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很激动,也很难受。
其实想给四星,因为有好几处非常非常精彩的点,但同时也有让我个人难以忍受的硬伤,权衡之下,四星是可以的。
但看了一些影评,有些话不吐不快,所以干脆打个五星,说说自己觉得精彩的地方吧。
看的过程中,有很多困惑,随着这着困惑得到解答,电影的主线也在我心里愈发清楚了。
所以这篇东西,我试着用问答对话的方式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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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当年纯粹是意外。
证据在电影里有两份。
一份证据是侧面的。
陈建斌演的马福礼,跟周迅演的金财铃,组成了一个小家庭,而马实际上是「喜当爹」——金多多并不是马的女儿,而是不知道哪个睡了金财铃的渣男留下的种。
试想,如果当年马曾经因为自己老婆赵凤霞出轨拖拉机手李建设,就能直接用拖拉机把这对「狗男女」都轧死,并且直接向警方承认最后坐牢 15 年,那么他又怎么会突然愿意跟一个带着「野种」的不明不白的女人好好过日子,并且在生活中对这个女人言听计从呢?如果马当年真是杀人犯,那么这个角色的性格就完全立不住了,除非是精神分裂……
另一份证据是正面的,在影片最后给出。
公演时,马坐在拖拉机上,并不知道拖拉机已经变成了道具,轮子下面的轨道都已经和舞台机械安装好了,不管他怎么操作,都一定会「溜车」并且「杀人」,所以他当时的反应是真实的。马发现车在溜,一时忘了是在演戏,也忘了拖拉机下面的人是两个演员而不是自己的老婆赵凤霞,于是就像当年一样开始疯狂地踩刹车。但车怎么都停不住,怎么都停不住,一直往下溜,把自己老婆活活轧死了。
镜头一转,马躺在床上做梦——不知道这种无力的恐惧,会在多少个噩梦里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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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自己也给了答案,「为了面子」。
不管怎么说,有两个事实当时已经无法改变了:一是拖拉机轧死了两个人,二是当时这两个人没穿裤子正在干那事。
不同人有不同看法,比如有人觉得马是故意轧死人的,有人觉得马是无意的,还有人觉得马是下车先把人杀了再假装用拖拉机轧死的,而裤子也是他事后布置现场的时候弄的障眼法。但马自己是非常清楚的——一是自己和两个人的死脱不了干系,二是自己老婆被人睡了。
在那个年代,这两个事哪个更严重?当然是后者……老婆被人睡了,怒而杀人,还算是条汉子。但反过来,明明老婆被人睡了,但却不敢承认自己捉奸杀人,那不仅绿帽子扣实了,还背上一个窝囊废的标签,连警察都不会看得起他的……
这可以算是「时代眼泪」的第一层,后面还有第二层和第三层,稍后说。
所以开片马跑到剧场,跟演员们说自己没杀人,但向警方承认杀人完全是出于面子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新一代的人并不能认同这种做法,但却又隐隐理解上一代的人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时代在这里并没有割裂,只是彼此都意识到了对方的不同。这为未来下一步的时代联系,时空错乱,奠定了基础。
这个开头,我个人觉得,是神设定。
同时,我过度解读一下,这也是马福礼名字的来历——我的瞎猜,不一定对,是谐音「马虎」和「糊里糊涂」,连起来「马虎里」。因为这个人物一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大半辈子,对自己的人生完全没有掌控感。也因此,他虽然看似是主角,实际上不是最核心的人物。谁是最核心的人物,先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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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三个原因。
一是王学兵演的白律师忽悠他,让他去找自己作为人的尊严。律师问他,你明白了吗。他说我明白了。律师问他,明白什么了。他说就按你说得办。看,马仍然不明白如何掌控自己的生活,所以尊严也并不是根本原因。
二是金多多的意外怀孕。这是一条完全的支线,我个人对这条支线不太喜欢,因为它冲淡了一明一暗、一旧一新、一真一假两条时空主线互相缠绕并融为一体的艺术美感。假如我不要脸一点提出一些剪辑意见的话,我会把金多多这条支线完全删除,窦的这个角色就不需要存在了。为什么多多怀孕,会导致老马必须给自己翻案,是支线剧情,可以跳到「马为什么要给自己办死亡证明?」那一部分,这里为结构完整,不展开。
三是真正的原因,也是整部片的主题——时代变了。
在拖拉机杀人案的当年,对马而言,面子比真相重要,或者说他宁可被人当成杀人犯,也不愿被人笑话是戴了绿帽子,这是马的行事方式——我该做什么,取决于别人怎么看。
到了现在,人们已经生活在了「笑贫不笑娼」的新时代。春夏演的贾梅怡,一个漂亮的年轻小姑娘,已经可以为了所谓的艺术和爱情而公然勾引有妇之夫了。大鹏演的胡昆汀,一个已婚的前途大好的剧组导演,已经可以公然在同事面前对小姑娘勾三搭四了。「搞破鞋」已经从一种禁忌变成了风尚,被人戴绿帽子似乎也无所谓了。什么有所谓呢?是不是杀人犯,有所谓。
再一次,马觉得面子比真相重要,所以跑去了剧组,讲述真相。注意,他是跑到了剧组,让剧组别按案情演,因为案情里不是真相,是当年的面子。他在意的是真相吗?不是,如果在意真相,他应该直接找法院,或者直接找律师,翻案,对吧。但他找的是剧组,只是希望剧组不要把案情广而告之,因为那样会驳他的面子。所以,马在乎的一直是面子,从来不是真相。他在剧组面前说出真相,并不是为了传播真相,而只是想用真相打动剧组,让他们改戏,以维护自己的面子。
最后,马放弃了自己的面子,因为他为了多多的孩子小马,选择了伪造自己的死亡证明——这一步,让他的角色觉醒了,人性升华了,多多因此接受了他,他也因此在剧中开始掌控自己的人生。这或许是片子字幕全出完之后,那一幕彩蛋的意思。啊?还有彩蛋?什么意思?可以跳到「电影片尾彩蛋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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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给自己翻案,在片中,最大的阻力反倒不是公检法,而是死者之一李建设还活着的弟弟,屁哥。
屁哥基本上只出现在那辆豪华加长车里,一会儿布置成佛堂,一会儿布置成教堂,一会儿又全是彩球。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经营一家豪华车出租业务的公司老板,这是根据不同客人的需求搞主题氛围……
后来屁哥自己说了,我才明白——这是屁哥在尽孝。屁哥家里兄弟二人,李建设就是当年拖拉机轧死的两人之一,哥哥死了,那养老送终的重担就落在屁哥这个做弟弟的身上。他先是求佛,又后求上帝,但终究搀不回病危父亲的生命,所以最后信了科学。佛有佛珠,主有圣母,科学有什么?只有一张死亡证明,「还是复印的」。
这里其实是可以解读一下镜头语言的,比如说一切幻想最后都要破灭,只有客观真相无法忽视,之类的。但我觉得没必要展开,完全可以就把这些元素当成是一种娱乐元素,提升影片的可看度而已。
屁哥出场的最重要意义,在于他带来了拖拉机杀人案的第三个版本——李建设才是受害者,赵凤霞是不要脸勾引男人的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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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个案子,共有几个版本呢?按片中出现的先后顺序,我罗列一下。
1. 法院判决版本:李男与赵女,在拖拉机后面搞破鞋,马在前面踩着刹车,发觉了奸情,松刹车,狗男女死亡,马被判 15 年。
2. 马给的版本:自己踩着刹车,等李男与老婆在后面修拖拉机,但刹车失灵,两人被轧死。自己下车查看,才发现两人都没穿裤子,才知道奸情。但为了不被人笑话,他对警方撒谎,说自己是捉奸杀人,牛逼得很。
3. 屁哥给的版本:自己的哥哥李建设是好小伙,但马的老婆赵凤霞是个贱货,她下了拖拉机,也不顾自己老公还在前面,就往李建设怀里钻。这一幕被马看到,马一怒之下松开刹车将两人轧死,之后马又下车脱掉了两人的裤子,败坏自己哥哥李建设的名声。
4. 老领导给的版本:本案铁证如山,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们随意篡改,要警惕历史虚无主义。真相就是李建设是个二流子,四处调戏妇女。当天李趁修拖拉机时,欲图强暴赵凤霞,赵女害怕丢人所以没吭声让李得逞。此事被马发现,马一怒之下松刹车杀人,被判 15 年。
5. 贾梅怡带回来的版本,也是赵凤霞的表姐给的版本,也是有拖拉机作为证据的版本,也是真正的真相:
李男赵女二人本来就自由恋爱,但时代所限却没法在一起,所以想私奔。这事被赵家人知道,便抢先把赵凤霞下嫁给一无所知的也没啥文化的马福礼,生米煮成熟饭。
李建设得知,悲痛欲绝,在拖拉机下面躺了三天,别人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镜头揭密——拖拉机下面的铁板上,刻他俩的结婚证……泪目。
马家所在的乡镇需要租用李建设所在队里的拖拉机,而李就是拖拉机手,所以李借机一定要见赵凤霞一面,托知情人赵凤霞的表姐传话。赵被迫见面,又怕自己情难自已,真的私奔,所以带上了自己老公马福礼。半路修车,李将赵带到车下,看到了拖拉机上他刻好的结婚证,两人情到深处,光天化日开始圆房。
本来赵想着,这事完了两人也就断了。但天公不作美,拖拉机刹车突然失灵,两人裤子还没穿上就被拖拉机轧死了。而马下车才发现奸情,于是主动承认是自己杀人,以挽回面子,被判 15 年。表姐当年没作证的原因,是没人问过她。而拖拉机的刹车到现在都是坏的,警方当初也没注意。
这是旧时代眼泪的两个侧面——一是恋爱不自由,人性被压抑。二是办案非常糊弄,有了口供就不去排除合理怀疑,也不充分摸查社会关系,简直草菅人命。
值得玩味的是,旧时代的眼泪一直淌到了现在:
一是恋爱仍然不自由,贾梅怡和胡昆汀想要在一起,却不行,金多多也不知道怀的是哪个已婚男的孩子。这种新的不自由的性质已经变了,因为我们会觉得自由恋爱是合理的,出轨是不合理的,但其中不变的性质是——这个不自由,仍然是不被当前时代所接受的不自由。我们现在接受自由恋爱了,所以才觉得过去的不自由是真的不自由。那么假如未来我们的社会里婚姻消亡了,很可能我们也会觉得现在的禁止出轨,也是一种不合理的不自由。
二是公权力的错误仍然无法被纠正。当年确实是人力不足,水平不足,经验不足,办出的「铁案」居然也是「冤案」。可是这样的案子,能翻吗?老领导说了,不能,意识形态很危险,是历史虚无主义,大帽子一扣,所有人慌了。错,并不是故意的,但不让改,又怎么说呢?改,会不会危及更大的范围,成为推墙带路的助力,是不是超出了当事人的控制和意愿?这又由谁来判断呢?
时代仍在滚滚向前,这些问题只有后人,才有能力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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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春夏演的贾梅怡,不过是一个没有经验、没有后台、没有权力的小演员而已,心智也不太成熟,被渣男哄着睡了,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姑娘,单枪匹马就把三十年前的「铁案」给翻了,一下就找到了决定性的证人和证物。
我们一边感慨当年办案也太扯了的同时,也一边不由得纳闷——为什么其他人就没能翻案?为什么其他人就不知道两个死者是青梅竹马?为什么居然所有人都不知道表姐这个人的存在?为什么三十年前的拖拉机明明就在那里,刹车明明就是坏的,这么久却无人问津?
答案很简单——因为除了春夏演的贾梅怡之外,根本没人在乎真相。
所有人在乎的,都是在当前这个时代下,我如何生活,如何牟利,如何如何,仿佛过去的那个时代被割裂出去了,和现在没关系了,闭眼不看、塞耳不听、合嘴不言,一切就如常了。只有贾梅怡在乎,她一定要知道真相,所以她去查了,她也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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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所述。再稍展开的话:
因为她的角色贾梅怡是话剧《刹车杀人》的女主角,她所扮演的是上一个时代里的女性当事人赵凤霞。凤霞已经被拖拉机轧死了,无法为自己辩解了。但事后我们从真相中也能知道,凤霞活着的时候在那个时代也是「失声」的。
而贾梅怡在演话剧时有点戏痴,她不断地追问「我该如何演赵凤霞,我都不认识她」,她是想知道凤霞的真实声音的。相比之下,其他所有人,似乎都不太关心。包括后来贾梅怡和大鹏饰演的胡昆汀,在剧场舞台上「搞破鞋」之前,胡昆汀只是想赶紧干她,但她却仍然在替观众追问导演,「在那个保守的时代,凤霞作为一个农村妇女,到底为什么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她老公就在拖拉机前面的驾驶室里的时候,跟另一个男人在拖拉机后面干那种事」。
贾梅怡的这种不断追寻剧中人物真实想法的冲动,一开始是受剧情推动而带动,最后反过来带动了剧情走向高潮。她不仅在话剧中,由于对艺术的追求而贯通了时代,还在话剧外,由于对真相的追求而「穿越」了时代。非要强行拔高,那么可能是这么一句话:纯真的少女象征着对艺术和真理的追求,她将贯穿所有时代,融合所有时代,引导所有时代。
说得文艺一点,一开始编剧给了贾梅怡一个人物设定,但后来这个人物自己活了,主导了故事的走向,使得整部电影变成了她自己的现实故事(而不再是排一部前人的话剧)。之前时代的故事,在现在的她身上留下了痕迹,而她也延续了这个时代的选择,两个穿越时空的故事嵌套在一起,走向第四面墙之外的观众,非常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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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是。
根本原因,就在于春夏的角色贾梅怡,才是电影的内核。她的一步步心路历程和态度转变,决定了故事的节奏和结局。
《第十一回》每一回分别是什么,如何对应春夏的角色贾梅怡,有些繁琐。但可以说,每一回,都是和春夏/贾梅怡对世界真相的认知有关系的,认知的变化,导致了态度的变化,导致了后续走向的变化。
具体如何一步步走,「表」是拖拉机杀人案,「里」是剧场婚外恋。我们对着「拖拉机杀人案共有几个版本?」一个一个说。
1. 大家信的是法院判决版本,即李男与赵女搞破鞋,被马捉奸后杀死。这时贾梅怡对剧情完全没有感觉,像木偶一样在演戏,而胡昆汀也只是装腔作势,拍那些不接地气的舞台戏。
2. 大家信的是马给的版本,即刹车意外失灵,马没有责任,马也是事后才知道偷情。这时贾仍然呈现对自己的无知状态,她一边和胡调情,一边好奇剧情的走向。
3. 大家信的是屁哥给的版本,即李建设是无辜受害,赵凤霞是个骚货主动勾引男人,马捉奸杀人。这时贾已经开始越来越困惑,赵为什么要那么做?但她仍然一边困惑,一边和公然在舞台上跟胡「搞破鞋」亲嘴儿。
4. 大家信的是老领导给的版本,即李建设是流氓,在强暴赵凤霞,被马误解是通奸,于是杀了二人。这时,我觉得贾是不相信这个版本的,因为在这个版本里,赵凤霞成了一个纯粹的工具人。她先是变成了李发泄欲望的工具,又成了马维护男人尊严的工具,并且是双重受害者。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不仅活着时没有留下声音,死了还被人随意修改身份,已经由于对真相的追求而开始觉醒的贾梅怡,不能接受这种来自老领导(威权)的随意解释。这时她的反抗,表现在她作为一个坚定的小三,去对抗宋佳扮演的原配。
宋的出场极有气势,却被扮猪吃老虎的贾揪着头发瞬间化解,实在是让人惊讶。接着,贾关上房门把胡给睡了,想要主导自己的生活,不妨看作是她在为案子里被人随意摆布身份的赵凤霞鼓劲。结果,胡真是渣男,当众「抄袭」屁哥给的版本 3,公开说自己是被迫的无辜的,是贾主动勾引自己。贾瞬间幻灭,在现实中失败,更加只能向故事中去要真相。所以贾被逼着出逃,去找赵凤霞当年没能得到的清白。
5. 大家信的是贾梅怡带回来的版本,也是真正的真相,即李赵二人青梅竹马,被时代无情拆开,在拖拉机下激情圆房,又被命运捉弄惨死,而马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马才是真正的工具人(所以我觉得马福礼不可能是本片的核心角色)。贾回来了,带回了真相,也带回了她对自己现实生活的掌控权。
女巫问圆桌骑士高文,你是希望我白天人前做美女,晚上陪睡变巫婆,还是反过来?高文回答,你不是说女人最想要的就是掌握自己的命运么,那你自己来决定吧。女巫泪流满面,我决定,我白天晚上都做你美美的妻子。童话结束。
童话没能超越其时代,而贾在剧中超越了童话。女巫问贾,咱们是白天偷偷摸摸做小三,晚上和真爱做亲密恋人,还是反过来,接纳这个净身出户的渣男,坦坦荡荡过日子?贾回答女巫,咱们都不要,咱们走一条自己的路,拿走自己想要的,却不做任何人的附庸。深吻上去,恩爱两决。吻,是纪念当初被蒙骗时自己付出的真。决,是坚定拒绝过去的假而追求未来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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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鹏的角色胡昆汀导演,显然就是模仿昆汀·塔伦蒂诺。
春夏的角色贾梅怡,则是借了梅丽尔·斯特里普在中文互联网里的爱称「梅姨」。
但一个前面加了「胡说八道」的胡,一个加了「假模假式」的谐音贾,构成了双重反讽。
第一重,是片子一开始看到的——导演没个导演样,成天想着用各种名人名言睡小姑娘;主演没个主演样,团里新来的没经验,而且还跟已婚男人暧昧不清。
第二重,是片子推进过程中,引申出来的。
于谦的角色剧组团长,在跟贾冰饰演的屁哥解释「什么叫艺术」时,用了一个类比:真实中的马福礼,是马福礼A,而舞台上的是经过加工的马福礼B,B 比 A 更有艺术性,演员是为了让观众相信 B 才是真的,但 B 永远不是 A。
有了这一层解释,再回头看大鹏和春夏的角色,就多了一层含义。
胡昆汀一开始是胡闹的,就是为了睡小姑娘。但慢慢地,他被形式逼迫,也认清了自己的内心,所以和老婆离婚净身出户,想要跟自己真正爱着的贾梅怡在一起。这时,他不再是胡闹了,他成了某种意义上真正的追求艺术的导演。然而,贾梅怡决定离开他。
贾梅怡一开始是很假的,对角色没有真正的认知,只是盲目崇拜一个中年油腻渣男。但慢慢地,她被内心冲动逼迫,找到了当年角色的真相,重新认识了感情,重新定义了自己的追求。她变成真的自我了,不再是被任何人「那啥」的自我了。这时,她明白了胡昆汀的假,远不及当年为情而死的李建设的真,于是她离开了胡昆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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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时,反复出现红布,一男一女就在红布后面扭动。
恋爱时,也在红布,贾和胡裹着红布,用脚示爱缠绵。
公演时,角色们举着手电,也是揭开舞台上一层层的红布。
彩蛋里,马也揭开红布,布下空无一人,马有点茫然若失。
我的理解,红布是本片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意象,有两层含义。
一是欲望。
排练时的红布,显然就是赵李两人偷情的爱欲的实体化展现方式。贾胡恋爱时躺在红布上,则更明显。
二是迷雾。
排练时的红布,一开始观众以为就是欲望,但随着案情的多个版本层出不穷,当年在拖拉机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成了谜。而红布隔在观众与后景之间,就是一层迷雾。
公演时,胡和贾都从观众席上走出来,拿着手电不停地扫向观众席上显然是上了年纪的属于拖拉机杀人案那个年代的观众们,同时手电也扫向真的坐在银幕前看这部电影的观众们,扫穿了话剧的第四面墙(所以很多人说这部电影话剧味太浓,因为大量使用了这种演员直接打破第四面墙跟台下观众现场互动的桥段)。
这个设定其实是用镜头语言,在传递一正一反两个信息:一是过去时代的人,现在已经成了观众;二是现在的观众们,也曾经历过那个时代。这话听着是废话,一个意思说两遍,但真的不是同一个意思,你可以试着感受一下。有点像卡尔唯诺在《看不见的城市》里那段:
在梦中的城市里,他正值青春,而到达伊西多拉城时,他已年老。广场上有一堵墙,老人们倚坐在那里看着过往的年轻人;他和这些老人并坐在一起。只是欲望,已成回忆。
只是欲望,已成回忆。我觉得自己还没老去,但每次读到这句话,都悲从中来。
胡和贾作为演员,提着手电,带着电影里的观众,带着电影外的观众,一层层穿越历史的红布迷雾,走回当年的案情真相现场。
彩蛋里,马掀来拖拉机后面像一滩血一样的迷雾,发现空无一人,真相已经消散了,仿佛已经不重要了。他再看向台下,也是空无一人,原来真相已经无人关注了,迷雾已经走进了所有人心里。
再回到恋爱时,弥漫在胡和贾这一对新时代年轻人心头的欲望,又何尝不是蒙在他俩生活上面的一层迷雾呢——为着这终将消逝的激情,他俩扭曲着身体和姿势,丑态百出地追求所谓的幸福,却对生活真正的意义一无所知。
这是时代留给所有人的迷雾,也是所有想要揭开迷雾的人,在任何一个时代里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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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台词在审核时被改了。
看口型,很明显,原本的台词大致应该是:
「你不仅是个杀人犯,你还是个强奸犯!」
「你强奸了我的自我!强奸了我的灵魂!」
「他凭什么不配强奸她?难道你就配强奸我了?」
被改成了:
「你不仅是个杀人犯,你还是个王八蛋!」
「你那啥了我的自我!那啥了我的那啥!」
「他凭什么不配那啥她?难道你就配那啥我了?」
只能说,这真是审核部门的神助攻——在一段控诉时代对个人意志和命运的压迫的台词里,强行插入一段实体化的时代对个人意志和命运的压迫,哈哈哈,神来之笔。
虽然被迫改了,但居然比原版还传神,还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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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一锅豆花,有人说太咸了,有人说完全没盐味。
同样的一次冤枉,有人说你应该争取自己的尊严,有人说你要放下。
同样的一个选择,有人勇敢地在拖拉机的铁板上刻下真爱,有人睡完了提上裤子公开表示是她勾引的我。
同样的一个境遇,有人连续两次喜当爹,有人连续两次不露面。
罗生门,我们看到的真实,只是我们想看到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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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剧情,故事安排金多多意外怀孕,渣男一直没露面,只是让她打胎。金多多不愿意打,所以小马要出生,出生了不能没有爸爸,周迅演的金财铃不会同意——为什么?
因为金财铃走的就是这条路,如果她没遇到老马,她就一辈子是个单身妈妈,是别人眼里的破鞋,她知道这个有多苦,不忍女儿再这样。这里,新旧时代再次出现了联系,命运在过去和现在两代人身上,有影像重叠。
因为小马必须得有个爸爸,那么老马就得来扮演小马的假爸爸,同时金财铃也绑上枕头装怀孕。而金多多不乐意,她看不起老马顶着杀人犯的身份,并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小马变成杀人犯的孩子。后来,老马为了不让金多多为难,不知从哪里搞来了自己的一份死亡证明(应该是受了屁哥的启发)。
这样,老马的杀人犯身份就死了,他就可以有一个新的「干净」的身份来扮演小马的父亲了。
正因为这样,金多多意识到,老马是真正的好人,把自己和小马看得比他自己要重,所以重新接纳了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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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上面说的,多多接纳了老马,而老马在意小马。她虽然为了自己而打了胎,但一时没想好如何面对老马,于是学亲妈绑枕头,先欺骗老马,回头再看怎么办。
同理,金财铃半夜偷听老马在窗边对多多的喊话,也明白了老马这人有多好,也不忍伤害他。所以她在吃饭时故意掉筷子,摸多多的肚子,知道多多已经打胎了,也仍然不愿意把事实告诉老马。两人在摩的后厢里,仍然在讨论未来有小马的生活,是一种善意的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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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已经结束了,字幕都出完了,漫长的 2 小时话剧落幕了,陈建斌饰演的马福礼又站在舞台上,拿着红布淋雨,那个彩蛋什么意思?
可能很多人没看到这个彩蛋,因为在字幕之后才有,要等挺久……
简单描述:
就是马一个人站在舞台上,他从不停「溜车」的拖拉机后面,捡起一块似乎覆盖着什么人的红布,但布下空无一人。他抬头看向台下,观众席也空无一人。舞台上开始下雨,红色的雨,像是红布的颜料,又像是被雨冲淡的血。马全身淋透,通体发红,站在台上,若有所思。结束。
我对这一幕的理解,是马这个人物的自我觉醒,和时代的前后融合。
先说人物觉醒。
在「马为什么又要给自己翻案?」那部分已经说了,马给自己翻案,一直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在后面「马为什么要给自己办死亡证明?」那部分又说了,马伪造自己的死亡证明,是为了保护多多和小马,让他们安心生活。包括片子最后,马在摩的后厢里跟金财铃说,「我们现在不就是为了他们活着吗?我们自己还有什么可活的。」他把自己完全放下了,「杀掉」了,纯粹为别人而活了。
实际上,马这辈子也没为自己活过,他只为自己的面子活过。明明没杀人,承认杀了人,是因为被戴绿帽子更没面子,不如当个相对有面子的杀人犯。明明受了冤,却窝窝囊囊不敢翻案,是因为胆小怕事不愿意丢面子,只能一次次喝酒麻烦苟也武。终于,他把自己的面子放下了,直接把身份丢掉了,为别人而活,表里如一了。
他从三十年前的拖拉机下面掀开那块血染的红布,空无一人。他看向那个似乎一直有人盯着自己的表演的观众席,空无一人。他环顾自己空演一生将要谢幕的人生舞台,只有自己。人在年轻时容易中二,中二的一个典型特殊就是「表演性」,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看着聚光灯下的自己,特别可笑。现在马觉醒了,没人看自己,自己还是要为自己爱的人活,才有意义。
此为彩蛋意义其一。
再说时代前后融合。
拖拉机下面刻着一堆小字,是李建设得知自己深爱着的赵凤霞被迫下嫁给一无所知的马福礼之后,痛不欲生躺在拖拉机下面整整三天,一笔一划刻出来的:
李建设、赵凤霞,自愿结婚,永结同心。
还滴着水,像新刻出来的,像有生命。
这里的水,有两层含义:
一是春水,也就是人欲,既是当年李建设和赵凤霞爱而不得,一时爆发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人欲,也是如今贾梅怡看懂了李建设的真之后,再无法忍受胡昆汀过去的假,却为了告别自己曾经的一付真心,用力吻上这个渣男的人作为诀别的人欲。
二是生命,水是一切生命之源。生命是流动的,时间也是。时代在人的生活中流淌,人在时代的洪流中飘浮。李赵当年,有当年时代的局限,贾胡如今,也有如今时代的羁绊。谁能无比勇敢,谁能一往无前,谁能让生命再来,谁能穿越层层迷雾。只有时间,只有时代,它永远自顾自前行,以万物为刍狗。
时代流过了当初,流经了现在,也会流向未来。生命里有当初的人,也有剧中拍戏的人,还有幕前观影的人。就这样,水冲破了第四面墙,把时代的疑问,抛给了每一个观众。
此为彩蛋意义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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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觉得这是一场电影的实验,非常勇敢地尝试了一些新的念头和手法。
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故事里的人在追寻另一个故事的真相,却慢慢认清了自己生活的真相,并把这种真相通过故事的形式,传递了看故事的我们——一个曼妙的套娃,马李赵的事,改变了贾胡的生活,而贾胡马的事,又将改变我们对生活的看法。
因为有几个镜头语言,真的戳到了我:彩蛋肯定是相当漂亮的,但我当时并没有理解含义。拖拉机下面的字,是我真的没有想到的,我甚至觉得,如果故事就在那一刻结束,留给观众的震撼将是多么刺耳和残酷。红布的反复出现,以及在排练、恋爱、公演、彩蛋中的穿插以及寓意的流变,让我有点爽,同一个不变的东西却自然地象征着变化了的含义,非常有趣。
所以,虽然有挺多我个人并不喜欢的地方——比如我觉得窦这个角色应该完全删掉,她的支线虽然也是一个有趣的母女套娃,但毕竟离主线有点远,其怀孕撒泼引起领导重视的工具意义完全可以用其他桥段来实现;比如我觉得片长太长了,很多地方慢得毫无必要,并不是在等观众反应,而纯粹为了慢而慢,干脆就是导演拍出来了舍不得剪,像是一个写小说的新手(比如我)写完了一段话发现虽然跑题但很漂亮于是硬塞在作品里,得罪读书——但仍然,我觉得可以打个五星试试。
以期待更多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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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还有这个问题。
答案可能很勉强,但我觉得也蛮合适。
前十回,是故事里的人做选择。
第十一回,该你了,你将如何生活。
A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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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看不看随你。(涉及剧透和电影细节,可能只有看完电影才知道我讲的是什么) 这是我看的第一部“罗生门”模式的电影。 “罗生门”所注重的就在于对人性的刻画。 “人总是会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第十一回大概就是讲的这样一个故事。 电影用更接近话剧的对白和情节安排,讲述了一群平凡人的悲剧(为什么是悲剧等一下说) 主角马福礼是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男人。而30年前的拖拉机杀人案件被话剧团拿出来排练,无疑是将他心中最不堪的回忆重新拿出来示众。出乎我意料的,他并不像刻板印象中的杀人犯那样凶狠,冷漠。他没主见甚至有些懦弱。他因这件事入狱15年,出狱后和金彩铃结婚,扶养金多多长大(不要求金多多和自己信,不在乎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甚至不需要让金多多叫自己爸爸)电影中这是一个从来没挺直腰的男人。他唯唯诺诺,没有思想,总是被其他人的言语操纵,改变立场。可以说这是一个世界观都还未独立的中年男人的形象。他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按你说的办”他总是被说服,用他人片面的恍恍而谈说服自己,再用这套用词当做自己的想法,却又被下一个人说服。他站在卖二手的老旧电视机前,看着里面无数个自己。电视机映射出来的人各有不同,我想他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马福礼。他也有自己性格的闪光点。他对金多多的爱是我全剧唯一有想落泪的地方。电影里用两个地方巧妙地说明了这一点:在金多多怀孕之前,他最重要的事是让剧团改剧本。而金多多意外身孕之后,“事情解决了”解决的是关于金多多孩子的去路。“我是和你一头的”这是他全剧唯一没有变过的立场。在和金多多争吵中,金多多的一句“他不能当我孩子的爸爸,他是个杀人犯”让马福礼默默记了很久。在第十回里,他拿到了死亡证明,悄悄放在金多多窗前说“我签了这证明,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我就不是个杀人犯,可以做你孩子的爸爸了”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卑微到可以舍去自己的一切。 他大概做的唯一出格的事就是杀了李建设和赵凤霞(这是我自己心中的真相,因为两个点。一是从人性的角度来讲,没有人会因为面子而选择做15年的牢。之前所有的一切这只是30年后的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的合理化。拖拉机底下,赵凤霞和李建设刻下的结婚证无疑是赤裸裸地揭开了他这段婚姻的背后所有的不堪——他是因此杀的人。二是从电影拍摄手法上来说,在电影的最后,马福礼站在拖拉机前。漫天的血雨落在他身上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阴狠和坚定,这是唯一符合他“杀人犯”这一人设的情绪。背后拖拉机已经从坡上滑下。而马福礼的手中,始终拖着一条排练用的红绸,我个人觉得这是象征掩盖他婚姻中不堪的那层纱)而在剧场中,马福礼拼命踩刹车的场景,只不过是大梦一场(映衬了他对那件事的后悔,想要拼尽全力挽回)马福礼的一生都像是一个工具人。和赵凤霞结婚是阴谋,为金多多的一切而放弃自我。最后的最后,马福礼说,“我们这一生不就是为了他们而活着吗?”这句话总结了马福礼这一生的所有悲剧。 而金多多一个叛逆的少女。她被一个已婚男人玩弄感情,当了别人的小三,还怀了孕。怀孕后她才清楚明白,那个男人对她所说的所有爱都是谎言。其实我个人的解读,她不去打掉孩子,一是因为叛逆,二是因为她想那个男的因为孩子而继续给她打电话。她需要通过这个孩子获得那个男的的关注。因此她才会把手机设成响铃,在手机被丢进鱼缸后,又重新捞起来吹干。不断关心有没有人给她打电话。她听着自己的手机铃声,就好像那个男的依然还爱着她。他从来没有把马福礼当成爸爸。而戏剧化的是,当她终于去把孩子打掉,马福礼却在窗边给她放了一封自己的死亡证明(刚刚提到过的那个情节)。于是金多多不再打扮的像个小孩,而打扮的像个大人,穿上裙子涂上口红。重新将枕头绑在自己的腰上,装作自己还在怀孕。她是从那个时候明白这个孩子不仅是自己的孩子,更重要的是,这个孩子是马福礼的希望。是马福礼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来的希望——这个孩子必须“活着”。 而金彩铃,一个开着早餐店的老板娘。彩铃这个角色的成功塑造在于周迅这个演员。这是一个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生命力的女人。她和她女儿金多多更像是一个轮回。金多多也是未婚先孕来的。金彩铃深知未婚先孕会受的苦,所以为了金多多装作是自己怀孕。而在故事的最后,她发现了金多多已经打掉了孩子。在和马福礼在小三轮的合影里,马福礼眼睛里含着希望,笑得开心而幸福,但金彩铃已经是强颜欢笑。 我个人的理解是最后马福利和金彩铃都死了。也许是金多多骑着三轮拉着他们一起自杀(一是最后一回题目叫“行车安全”金多多脸上的是绝望和坚决,打扮得异常光鲜亮丽更像是为了赴死。二是在电影的最后,有苍蝇爬在他们两人的脚和脸上——只有尸体上才会有苍蝇,这也正是暗示了他们的死亡的结局) 而胡昆汀这个角色是全剧我最喜欢的角色。(胡昆汀这个名字也和昆汀•塔伦蒂诺相同)他是话剧团的导演,是一个没有天赋的导演。他没有天赋,但却对排练充满激情,对舞台包含热情。他喜欢转词,背那些有名导演的话和有名巨作里的台词。仿佛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和那些走上艺术殿堂的人离得最近。他是不被理解的,他所有的对艺术的热情,在剧团演员和团长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这是作为艺术家最大的悲剧。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剧中的女演员贾梅怡。他是他出轨的小三,他对她的爱是不纯粹的,他需要一个人在剧团里支持他,维护他。需要一个年轻女孩子崇拜和爱慕的眼神。在清醒的时候,他从不敢对贾梅怡说我爱你。只有在喝醉了之后打碎了门卫的玻璃,说:“我爱她,我爱她怎么了?”你看酒精的确能放大一个人的情绪。而她越被人否定,他就越需要贾梅怡。他需要从贾梅怡的眼中和话语中重新认识自己。这个角色所出彩的地方在于他除了出轨,并没有什么大错。而单单因为出轨,他的一切都被否定了。他的才华,他对艺术的热忱,都因为对他对爱情的不忠,而化为虚无——这何尝不是一种荡妇羞辱? 而贾梅怡呢?她被胡昆汀的爱情谎言所骗,她被他所构成的那种艺术的殿堂所吸引。每当她在胡昆汀说完大段转词后,和他默契地说出作者和来源,让她感到,只有自己是懂他的。在剧团中,只有贾梅怡是真真正正的在维护胡昆汀的立场。但悲剧的是,胡昆汀连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都不确定。贾梅怡无疑是敢爱敢恨的。他是一个真正具有爱人能力的女孩,就是这个角色最难能可贵的地方。她从胡昆汀妻子手中拿回了他的眼镜,就像从他妻子手中拿到了爱胡昆汀的权利。 苟也武,一个普普通通的门卫,却是全剧最有侠义的人物。是他一次一次的帮了马福礼,在醉酒后甚至帮马福礼得回了公道。他踩在胡昆汀的身上,唱起了武生的词——像一个真正的将军。而这一切在酒醒后,被一封检讨书彻底打碎。他刻的一手好章,在最后甚至为小马(金多多肚子里的孩子)刻了章。这个小细节更是完善了这个人物。 傅正团长,一个永远当不了正团长的正团长。胆小怕事,思想迂腐,爱慕钱财和名声。在他这个年龄,地位永远比所有的一切都重要。 白律师,一个黑心律师。他是伪善的,他并不在意马福礼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只在意自己心中的真相。那些恍恍而谈的大道理,他自己又相信几分呢?在最后揭示了白律师是一个跛子,他走到世界地图前说,非洲现在下雨了吗?你看他就是这么的伪善,他听不到近处的哭声,确听得到远方的哭声——他幻想里的哭声。白律师的律所阴暗,也接受了这个人的内心。这是他作为一个律师的悲剧。 而屁哥,死者李建设的弟弟。他粗鲁却有钱。从始至终都只在他的房车上。第一次出场是信佛教,第二次是基督,第三次是信科学。多么可笑,他不过只是遵从于自己的欲望罢了。有意思的是,在电影中演员的几次移动,都仿佛像动物一样跳跃扑闪,而不是一个人——这也正是证明了他骨子里更偏向于兽性的一面。 导演和编剧无疑是有才华且成熟的。运用不同色调,光线,玻璃,镜子,对脚动作的拍摄(这里也暗示了是一群普通人),门框,梦境,想象,现实,构造了这样一个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罗生门”的故事。 导演和编剧不过是讲述了几个普通人,几个普通的人生,几个不普通的悲剧罢了。而故事的真相,自在观众心中。 十二在中国人的心中意味着团圆。 第十一回,离十二回只差一步之遥 第十一回,永远到不了十二回 第十一回,只能是个悲剧
电影原来叫做《如是你闻》,“你是这样听说的”,正式上映改名《第十一回》,于是就真的老老实实地讲了十一回。每一回的开头配以文字点出章回的名字——文字是明确、精炼的,似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可是当真的用表演把各回的故事展开的时候,似乎又看不真切了,人物间互相推搡着、纠缠着前进。
陈建斌又一次演了一个唯唯诺诺的小人物,弓着背、拖着脚,连指认舞台上的戏剧原型正是自己的时候都是夹臂塌腰的。这样一个人,想讨一个说法的时候,他是不会大吵大闹的,就那么一回回的往剧院跑,央求着人家改一改,找看大门的苟也武套近乎,或者是眼睁睁看着比他有能耐的人推动着剧情变化——车轮下的男女从偷情变成了苦命鸳鸯,而话剧里的马福礼B在杀人犯的位子上坐的稳稳当当。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讨一个说法吧,律师说他这是为世人讨一个公道他便为世人讨公道,屁哥说应该放下他便想放下。“信念、信念、信念!”马福礼的信念是什么?作为杀人犯的15年已经过去了,对他来说翻案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了,甚至为了小马他可以变成一个法律意义上已经死亡的人,这样的人却是说着——日子不是已经越来越好了吗?
这样一个人,要配上金财铃那样一个火爆的脾气婆娘,这日子才有人指了方向,才有奔头。金财铃是操着菜刀在案板上用力切着油条、大口吃饭的人,甚至出去闹事躺在人家车前,金财铃是要躺在更靠近车轮位置的。金财铃真的是太有趣了——妥妥的暴君、家里的顶梁柱:不戴项链而在胸前挂着玉,让我有点想起了大街上撸胳膊挽袖子、盘着串子的大哥;老公和女儿被管的死死的,想用钱不敢开口的时候要想办法偷;老公被人打了不肯说,那好办,就打到肯说为止——打的时候还要挨打的老公将就着她找一个舒舒服服的高度跪好。可是这个暴君也有柔情的一面:女儿怀了孕她会挺身而出假装怀孕帮忙偷天换日;老公为了女儿和小马开了死亡证明不想让她知道,于是悄悄从偷听现场踮脚离开假装已经睡着,但还是没忍住翻身抱住了老公。但我最喜欢的一幕还是筷子掉到了地上她弯腰下去捡的时候,平时那么一个嚣张、和女儿剑拔弩张的一个人,小小的桌子下面反而成了她的庇护所,让她柔情泛起、忍不住去触摸女儿的肚子,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钻出来用手擦擦筷子接着吃。周迅的状态真的很神奇,可以那么明媚娇艳的一张脸,演起被生活苦苦打磨的主妇时也一点不违和,每一道皱纹都有戏。
另一个很喜欢的人物是小宋佳的甄曼玉。过来捉奸,她是昂首阔步的,站在苟也武门卫房的小窗前,“叔,谢了”,仿佛有一种武侠人物抱拳拱手的侠气。被打了哭着一张脸回来,你们以为老娘就会因为怕声张而认怂吗?不,老娘会带着一队人明目张胆地打回来。
《第十一回》中每个演员都很出彩,金多多坐旋转木马、苟也武踩着胡昆汀唱戏、贾梅怡的眉来眼去,虽然是群戏但是个个都有高光瞬间。台上演的是人们口中的人物B、故事B,镜头一转就是烟火气、闹哄哄的人物A、故事A。生活不就是这样么,就像即使到了电影的最后,马福礼和金财玲夫妻齐齐上证七嘴八舌地讲“小马”和“枕头”的关系,主持人还是一头雾水。人和人之间只能看到片面的某个章回,而生活还在继续——金多多打扮成了大人模样,架着电动三轮车载着一家子向新生活前进。
摩擦着、碰撞着、和解着,只要还活着,你看,这日子不就是越来越好了么?
作为陈建斌第二部导演的作品,从第一次在北影节上亮相就得到了许多好评。在经历了撤映风波和台词整改之后,这部电影终于和大家见面——很高兴,当我看完电影出来,我觉得对于这部电影的所有期待视野都是值得的。
影片在完整度和成熟度上都有明显的进步,导演风格也日趋明显,可以说,华语影坛又多了一颗闪耀的新星。
电影以章回体小说的方式讲述了一出黑色幽默的戏剧——可以有理由地相信这样的结构有对昆汀的致敬。
影片的导火索是话剧团的排练,他们改编15年前一场真实的杀人案,偏巧这起杀人案的凶手现身了,话剧团导演胡昆汀想更进一步地了解当年的真相。于是,在戏剧与现实之间,在光明与黑暗之间,人性得到最淋漓尽致的展现。
陈建斌的作品无疑文学性很强,当然他的才华更主要体现在两点,其一就是他很好地将舞台剧的风格与电影融合在一起:有些电影讲生活,讲究情绪酝酿到一个点了再爆发,而舞台剧的风格是,直接将矛盾冲突提前,并且以夸张的方式制造幽默。这点在电影里不太好用,陈建斌却让这点成了电影的闪光处和他个人特色,还是非常不错的。
其二就是他的致敬与戏谑。影片几个主角的名字都是伟大的导演和演员:昆汀、北野武、梅姨,然而他们姓什么呢?“胡”、“苟”(狗)和“贾”(假)。胡昆汀满嘴的契诃夫易卜生,做的不过是男盗女娼蝇营狗苟之事;苟也武,酒壮怂人胆——但首先是这人真的怂。
影片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随处可见的一块红布。崔健在《一块红布》这首歌里唱道:“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这句歌词可以说一语点破了电影里的众生相。
啥都蒙住了,日子就过糊涂了;日子过得一糊涂,人也就幸福了。所以要遮掩羞耻,遮掩“侮辱”,“掩”到最后成了“演”,假的也成了真的,真真假假看不清楚,窝囊的继续窝囊,糊涂的接着糊涂,搞得一地鸡毛了,然后一拍板,算了,这就是人生。
其实我们都希望把日子过明白,希望找到一元的真理,亚里士多德说这是以太——影片中的他们,有三种态度对待“以太”。
第一种是白律师,他说人活着就是为了尊严。尊严是个啥,就是你可以为之而死的东西,就是你可以哪怕什么结果都挣不到,也要挣个过程的东西。这话太漂亮了,如果没有屁哥,如果马福礼换种性格,那就是种典型的美国英雄电影的结构:迷茫的年轻人被智慧的长者一语点破,于是他为之奋斗一生,然后他变成了那个智慧的长者。
可惜电影还有屁哥。屁哥的人生态度就是谁灵就信谁,他是迷茫的,但他相信总有人找到了真理——讲白了他就是个投机主义者,到最后发现他所有的投机都是自作聪明,便又自以为看破一切了,说人生不过一张死亡证明。于是他把自己埋了起来,像个漏气的气球。
至于马福礼,他代表第三种,他也盲信别人,但他跟屁哥不一样的是,屁哥会主动追寻真理,马福礼则是等着别人硬塞给他,他就像许多的庸众一样,没有自己的想法,左也可以,右也可以,只要别人说的差不多有道理就行——那豆花到底是甜了还是咸了?这种问题你去问庸众马福礼,那可太为难他了,于是你气得想一榔头敲他:“你自己尝一口你不就知道了吗!”
影片中几个人物的人生相互形成烛照。胡昆汀、贾梅怡与甄曼玉之事,恰如当年的赵凤霞、李建设和马福礼,而未婚先孕的金多多,又恰如当年的金财铃。可以说,导演在这里想要表达的是一种“日光之下,并无新事”的悲剧。
其实说白了,小人物都是悲剧的,都是孤苦飘零、没有选择的。赵凤霞和李建设不能选择爱情的自由,金多多不能选择生育的自由,马福礼不能选择面子的自由,胡昆汀不能选择导演的自由,贾梅怡不能选择演员的自由。影片从侧面展现了赵凤霞与李建设爱情的伟大和悲壮,但是别忘了,他们的悲壮是以马福礼的窝囊为代价的。到最后马福礼什么也没得到,还把自己的清白搞丢了。
其实李建设也很惨,除了赵凤霞的表姐,似乎其他人口中的他只是个会开拖拉机的二流子。可即便这样的二流子,内心也有一片净土留给赵凤霞。
赵凤霞的悲惨就更不必说了,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死去的女人,一辈子留下了“搞破鞋”的坏名声。
影片中很多二元冲突矛盾的展现。比如“名字”,名字重要吗?一会儿,有角色跳出来说,名字就是个屁;一会儿又有角色跳出来,说名字太重要了。
那它是否重要?
这太难说了。就像一个在A,一个在B,恰恰是因为你意识到A并且觉得A很重要,你才意识到,其实你需要的是走向B。于是在A和B之间这条漫长的路上,你迷路了。
这就是人生——被rape灵魂、rape自我的人生。
结尾周迅说的那段话,就是一种典型的中国人思维:谁活明白了啊,谁又能活明白。没活明白,又能怎样,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呗,反正笃定地相信未来会变好呗——要没变好怎么办?不知道。
得,“以太”找到了,“以太”就是糊涂。
最后必须要再夸一下陈建斌,作为演员,上可以演皇帝,下可以演小人物,而且都演得惟妙惟肖;作为导演,他拍的出人生的复杂,在戏剧与现实的交融之处,沉潜进洞若观火的悲喜。
周迅、春夏、窦靖童和宋佳都贡献了不凡的演技,尤其是春夏真的有惊艳到我,那些细腻的情感变化被她把握的恰到好处,从情窦初开、懵懂无知到为爱痴狂,再到被现实重锤后眼里的失落,猛醒后的决绝,都让人觉得很真实。可以说,不光是赵凤霞与贾美怡融为一体了,春夏自己也与这个角色融为一体了。
终于还是决定开个自己的公众号:Imagine Heaven。
《第十一回》向我们展示了,当导演把一台其实很优秀的话剧搬到电影院,到底会多么的让人尴尬…… 整场看下来,就周迅一个人在演电影,其他人都在「表演台词」也是醉了。不好好讲故事、概念先行不是不可以,可起码尊重一下影像语言吧。剧场表达囿于环境限制,是会存在放大概念的现象,施加给台词的文学性压力非常大(所以好的戏剧本子必然都在文学史上躺着),可电影这种可以捕捉到更多特写与试听语言的载体,还这么玩,真有点捉襟见肘了。 陈建斌与姜文相比,都不缺表达欲与艺术野心,可后者再桀骜不驯、自带毁天灭地的荷尔蒙乱溢,也会把影像的魅力尽可能发挥到最大,一帧一帧都是电影人的敬畏之心,哪怕是其戏剧味儿过重的《让子弹飞》,也会包裹出一个比较完整的故事的壳引领观众。 建斌老师啊,喜欢就是放肆,但爱就是克制,求求你对电影克制…… ——你的电视剧观众粉丝留
陈建斌演了一个杀人犯——马福礼。他杀了俩人,自己的老婆和奸夫,开拖拉机轧死的。人人都信他是凶手,他自己也承又过了15年,市里话剧团要改编这桩凶杀案。马福礼却突然跳出来,说自己没杀过人。他不仅极力阻挠话剧团的排演,还找了律师,准备给自己翻案。这是陈建斌自导自演的新作《第十一回》。
这不是陈建斌第一次当导演,前作《一个勺子》豆瓣7.7分,拿到金马最佳新导演奖。当时,金马执委会执行长闻天祥评价他:“陈建斌完全不是演戏演多了想当导演,而是有极大的格局和视野。”
这回他的野心真的很大。
阵容豪华的《第十一回》
朕搞过先锋话剧
虽然观众认知度最高的角色是《甄嬛传》里的四郎,但陈建斌最早是演舞台剧的。
话剧对陈建斌的影响很深。直到现在,他最引以为傲的经历还是曾经演过先锋话剧。
在出演先锋话剧《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死亡》之后,他说——
“当我演完这个戏之后,我觉得一切都变了,在这以前,我对艺术的理解是模糊的。”
《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死亡》
舞台剧对于陈建斌的影响也延续到了《第十一回》中。
电影中有两条线,一是在舞台上——话剧团排练话剧,马福礼不断阻挠;二是现实生活——再婚妻子和女儿关系紧张,马福礼不得不周旋于两人之间。
舞台部分,大鹏饰演话剧团导演胡昆汀,春夏饰演新人演员贾梅怡,他们两人的表演都是夸张且外放的,台词的话剧味儿也很浓。
胡昆汀酷爱掉书袋,张口闭口都是莎士比亚等大师的语录,贾梅怡也会对着马福礼说“你冒犯了我的自我”之类的高深台词。
现实部分,马福礼在得知自己的案件要被改编成舞台剧之后,咨询了律师和被害者的弟弟屁哥。
对于马福礼要不要翻案这问题,律师和屁弟完全持相反意见。但相同的是,两人的台词都是舞台剧化的,不写实,人工表演的痕迹非常重。
贾冰饰演的被害者弟弟屁哥
对于《驴得水》这样的话剧改编电影来说,太像舞台剧是贬义,导演依旧在用舞台剧的逻辑拍电影,无论是剪辑还是镜头调度,都看不到任何属于电影的技巧。
但对于《第十一回》来说,过重的舞台剧感并不是致命伤,反而成为一种风格,与电影荒诞的喜剧形式相得益彰。
大师语录挂嘴边的胡昆汀,在喝醉酒后对着话剧团保安来了一段彼得·汉德克的《冒犯观众》。
虽然是在一本正经地念严肃文学,但这种与现实格格不入的夸张做派显得十分可笑。
背诵《冒犯观众》的胡昆汀
这种荒诞的黑色幽默时刻遍布全片。
窦靖童饰演的女儿金多多,年纪不大,风轻云淡地在楼梯间告诉马福礼她怀孕了,怀的是一位已婚男人的孩子。
父女谈论打胎事宜的期间,还有耳背的邻居大爷走上走下,穿梭其中。
楼梯谈秘密的父女
金多多不愿意打胎,周迅饰演的金财玲为了保护女儿不得不假装怀孕。
金多多不屑母亲的保护,直呼孩子生下来不得管外婆叫妈?管妈叫姐姐?管杀人犯马福礼叫爹?
整部电影没个正常人,一群异类搭配得非常和谐,故事在荒诞感和话剧腔中稳步推进。
被遮蔽的真相
对很多导演来说,能做到辛辣讽刺的荒诞喜剧已经很难了,但陈建斌并不想止于此,他有话要说。
某种程度上,马福礼和导演前作《一个勺子》里的拉条子是同一个人。
轴、执拗、一根筋。拉条子一根筋地寻找傻子,马福礼寻找的则是历史的真相。
他知道自己没杀人,那剧就不能这么排,排了就是扭曲事实。
除了金财玲,没人相信马福礼。话剧团的人不把他当回事,他们可以为了钱和领导改剧本,但不会为了区区一个马福礼影响“创作”。
马福礼也使路子、走后门,试图干预创作。可惜找的小保安苟也武人微言轻,不仅没帮上忙,还落个写检讨、扣工资的下场。
当众检讨的苟也武
在苟也武的建议下,马福礼计划搞臭创作者名声,找胡昆汀和贾梅怡偷情的证据,没想到证据没找到,反遭文艺工作者贾梅怡一顿理直气壮的臭骂。
话剧还在排练,马福礼仍然被视作杀人犯。他是整部舞台剧的主角、原型人物,但没人在乎他的感受,也没人在乎他的真相。
与马福礼形成镜像对照的,是话剧团的导演胡昆汀。
他追求的是导演的尊严,是一出好戏。然而,谁都有权对话剧指指点点,唯独他没有。
孤立无援的导演
卷宗上白字黑字写明凶手和杀人理由,但当事人不同意,百般阻挠排练和演出。
当事人马福礼之后,是资本的干预。被害者的弟弟屁哥资助剧团20万,想把剧情改成马福礼妻子勾引他哥哥。
想要改戏的屁哥和团长
胡昆汀义正严辞地拒绝:戏剧是属于观众的。团长却说:屁哥不也是观众吗?
剧本被改,重新排练。
资本之后是上级压力。领导看了话剧,不满里面对于妇女的塑造,认为价值观导向错误,于是剧本再次被改,再次重新排练。
这位演员也是真领导
一出戏被改来改去,不但没人在乎原型人物马福礼,也没有人在乎胡昆汀,更没有人在乎真相。
只有贾梅怡。饰演妻子的她为了找到角色正确的感觉,寻来了30年前的那辆拖拉机,问了死去妻子的表姐,才还原了拖拉机杀人事件的真相。
最后观众才发现,就连亲历者马福礼,也只是了解他看到的部分事实。
电影中有一块夺目的红布,那不仅是话剧团舞台表演的道具,也像导演在暗示观众,红布遮盖了历史的真相,我们并没有看到事实的全貌。
真相藏在红布下,真相刻在拖拉机上,甚至不用废力气就能找到。但没有人愿意找。
一个用心的创作者,却可以还原、呈现真相。
电影另一个特别的设定是名字。
话剧团中,大鹏叫胡昆汀(昆汀·塔伦蒂诺),春夏叫贾梅怡(梅丽尔·斯特里普),大鹏妻子宋佳叫甄曼玉(张曼玉),话剧团保安叫苟也武(北野武),都是一些电影人的名字变体,日常生活中很少见的名字。
而另一边的现实中,陈建斌叫马福礼,周迅叫金财玲,窦靖童叫金多多,很接地气。
有趣的是,随着话剧团的排练,戏剧越来越真,生活却越来越假。
在贾梅怡的调查下,话剧最后呈现了当年案件的真相。舞台上是真的。
金财玲为了掩盖女儿怀孕的事,不得不假装怀孕的是她,马福礼也协助她一起演戏骗邻居。生活里是假的。
我们的生活不见得可信,但一部电影、一部话剧却值得相信,只要那个创作者去追问、去思考、去查证。我们总会发现真正的历史。
尽管陈建斌说自己现在还只是业余导演,但从《一个勺子》到《第十一回》,没有人会否认他作为导演的才华。
他有好的导演能力,也有旺盛的表达欲,在华语电影的维度,这真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
希望四郎还能继续说话,继续有野心地拍下去。
文/JOJO
我终于知道迅的演技到底神在哪里了,所有人都在演的时候,她没有演,她就是。
这片子告诉了两个道理,第一,看来我真的对戏剧不感冒,第二,永远远离文艺逼。
笑到爆炸!没想到陈建斌这么会拍电影,春夏有了一种没见过的媚和狠,非常高级。
从《一个勺子》到本片,陈建斌的创作野心非常明显,在拿手的舞台剧风格拓展上也更进一步,文本复杂度更上一层,影像控制也有较明晰的诉求;然而弱项短板亦一如之前作品一样呈现,表达欲过溢造成的冗余与高姿态,频繁掉书袋在讽噱之外的尴尬,符号设置的消化不良,多层镜面映照的贴合度,整体观感基本与前作持平。不过仍属独特的国产片,剧作花了心思,镜像人物在现实/舞台两个空间的游走(高度形式化),顺利串起旧案新事,类似罗生门式的事件考验测试着人性的荒唐与生活的荒诞。王学兵终于可以正面露脸,对应片中那不可说的“那什么”,果然还是现实高于戏剧啊。
“你不仅是个杀人犯,你还是个强奸犯,灵魂强奸犯!”
挺有意思,又挺没意思,羡慕陈建斌,一把年纪还沉溺于表演系毕业大戏的氛围,摇头。
现实和戏剧的虚虚实实,做得特别精致且玩味。主角之外的所有人都操着一嘴不讲人话的台词,这种设计在这部电影里荒谬得很和谐。看完之后,你觉得陈建斌只是在讲爱情吗?好像又不止,到底是什么呢?也没明白,但反正很爽。(窦靖童好几幕真的太王菲了,周迅也是贡献了她近几年最接地气、最质感的演技,春夏也重新让人信服她会演戏。陈建斌选角导戏真好!
陈建斌一定是被姜文附身了,这又拍脚,又姓马的。
舞台剧风格太过明显,表达欲极其旺盛,掉书袋式的台词。这是很学院范儿的陈建斌作者电影,却并不是很考虑观众的观影体验。窦靖童在旋转木马上的镜头太像她妈了,灵气。
我无法接受春夏和大鹏演吻戏。
7分,陈建斌果然是舞台剧经验厉害。影片在舞台剧部分非常厉害,力量,状态和台词都很好。不过,日常部分也会有些夸张和放大出了舞台感。或者,可以将之理解为黑色幽默吧。这种夸张处理,未必谁都喜欢。不过,想到今年电影整体状态,这部还是想鼓励下
陈建斌蛮有想象力的,就是有点乱了。大鹏竟然给我整出了许知远的感觉
山寨姜文复兴蜂巢,感觉在电影院看了一部蜂巢剧场的戏,据说四郎给孟京辉演了小半辈子话剧,总之灯光配乐无一不是那个味道,从呈现上来看果然戏剧灯光舞美做好了也很合适银幕。讲是生活和戏剧、戏剧和电影、导演与演员、创作与被创作的关系,甚至利用与剥削,每句台词每个动作都有思辨意味。按理说这样的表达会很喜欢,但只能喜欢到这个思辨性这儿了。好几次从电影中抽离出来想问到底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看电影,看的到底是什么?这种电影是,作为创作者会欣赏其中部分表达和处理方式,作为观众无法感受到作者通过电影和大家进行情感交流,作者把电影变成酒桌,举着酒杯小嘴叭叭一个劲儿地说个不停。
警觉!朋友们 不要被豆瓣点评骗了 这不是一部正常的喜剧片 这是一部巨tm实验的文艺片 根本没打算好好讲故事也没打算让你看懂 抱着这个预期去看!!!
看过不同时期的三个版本,陈建斌早年的舞台经验赋予了电影皮和话剧骨,戏谑地探讨了真假虚实的问题。戏外的纠葛带进入戏内,戏内的角色也影响着戏外,这就构成了戏剧上的反讽。事实上,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而不是那么在乎真相,因为人人都患有“确认偏误”(confirmation bias)。最后的舞台是历史的现场,马福礼倾听历史的回响,是他审视自我的法场。影片一直强调信念,舞台演出被各种人打断,信念就断了,现实中要有信念,生活才能继续。豆花咸了就是to be,没盐味就是not to be,这是个终极question.
红包红布红印章,红血红雨红机车。白豆花白幕布配白烈酒,白幕布白证明得白忙活。刹车要踩,倒车难停。假孩子就是真枕头,真亲情却需假死亡。我不是杀人犯,马福礼想翻案。律师屁哥两头难,老苟大闹话剧团。拜得了西帝东佛求心安,分不清豆花是咸还是淡。章回叙事长,剧情故事满。女儿设定太勉强,角色很多略凌乱。三星半。题外话:电影中的台词反复出现了“俩字”,观众看到演员的嘴型确实是“这俩字”,而听到的确实却是“那俩字”。看来在我们的电影里,你可以反复说“那俩字”或“其他俩字”,但就是不能说“这俩字”。而最讽刺的是,这一驴唇马嘴的现象也恰恰说明,这部电影的“灵魂”被“那个谁”给“这俩字”了。老马连被污蔑为做“灵魂俩字犯”的资格都没有,只配做“乌龟王八蛋”。
一部能让昆汀看嗨的电影,恋足癖必须要给陈建斌打钱。
自我沉溺和泛滥无度的文本创作是电影创作中的毁灭性自恋,恰好是姜文的反面,毕竟电影终究不是戏剧。
找来郭达明做摄影指导,陈建斌在影像上的高诉求有了质的突破,大量的文本喻体投射在了有形的意向上,十分值得玩味。陈建斌对话剧的热爱,也让整部影片有了非常文学性的气息。尽管与《一个勺子》的体感完全不同,但精神内核上却一脉相承。这也使得那些文邹邹的词藻落地之时溅出了别样的火花。周迅在有限空间里拿出了近年来个人最异质化的表演,算是不小的突破。
陈老师说把这部影片的第一次献给了我们。很好!绝对不是灵魂强奸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