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阳台上》,翻了一下豆瓣评分,惊讶地发现《阳台上》的分数竟然还不如张猛的前作《一切都好》。
不知道张猛看见会做何感想。
反正我觉得挺遗憾的。
它也暴露了当下电影导演一个很尴尬的处境:我们到底要拍什么样的电影?
是拍一个像《完美陌生人》或《看不见的客人》那样,依靠纯情节层面的刺激来取悦观众?还是回归电影的本质,依靠视听语言来完成艺术表达?
很显然,张猛选择的是后者。
可结果却是,视听如此出色的《阳台上》,最终还是败给了只有情节毫无视听、且在情节上极其平庸的《一切都好》。
从这个角度讲,《阳台上》虽是导演张猛个人的胜利,却是电影在当下环境的一次失败。
不夸张地讲,在近年来的国产片中,《阳台上》堪称用视听语言叙事的典范。
看到很多人说《阳台上》剧情单薄,这么说吧,如果只关注表面的情节和对白,那么它确实单薄。
可实际上不是的,因为《阳台上》有大量信息是通过“镜头调度”和“意象建立”来呈现的。忽略了这些,自然也就剩下单薄了。
那么它到底是怎么呈现的呢?
接下来我们具体说说。
在聊之前,有必要简述一下剧情。
《阳台上》的剧情可概括为一句话:张英雄替父寻仇的故事。
他的父亲因一场拆迁纠纷,与小组长陆志强发生争执,盛怒之下突然离世。张英雄由此踏上寻仇之路,不想意外邂逅了陆的女儿珊珊,并在一次次偷窥与尾随中,渐悟了“性”的真相。
影片的第一个镜头,就很有趣。
张英雄站在废弃的轮船顶部,顶上立着大大的字牌:东方皇帝。其中“方”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张英雄站在那里。
如果用略带戏谑的眼光看这个镜头,我们会在“张英雄”和“方”的对位中得到一个很有趣的解读:整部电影讲述的就是这个男孩方(慌)了的故事。
他的“慌”因为两件事:一是父亲死了,老宅拆了,他的生活秩序被全面打乱;另一个是女孩珊珊的出现,使他被压抑的性意识逐渐萌动。
影片是如何表现这种“慌”的呢?
运用“浅焦镜头”加“手持跟拍”。
这种拍法并非独创,早在2015年的电影《索尔之子》中就被更彻底地运用过。
“手持跟拍”突显的是晃动感,意在呈现世界崩塌后,英雄内心的局促不安;“浅焦镜头”是为强调英雄与现实的疏离,他必须重新探索,重建秩序,才能让眼前的世界再次清晰起来。
影片就是通过这样的镜头语言来外化人物的心境的。注意,这种拍法只在影片的中段大量出现。父亲去世之前的段落是没有的,因为那时旧的秩序还在,还很稳固,所以影片更多采用固定机位的平拍或横摇镜头来呈现这种稳定感;同样,在影片的尾声,英雄终于放下仇恨并认清自己后,镜头也再次从失序的状态中回归了稳定。
影片还大量使用了“栅栏式构图”,表意也很明确:张英雄被现实困住了。
这种困境包括很多层面。
有他和母亲住在舅舅家,寄人篱下的委屈;有张英雄看不到出路,对未来的迷茫;有他被困在复仇的念头里,得不到解脱的痛苦;也有他内心对于性的疑惑,以及被压抑的性冲动。
这些困境,都在不断被“栅栏式构图”形成的牢笼,反复强调着。
如果我们把张英雄的个人成长分为两个阶段:第一,摆脱父权阴影;第二,性意识的觉醒。你会发现,影片用一整组逻辑严密的镜头语言,把这个过程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先说摆脱父权阴影。
影片从第一场戏就告诉我们,父亲对英雄的教育完全是高压式的,他逼儿子喝酒,动不动就打骂,背后的诉求很简单:想让儿子活得像个爷们儿。
父亲死后,父权的阴影其实一直都在。
具体就体现在复仇上。与其说复仇是儿子的“孝顺”,不如说是“乖顺”,是对父亲临死前那一句“陆志强,我记住你了”的回应。英雄想让父亲看见自己真的像个爷们儿了,这才是复仇最真实的心理动机。
所以才有了那场梦。在梦里,英雄杀了陆志强,完成复仇,并从父权的阴影下获得了解脱。
影片是怎么用镜头语言表达的呢?
注意看两组一样的镜头。第一组是父亲带英雄去户籍科,办事未果,气冲冲地冲出门去,这时过来一辆三轮车,车上有三面镜子,扫过时镜子里先呈现出父亲错愕的脸,而英雄躲在父亲的身后,低头不语。等到了梦里,英雄气冲冲地去找陆志强报仇,这时完全同样的镜头,三轮车再次经过,这时镜子里不再有父亲,而只有英雄。
人面对镜子,是最能辨认自我的时刻。
这两组镜头放在一起就是在说,英雄终于从那个强悍的父亲身后走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男人。
影片虽然讲的是复仇的故事,其实到梦境结束,复仇的故事就结束了。这场复仇,杀人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驱赶父权。
往后就进入了第二阶段:英雄对于“性”的探索和辨认。
这两个阶段之间的转换,导演用一个镜头就交代清楚了。
请注意看梦境之后紧接着的那场戏。英雄再次来到餐馆的卫生间,透过粉红色的玻璃看对面的阳台,望远镜里最先出现的是陆志强的脸,可英雄根本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将望远镜移到左边,等待了片刻,直到窗帘后面出现了珊珊的身影。
这个镜头足够清楚了吧。复仇在这一刻已经不是大事儿了,重要的是女孩,是性,是青春的冲动。
这里插一句,选周冬雨来扮演珊珊简直太合适了,周冬雨性别感不强,既有女孩的纤弱,也有男孩的爽利,这样一个形象放在那儿,作为英雄偷窥和“意淫”的对象,那种在两性之间左右徘徊的迷茫感,才能真的成立。
我们继续往后,说说第二阶段“性觉醒”的部分。
这里就要提另一个重要角色沈重了。如果说珊珊只是英雄性幻想的对象,那么沈重才是实实在在陪在英雄身边的人。
毫无疑问,英雄对于沈重是有朦胧的好感的。
影片对此有太多暗示了,比如每次坐沈重的摩托车,英雄都会把头搭在沈重的肩膀上,并且从后面牢牢地抱住他;再比如沈重提出一起租房的邀请,英雄毫不犹豫地答应,并且还给沈重喂苹果吃;再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带沈重去那艘废弃的轮船——东方皇帝号,那是英雄的秘密基地,从不和人说的,带沈重去,等同于向他展示了自己最私密的空间。两个人在船上一起喝酒唱歌,聊理想,那也是影片最接近于“浪漫”的一场戏。
可惜,沈重终究不是英雄的同路人。瞒着英雄,他带自己的女友上了船,两人赤身裸体。这无疑是在英雄外化的内心空间里留下了深深的创伤,也为两人的最终决裂埋下了种子。
可是在整个过程里,英雄已经渐渐确认了自己的同性情结。直到影片最后,当他用坐在摩托车上环抱沈重的方式,从后面抱住珊珊时,那毫无波澜的内心让一切更加明朗。
注意接下来的一组镜头:他转动转椅,坐在上面的珊珊移到了一边,这个动作像是一场告别。随后,英雄向着镜头走来,身旁是一片废墟,天空开始下雨,他扔掉了刀,点上一根烟,最终逃离了镜头的监视。
这组镜头给整部影片做了恰如其分的收尾。
离开废墟意味着重建了秩序;下雨是成长的泪水;扔掉刀不止是放下恨意,也是放下了“刀”所象征的一种绝对的雄性特征;点烟的动作则联系着他与沈重之间的关系,回顾整部影片,烟作为男性与男性之间的媒介,象征着一种同性关系,那么点烟则是对于自己身份的最终确认。再联系到全片反复运用的“偷窥镜头”,英雄不止是偷窥别人的人,他也一直在被镜头监视着。那么此刻他从容地离开镜头,则意味着彻底的释放和自由。
通过上面的讲述,我们大致可以看出,张猛在整部作品中都试图在用视听语言来叙事,而不是靠情节或对白。
因此你也能发现全片的一大败笔,就是英雄在发现珊珊是弱智以及陆志强一家同样生活艰难后,他对沈重说,“你说我非得要报仇吗?我爸他都已经死了。”
这句对白真的没有必要,其实他都已经拍出来了,实在无需再说出来。
除了镜头语言的部分,影片还建立了大量的意象来支撑表达。
比如表现英雄心理上受到的一次次冲击和震颤,影片就用不断碾过镜头的列车来表现,反反复复出现了多次,就像一个个现实遭遇从男孩心灵上碾过一样。
还有就是“眼镜”。
《阳台上》是一部关于偷窥的电影,也是一部关于“认清自我”的电影,所以“看”的动作在全片极其重要。
对应到影片中,父亲死后,英雄去重新配了眼镜,象征着要重新去认识世界了,此后为了进一步探索,他又买了望远镜,可以看的更远更深,之后,他遭到沈重的毒打,望远镜砸了,眼镜也碎了,影片最后,当他认清自己后,破碎的眼镜也被重新拼贴,他带着它走出了废墟。
关于“眼镜”这一意象的建立,全片的逻辑也是非常清晰的。
ok,到这里,关于《阳台上》视听呈现的部分,基本写完了。
写了这么多,想表达的其实很简单。《阳台上》在视听语言部分很出色,这点实在不该被忽视。
最后我想甩开视听的部分,再多说几句。
《阳台上》的主题还有另外一层,其实类似《燃烧》,讲述的都是当下青年的精神状态。
张英雄或许代表了这个时代的一类年轻人:没有理想,得过且过,且并不为此感到焦虑。
他曾这样描述自己的理想:“有房,有退休金,有老婆,有孩子,没事儿和我爸一样,老酒咪咪。”
他整日沉迷于游戏,没有工作。若不是父亲的死,他或许还要继续混下去。可即便是父亲的死,也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转变,他只是在酸辣粉店打打工,不曾想过更远的未来。就连为父亲报仇的事,也一天天淡去,当女孩出现,很快便转为了对性与爱的追逐。
其实,生活早已给了他一次次沉默的暴击。
包括:父亲的死,老宅被拆掉,寄人篱下的酸楚,酸辣粉店老板的苛责,沈重的“背叛”,欺骗珊珊的白领更让他窥见到人性之恶……最后,他拿起刀走上街,那一刻,我们仿佛看到《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里的小四,终于决定要和这个世界死磕。
英雄拿刀划向了路旁的出租车,此时的他已经由针对个体的复仇,向某种反社会人格倾斜。
然而很快,他又放下了刀,迅速地和这个世界和解了。
我并不是要在这里鼓励杀戮,只是在那过于草率的和解背后,一个青年本该具有的反抗精神,是否也被某种过于“佛系”的处世态度一起湮灭了呢?
影片最后,当英雄终于逃离了镜头的监视,走向自己独立的人生后,他的未来会更好吗?
答案似乎并不乐观。
这或许也是向来尖锐的张猛,为我们留下的另一个值得深究的悬念。
今天看完阳台上。没想到看哭了一小段。 “你不会想妈妈吗?” “我妈死了。” “我爸死了。” 看这段对话的时候眼泪莫名奇妙掉下来了。红毛接着说“谁生下来相当一个坏人。”然后带着英雄飙车,一边飙车一边喊,英雄跟着一起喊,在空旷的,又红又绿的隧道,又蓝又紫的街道飞驰着,接着我就哭了。现在实在是没办法诠释看到这个场面的感觉,很爽,很压抑,是真的很难形容。 还有一个场面就是他们两在东方之王里面唱的《浪子心声》了。红毛一边唱一边看着英雄,眼睛里却没有他,说是这首歌送给他,不如说只是唱给他听,听听看,看看怎么样?“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好像在教英雄放下,也好像叫他自己放下一样,没有特别大的梦想,挣不了几个钱,或许就只剩下这个人还在了。当不了好人就当坏人,总有一种方法活的比较轻松。莫强求莫强求。 最后,也是我觉得最性感,浪漫,梦幻的场面,是英雄的手触摸到珊珊的那一刻,他的头埋在珊珊的脖子里,好像能闻到肥皂的味道,头发有点乱,但不要紧,手慢慢往上走,腰怎么会这么细,这么小,轻飘飘的,英雄的声音低低的,问珊珊要不要和他一起玩,手准备到胸前准备抓一把的时候,珊珊的烧饼掉了,镜头里的珊珊表情惊慌失措,不知道是因为听到了他问的那句话而惊慌,还是因为他的手已经抓到她的胸了。那一瞬间消失的,还有情欲。 说个题外话,其实今天还看了过春天,里面都有下大雨的情节,两部片下大雨的时候配的乐都特别摇滚,很像夏天,说下就下的大雨,欲望也随着纷纷的大雨集体出逃。
她手里的煎饼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便赶忙去捡,张英雄看着她,那浑然不觉自己受到了羞辱的样子,瞬间感觉自己的爱也散了,恨也散了。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抑或是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于是他踱步离开,点上烟,此时雨开始下了起来,他平静的路过那片废墟,那里曾经是某个人的家。
上面写的是影片最后的情节,但还是让我们从头说起。
被时代裹挟前行
如果说《钢的琴》反映出来的是国企改革大背景下的东北重工业老经济区的众生百态的话,那这部《阳台上》则在年代上向前跨进了一些,描写的是大城市发展改造所需要的大面积拆建与基础建设环境下,老百姓的生活缩影。
而影片一开始也便交代了一个重要的事实,这在今天看来或许非常不可思议:拆迁并不一定就能让人暴富,相反,在本片中,又或者是在那个时代背景下,加上电影主人公张英雄的个人遭遇,拆迁甚至催生了贫穷与潦倒。
带出来剧情的主线,就是张英雄的仇恨。这仇恨从父亲的去世而来,他父亲的死是个人的悲剧,是家庭的悲剧,但更多的是时代的悲剧。但仇恨是很具体的,必须要有一个具体的对象,那拆迁队长陆志强便成为了这个仇恨的对象。后面的一系列动作、剧情,都多多少少跟这仇恨有关系。但这仇恨是怯懦的,也是容易消失的。
最后张英雄看着陆志强踩了狗屎,在树上抹的时候,似乎突然明白了,眼前的陆志强,也是一个普通人,他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和自己一样,是被时代和潮流裹挟着向前的人。他太普通了甚至是渺小,以至于如果我是张英雄,那时会觉得我把自己的仇恨投射到他身上,是多么可笑,也许,张英雄,还有你我,还有别人,所谓少时的某些仇恨,也没到仇的程度,只是我们不好的心情需要一个宣泄的说法罢了。
来自底层的弱者
我们很喜欢强大的人、事物。但往往我们也会仇视这些。憧憬是希望自己变得强大,而讨厌,是因为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弱者。其实从名字和情节上就能看出来,张英雄,是男主角,却也是最弱的,至少在陆珊珊出现之前,是这样的。弱者、强者,其实往往是相对概念。对比产生幸福感,张英雄对自己的遭遇满心愤怒,但看到更弱的陆珊珊,他便足以释怀了。
影片讲述了这样一种情绪和现实,但这或许和现实存在差异。社会新闻中,我们经常看到弱者被忽视,然后弱者便向更弱者挥舞屠刀。但其实我愿意相信,人本身是善良的,也就是说张英雄,本身是善良的。
沈重似乎是作为张英雄的反面出现的。就这样两个截然相反的人,成为了同事与朋友。当然,对于张英雄来说,沈重似乎是朋友;而对于沈重来说,张英雄更多像是小弟。秉承着男人要成长就要变坏的野蛮社会逻辑,沈重带着老实孩子张英雄作奸犯科。但老实孩子觉得这样不对,于是在庆功宴上愤然离席,也或许是沈重的一句话击垮了老实孩子:“你也没少吃啊。”
张英雄似乎是带着小确丧的佛系青年的代表人物。这样的人避世,所以他有他自己的east king,这样的人也渴望主动被人关心,所以沈重便走入张英雄的生活。但归根结底不是一类人,所以east king不再是精神角落,避世的落脚点,而变成了幽会的秘所,免费的宾馆。而透过那酒红色的窗玻璃,看到的也不再是一种类似于青春期懵懂爱与性的感觉,而是猎奇的窥视。对面阳台上的,那或许只是一个可以攻陷的对象罢了,所以张英雄内心的圣洁被侵犯了,他愤怒了。
有点像是某个时刻,我对豆瓣的感觉。所谓的不再是精神角落,而变成了幽会的秘所。但是,其实所谓的精神角落,应该在脑子里,在脑海里的east king,才永远也不会被别人入侵。
被消解的梦想
终究还是要谈一谈梦想的,有一个足够社会的大哥沈重,那必然会谈到梦想。你会看到沈重是一个电影角色,他在电影中的梦想是成为许文强,那又是一个角色,而上海却恰恰是真实的地方。这梦想,是不是可以说是空中楼阁呢?
但张英雄的梦想却很平凡,有退休金,有老婆孩子,可以咪两口小酒。志向一点都不远大,但平凡却又真实。我觉得更多人的梦想,随着成长,会逐渐变成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再是成为第一名。这种转变令人欣喜,多少有一点点无奈,但更多的是,面对现实的坦然,以及接受自己的不足。
所以你看,仇恨、强者、弱者、梦想这些都是现实,而影片恰恰用胶片拍摄,所以我愿意称之为朦胧的现实。太现实了,压得透不过气来,太朦胧了,则虚无缥缈、云山雾罩。所以结合起来,是什么呢?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你觉得这些啊,似乎非常可能就发生在身边,却一次都没有亲眼见过。艺术创作嘛,源于生活,异于生活。
梦想不一定非要很大,而生活也不一定非要平凡。
让我们再次回到影片结尾。晃晃悠悠不务正业善良正直情窦初开22岁青年张英雄,最后离开陆珊珊时似乎笑了。我突然就想起一句话,很熟悉,叫什么来着,哦:“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不过,这电影片名《阳台上》,又有隔着酒红色的玻璃的窥视与暗恋,更像是《断章》,不妨就这 样结尾吧: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有梦,挺好,但,也要学会醒来。
全文完
2019年3月16日
国际都市上海,每年都会出现在国产电影的视界之中,从未间断。
无论是《阮玲玉》、《罗曼蒂克消亡史》里的老上海风貌,还是新世纪以来截然二分的区隔空间——破落不堪的《苏州河》与繁华空洞的《小时代》……这些电影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上海影像”。它们以各种方式,来建构起观众对上海这座城市的认识和理解。
本周上映的《阳台上》,就是今年的这部典型性的上海电影。它将镜头对准上海底层小年青张英雄的生活,借由一次拆迁事件之后,他对女孩陆珊珊的跟踪与窥视,来展现出当代上海的一隅面貌。
这个整体看来充斥着黑色元素的现实主义故事,直面小人物的迷茫现状,反观了上海这座城市的发展在他们身上留下的印痕,并折射出社会语境的变化。而我们观众则跟随着张英雄的窥视目光与追踪步伐,看见上海这座城市的角落里发生的一幕幕隐秘的日常,以及在城市变迁的节点中所引发的“底层阵痛”。
置身其间,仿佛能感受到琐碎的生活里所承受的无所适从,波澜不惊而又惊心动魄。
电影开始于一场并不愉快的拆迁事件,以此为导火索,展开了一段辛酸又幽默的故事,
整日无所事事的22岁小年青张英雄则生性懦弱、摇摆不定,一直活在父母的溺爱下,也没有正经的工作,平时就爱打英雄联盟来空耗时光。
上海老城区的拆迁整顿如火如荼,张家也在动迁名单之上。性格彪悍而又斤斤计较的张父,动用各种手段都无法获得更高额的补偿金,反而被管理拆迁的陆志强给气死了。
在搬家之后,小张只能去外面寻份工作过活。在好又快酸辣粉做服务员的他,经常在后厨卫生间偷窥对面的陆家,而陆志强的女儿陆珊珊则常常出现在阳台上。他不断偷窥这对父女,并决定要为父亲报仇。但在这个过程中,他对陆珊珊产生了复杂而冲动的情愫。
在这个人人为己的社会环境下,《阳台上》反常规地揭露出光鲜城市背后的辛酸,将镜头对准普通人,以小见大。虽然开头的设定有点复杂,但张猛却并没有用大张大合来处理这部电影,故事的发展在之后进入了漫长的暗流涌动中。
电影在普通人的生活中挖掘出了隐秘的张力,也搭构了活在高楼之下、废墟之上的小人物们的困境。张猛所要讲的,就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故事,一群底层小人物的挣扎和复仇。
小张是一个寄于高楼阴影之下的小年青。他活得很丧,性格丧、三观丧、气质丧,整个人设就是“没有长大的妈宝男”,过着漫无目的而又窘迫的生活。他对生活里突然发生的家破人亡的暴击无力抵抗,甚至在梦中都想着杀人,但最终,仍旧被善良的本性拉了回来。
电影并没有选择给予他一个俗套的“人物成长弧”,而是凭任他随波逐流,并记录下这段几个月分经历,让观众自行解读。
导演和饰演张英雄的王锵都在采访中提及,张英雄其实是一个内向自闭的男孩子,对陆珊珊有着情窦初开式的暗恋。因为阳台上的窥视隔着一段距离,所以他只能通过拼凑,慢慢地了解陆家的真实情况。
而影片最后,在知晓了陆珊珊是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智力受损者,甚至还受人欺诈的时候,他选择了放下仇恨、放弃复仇。扔掉那把刀,同时也就是放下这段注定会无疾而终的暗恋。
市面上的许多电影,习惯于频繁地使用上海的“地标性建筑”(东方明珠、外滩、新天地等),或是摆空镜头,或是搞个空拍全景,来提醒观众“这里就是上海”。
相比于往常那些带着唯美、繁华的基调来对上海进行的空洞展示,不同的是,《阳台上》里所展现的上海不那么光鲜靓丽,甚至带着脏乱差、逼仄的气息。这部电影中的上海更为现实,在底层的视角下,张猛再用精细的视听语言进行美化。
《阳台上》的镜头中所描画的,就是人与城市的关系。随着城市中的社会阶层有了明显的分割,大多数底层难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以疲惫至极的状态被主流社会所“拖行”着,举步维艰。
这实际上是张猛导演一贯的风格所在。
如同《耳朵大有福》里的东北小镇、《钢的琴》里的东北城市,他将这种底层居民的视角带到了这部新作里,化用在了上海这片被人冠以“消费之都”的地域上,却在大体上没有违和之处,反而书写出了新意。
电影捕捉到了边缘群体所反映的,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上的缺失。城市变迁所带来的阵痛,往往从他们的身上开始显现。
高楼之下、废墟之上,豪华游轮的陨落,不停拆迁、重建的建筑群落……上海在新世纪后大规模的城市化进程里,引发了太多的现实“奇观”。
有几幕令人印象深刻,比如小张回老家查看的时候,一个老人举着“小贩与拾荒者不得入内”的牌子静静地坐在废墟之上;又如和红毛哥一起在破落的豪华游轮“东方皇帝East King”里唱许冠杰的《浪子心声》。这些都是张猛的冷幽默细胞发作,开拓了荒芜空间产生的移情影响,在趣味中透露出现实的情状。
《阳台上》的小说作者任晓雯在一次访谈中说道,“即使在今天,我们走在上海的南京西路上,看到世界顶级的奢侈品商店,但从商店后面转几个弯,绕到弄堂里去,会发现有人还住破蔽的平房,每天早上还要出门倒马桶。”
城市永远会以一个复杂的面目示人,霓虹的背面也会有更复杂的境遇。各色人等生活在这里,才是它真正的样子。
《阳台上》这部电影虽然有着非常多的遗憾之处,诸如在剧本的部分转折处生硬,节奏上有冗长、拖沓的迹象,而男主角王锵的演技也急待进一步打磨。但整体而言,它是一部有诚意、有诉求的电影,在当下的华语电影市场中,没必要去对它进行严厉地苛责。
小张的故事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中戛然而止,随后,双档组合用上海话演唱了一曲令人惊喜的《罗马尼亚姑娘》。在诙谐逗趣的风格中,涌动着暧昧却又莫名心酸的情愫——这是这首歌曲的情调,也是小张在几个月中所经历的“残酷成长”。
也许在未来,他会交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和她在“夜里六点半,大光明电影院门口碰一碰”。
我被周冬雨用手捉住,放在嘴里,含住进进出出,她对我又吸又咬。我是那块儿方饼干。周冬雨这类合法萝莉简直是恋童癖最后的银幕避难所。 片中主人公经历了比较剧烈的内心挣扎。生日许愿国富民强世界和平的三无啃老青年(无口、无表情、无工作),丧父后短暂的迷惘,观察仇人试图报复,偷窥意淫仇人弱智女儿,离开母亲试图独立,依赖基友,三观不合与基友渐行渐远,基友把秘密基地当炮房与基友决裂,为弱智女抱不平,祭祀父亲再负仇恨之责,依然无法动手。 仇恨和他一直以来的食草系善(废)良(物)人格完全不符,无法数据匹配完成预定复仇行为,最终的报复仅仅是猥亵仇人女儿一分钟。 虽然一直无表情,内心戏倒是挺足的,符合郑渊洁说的,人类最精彩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废柴男会以弱智女为情感对象,是因为自己实在太废物只能驾驭住这种比自己更弱小的阶层。 音乐特别好。
不就是年轻人的迷茫与青春的冲动,城市发展中新与旧的碰撞,本地人口与外来人口的差异,全片总结起来就是没有钱惹的祸,要是有钱,他爸就不会因为挣赔偿款而发病,他不会住到舅舅家而受到排挤,也不会去跟踪陆志强,所以不努力,你就找不到好工作,赚不到钱,然后你都人生就会很惨,而且张英雄英雄联盟也是个大坑逼😱😂。
个体被新旧交替的城市抛弃,自我认知和青春需求不知所措,只好跟着废旧立新。想要证明自己并非loser,却恰恰证明了自己的fail。唯有脑子瓦特者才能沉浸在美化着的过去中。导演不羞于展示阴暗面的压抑欲望,它和变革下的城市一样既美丽又肮脏,有着同样绝望的暗流。这不是《后窗》这是《大西洋城》。
英雄伏在沈重身上,练习一种前所未有的亲昵,他摆脱亲人的注视,搬到沈重的上铺,电脑桌面《春光乍泄》正好,但在自己私密的基地,别人却先成了许文强的冯程程,而他对着陆珊珊上下其手,绕过一切敏感部位,松手,那种大雨酣淋的释怀,与复仇无关,却像是明确了自己性向般壮烈……不过呢,王锵说英雄父亲刚过世,沈重带他见识了新世界,更像是父亲,而张猛说男人与男人之间有依赖感,那种超友谊心照不宣就好。在当下,胶片确实奢侈,有几幕,周冬雨美得超凡,也算没有辜负那份等待与挥霍。弱者对弱者的伤害,废墟情结,一代人的迷茫,繁华照不到的苍凉,有很多厚重的话题,成品该要更好更好才是。
摄影很好,剧本太糟了。前后节奏失衡,东北同事的支线和偷窥的主线在情感上也完全是矛盾的。不知道导演想表达什么,想塑造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可能他自己也没想明白。既想拍出一种猎奇的情感(偷窥欲和隐晦的恋童,说实话后面有点生理不适),又想把男主角塑造成一代青年的缩影,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尤其演员表演还很青涩。到头来,男主身上有诸多标签,叠加起来也是互相冲突的,最后的人物弧光完全无法成立。
一个是父亲被(间接)气死,一个是感情被利用、被骗婚,两个弱者被伤害,被欺骗,被老天爷捉弄,却始终无法逃出生活的魔爪。张英雄对陆志强的憎恨转嫁给陆珊珊,本想通过对陆志强女儿下手来报复他,没想到爱上了他女儿。因为爱她而猥亵她,其实比为了报复她父亲而猥亵她更加残忍,伤害了她,却又不愿对她负责,转身就走,无动于衷,冷漠,自私,卑鄙。张英雄完成了复仇,陆珊珊却被男友利用,又被张英雄利用。至少张英雄还可以用下三滥的招数复仇,她却连“复仇”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不能复仇,也不懂复仇。张英雄的做法肯定是不对的,不过影片的重点其实不在于三观,以及张英雄的做法对不对,而是通过将张英雄和陆珊珊相对比,从而反映低智人士悲惨的处境,以及微小的生存空间。你至少还可以卑鄙,可以报复社会,但她连卑鄙的机会都没有。
非常形式主义的一部电影,胶片摄影的手法好于剧情和立意,逻辑欠缺,节奏散乱。
梦境里才敢持刀,现实里只敢猥亵。几亩拆迁面积能把活人气死,一方偷窥窗口能让少年心猿。这城市里有不要三金的本地人,有袜子破洞的外来者,有寄人篱下的泥菩萨,有假意订婚的伪君子。这城市有冻结的户口,也有无人的巨轮,有挖掘的钻孔,也有公用的绿地,有上海滩的黄粱一梦,也有阳台上的春光万里。
这男主的演员什么来路?按说长得也不差啊,但整个人就是从头到脚的乏味,像那种毕业半年后就没人记得住他名字的高中男同学,这么有挖掘空间的角色都能让他演得毫无层次和起伏,服了
3.5 优缺点分明。剧本是短片的体量,拍成长片难免拖沓。演员也不合适,新人男主长得可爱但演得毫无层次,周冬雨又长了张过于精明的脸完全不像弱智少女。但导演层面上,张猛又很出色。胶片+手持+主观镜头+镜像和隔断,和片中大量的偷窥/跟踪戏非常契合。配乐也是可以竞争年度最佳级别的好。而且一个东北导演,拍一部70%上海话对白的片子,能拍出黏稠的市井味,完成度真的够可以了。北京点映的差评太正常了,因为他们连片尾曲的乐趣都完全get不到啊。
祝福冬哥早日成为“文艺片女王”
唔…周冬雨老师什么时候拍少女写真,我第一个买!
不过是两个弱者互相伤害互相报复的故事罢了,男主通过猥亵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甚至没有任何自我认知的女孩,对其上下其手完成自我救赎,实在是令人作呕
故事空洞,留白太多,逻辑欠缺,观影过程中常常让人很是迷茫
一般般
期待冬叔对自己的挑战
充分说明了高颜值是第一要务,如果这女孩是个丑八怪,故事十分钟内就能结束:)
实在不懂导演在表达什么,全片都坐立不安,除去仅剩的摄影上的优点也找不到什么可取之处了。偷窥欲、为父复仇、一代青年缩影、边缘人群,混乱的如同片中拆迁的废物夹杂在一起,但没有一个点有力度。其实男主和周冬雨的表演还可以,不过放在这么不明所以的片子里,太像扎根在上海的郭敬明那般做作了。
观看的是校园点映,学校礼堂设备不好导致观影过程中完全体验不到所谓胶片摄影的魅力何在,没有了这一胶片卖点,整部电影实在乏善可陈,不过男主幻想自己杀人的长镜头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勉强给三星吧。胶片的片子确实有味道,影像也很突出。镜头下的周冬雨非常美,非常,但是没太感受到她演的是个弱智少女。张猛的功力还是有的,单场戏或是单个镜头都很不错。只不过,合在一起还是太无趣了。这个单薄的故事,还有这个节奏,实在看得人太困、太累了。
怀疑周冬雨当制片人的时候,充分发挥了“特权”,有几幕在胶片质感和沪弄潮湿气氛的中和下变得特别好,似乎连吃酸奶乱成一摊的镜头都是好看的。新人男主有一份稚嫩的可爱,精瘦骨架下连同时刻准备拨开的刀是好闻的荷尔蒙气息,危险又意外地欲,似乎可以忘了他是演得有多烂的这件事。只可惜这不是单纯有一张皮就过关的青春片,模特大片式和完全不演的两种演绎让观影过程变得冗长。那些城市转型下的无奈,拆迁和被遗忘的一群人,能够感受到,却不能够看到。
能感觉到张猛还是有很多想说的东西,父子压力关系的,上海土著苦恼的,荷尔蒙得不到落实的,怀念旧时上海滩的,却不知是表达受限还是故意藏藏掖掖着,讲不通块说不明白。高密度的尾行戏看着着急,偷窥镜头虽美但情绪却传达不到,全片最美的段落,是张英雄带同事“许文强”上废弃邮轮并歌唱部分,荒诞的理想和确凿的现实在过期葡萄酒中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