命三部曲里面最不猥琐的一部。
一千零一个纵欲的夜晚……生命三部曲中个人感觉最不好的一部
相对比生命三部曲的前两部有很大不同,配乐和地域描绘上的差异很大,剧作结构上要复杂很多。虽然没之前那么的尖锐/离经叛道,但和原始版本的《一千零一夜》比起来则又几乎是一个“原创”作品了。素人演员的简陋表演很有趣,透着怪诞的性感。
8.0 好神奇的叙事结构,主体慢慢就被忽视了,故事的嵌套下犹如在梦境边缘徘徊。对于性爱的描写是如此的无拘无束,却又毫无邪欲可言,毫不吝啬的展示着演员们的纯真面孔。
只能给到3.5 小丑之死段落最经典!诙谐幽默不恶俗 哭丧、裸体的鸟、唱歌的琴、老太婆变鸡…笑点蛮多 但个别桥段低级趣味 画面不错 大漠、兵马俑、战场… 讲故事的声音是主要的推进剧情的手段 但也导致故事的衔接好像在东拉西扯(符合片子幻想的基调) 兄弟之战简单呼应了前面 娱乐性强
这是个纯粹到不可救药的爱情童话~至此,生命三部曲已全部补完。这三部曲更像是构造整个世界的图景而非要借故事集去阐述所谓什么道理,我想这三部曲创作的目的便是帕索里尼想用影像布道来使更多人来认同他眼中的世界吧。三部电影的喜爱程度不分主次,当然要论印象最深刻那肯定当属这部《一千零一夜》了~
生命三部曲的最后一部。70年代中期,实际上帕索里尼已经被时代抛弃了,不管是文学的同僚还是政治上的同志都对他失望了。于是他更决绝地逃向情欲和旧时代,逃向虚构的故事。但选择拍《一千零一夜》并不是个高明的想法,它比乔叟和薄伽丘的故事更琐碎,更没根基,无从着力。帕索里尼的投枪投不出去,锈了
我最初认为这是这是奇幻风索多玛一百二十天 后来看到导演的名字 我什么都懂了
片中每个人都在跑或者疾走,像信使一样传送神的旨意,却总是半路走失。而叙述者从一个故事讲起,也在中途游离,跳入其他故事。幸而最终回到原点,令人唏嘘。
故事万变,不离其宗,男女之间,脐下三寸。
《一千零一夜》之于帕索里尼生命三部曲中前两部作品的进步之处在于,它不仅用民俗叙事把性从层层封锁的意识形态里解放了出来,同时又指出了性本身的政治性和政治潜力。这些故事里充满了背叛与复仇、罪孽与悔恨,都是人类面对爱情最纯洁的情感动力。帕索里尼实际是在用这些爱恨分明的叙述逻辑来建立一套复古的、纯粹的性政治体系,同时他用六个故事里最单纯最传奇性的那个来作框架,以此来庆祝这套自由朴实的两性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