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的滋味

英国导演亚历山大·麦肯德里克（Alexander Mackendrick）在四、五十年代拍摄了若干经典喜剧影片，最有影响力的是1955年的《贼博士》（The Ladykillers），一部黑色犯罪喜剧片。之后麦肯德里克赴好莱坞发展，不久就拍出了其导演生涯最杰出的作品《成功的滋味》（Sweet Smell of Success）。

影片改编自恩斯特·莱赫曼发表于1950年的同名短篇小说，最初莱赫曼被指定为影片导演，后来发行公司不同意启用新人导演，于是请来了初到好莱坞正无片可拍的麦肯德里克。莱赫曼改编剧本期间因病推出，由克利福德·奥德茨接手。这位左翼社会剧作家擅长以冷酷的笔法刻画美国社会，《大刀》、《金童》皆出自他笔下。

莱赫曼的改编剧本过于偏重对白，于是奥德茨将场景一一解构，重建出更复杂和更具戏剧张力的情景和人物关系。由于改编时间拖长，奥德茨只能跟随剧组前往纽约边拍编写，往往刚完成的戏份就要赶在当天拍摄。

麦肯德里克在拍摄期间承受了很大压力，他早已习惯正式拍摄前先排练好，而严格的拍摄时间不允许他这样，他往往必须立即拍摄奥德茨在一两个小时前刚完成的内容。而且，实景拍摄不比在摄影棚，经常有意外状况发生，何况地点还在纽约最嘈杂繁华的地段。主演托尼·柯蒂斯（Tony Curtis）的粉丝就数次冲破警戒线。有时拍摄已展开，剧本却还没来，剧组成员就只能焦灼地等待。

托尼·柯蒂斯此前一直扮演小白脸的角色，与他签约的环球影业反对他扮演片中的专栏经纪人，唯恐这个唯利是图的角色会影响他的职业发展。而事实上，《成功的滋味》成就了托尼·柯蒂斯的个人影史最佳演出，并且承受住了时间的考验。

《成功的滋味》是晚期黑色电影的代表作，通过对报业媒体圈内人士明争暗斗的展现，投射出人性最扭曲丑陋的一面。影片中，如日中天的花边专栏作家与饥不择食的宣传经纪人互相勾结、利用，其余情节都是这段黑暗勾当的注脚。

伯特·兰卡斯特（Burt Lancaster）扮演的报纸专栏作家J.J.汉塞克想要阻止妹妹和一个年轻乐手的恋爱，于是遣他的跟班西德尼·法科去搞破坏，但法科没成功。为了避免汉塞克将自己踢出局，法科用一个爱慕他的酒吧女郎做诱饵，哄骗汉塞克的一位宿敌，在他专栏上诽谤那名乐手。之后又贿赂警察，污蔑乐手贩毒，将其抓紧了警察局。汉塞克的勾当起效了，妹妹却怀疑这是法科和哥哥一手谋划的，最后汉塞克痛失亲妹。结尾，妹妹走在清晨的曼哈顿街头，她终于逃出了哥哥的魔掌，获得自由。

影片由著名摄影师黄宗霑掌镜，鲜明的明暗对比，反常的拍摄角度，大胆的摄影机运动，使人性的阴暗一览无遗。这是最早一批拍摄纽约时代广场夜景的电影之一，肮脏的街道、密集的建筑和人流成为人物内心在环境中的投射。

影片的台词也是一大亮点，充满了媒体圈内盛行的各种黑话。角色之间的种种勾心斗角，都通过充满机锋的台词展现出来。当代影评人重新评价此片，写道：“影片主要的叙事动力，在于其机智、刻薄又充满语感的对白，在如今这样一个充斥着特效大片的文盲时代是绝然听不到的”。

故事讲述的是莱赫曼身为纽约著名媒体经纪人和专栏作家欧文·霍夫曼助手的亲身经历。但上映后，被视为对最著名也最受人诟病的花边专栏作家沃尔特·温切尔的露骨攻击。当年的观众都听说过，温切尔曾用他的专栏对一个想娶他女儿的年轻人口诛笔伐。

遗憾的是，1957年上映时遭遇了票房上的惨败，麦肯德里克并无机会品味“成功的滋味”，在执导了另外三部作品后，他令人遗憾的早早结束了导演生涯。1969年至1993年去世前，他一直就职于加州的某电影机构，从事学术研究工作。现代的影评人一致认为它是麦肯德里克导演生涯最杰出的作品。1993年《成功的滋味》被美国国会图书馆的美国国家电影登记处列为在文化、历史和艺术上具有重大意义的电影。《时代》杂志的“影史百部佳片”榜单中，此片也榜上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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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编剧导演丝毫不留情面，这里面稍稍有地位、权势的人都在用自己的地位、关系进行各种肮脏的勾当，那个时候有支笔，有个节目，成为有话语权的媒体人，真是大权在握。那时候媒体的角色还不像今天这些把自己当作第四权力的媒体那样有一些正义的追求，那时候某些媒体的发行量、广告才是他们的唯一追求。 真是一切肮脏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2. 以前的编剧台词功力太了得了，连珠炮似的，没有一定的智商、专注力，很容易就掉线了。现在还这样编剧的导演大概就是Woody Ellen, Richard Linklater.

3. 这里的女人都比较纯洁。

01

1957年的纽约，像极了如今的北上广深，浮躁而繁华。夜晚的曼哈顿街头人影憧憧，也是滋生罪恶与丑陋的温床，人们在这里堕落和成功；城市里醉人的夜景和璀璨的霓虹灯，象征着财富和地位——遥不可及又唾手可得，诱惑着野心勃勃的年轻人。

像西德尼这样的出淤泥而全染的年轻人绝不在少数，他们虚伪、势力，利欲熏心，坚信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吮痈舐痔，蝇营狗苟。对待地位低下的人往往傲慢无礼，而对自己需要的人则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这种人目中无人、眼高手低、心浮气躁，只想轻松挣快钱、热钱、大钱。生怕别人侵犯自己的利益，却总是不择手段地争夺资源。成天摩拳擦掌，做出一副大有可为的样子。仇视一切，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自个儿，所有人都得向他俯首称臣。

正如当今社会的乱象丛生，nei卷、996、职场pua、大小周、单休——明明可以一起挣钱，却内部消耗，恶性竞争，搞得大家伙儿都没钱赚！明明五个人的活，却只雇四个人，美名其曰多劳多得，结果分配到每个人头上的工作变本加厉，只能通过熬夜加班、放弃休假等来完成任务。以前送一件快递1.5元，现在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一批小快递公司，1元我也送、8毛我也送...本来就是薄利多销，搞得从源头开始大幅削减利润。理直气壮地辩解道这是低价抢占市场的早期策略，无可厚非。可是，面对此般情形，其他快递公司只好压缩物流成本，降低基层快递员工资。

诸如此类的怪状层出不穷，道貌岸然的Zi本家们口中的福报、兄弟情背后，是工人被榨干的最后一滴血！

02

亨塞克是自负偏执的成功专栏作家，对妹妹苏珊有着异乎寻常的占有欲和乱伦倾向，他唆使西德尼利用新闻经纪人的身份，陷害与苏珊热恋的正直勇敢的爵士吉他手史蒂夫，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拆散两人。最终将善良的苏珊推向崩溃的边缘。

贪婪的西德尼和狭隘的亨塞克并不是亦敌亦友的寄生关系，也不是沆瀣一气的合作伙伴，起码的人性在两人身上已不起作用。他们更像两匹冷血的恶狼，年轻的西德尼一方面觊觎亨塞克的财富和地位，一方面甘愿被他侮辱、利用，他的最终目的是取代他，甚至消灭他，从而一尝成功的滋味。

两人特殊的关系，尤其是西德尼对亨塞克既崇拜又鄙视，忌惮而怨怼的复杂情感，似乎还夹杂着同性间的暧昧情愫，显得颇具玩味。以著名的二十一俱乐部那场戏为例，亨塞克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留余力地抨击西德尼，咄咄逼人的刻薄加敌意，叫人不寒而栗。

编剧在密集的台词和精巧的剧情设计里大展身手，其中有一段情节交织的精彩例子：亨塞克在电话里讲了个粗俗的段子，西德尼指着挂断的电话，向对面的参议院声称“有个人刚被判了死刑”，映射自己刚刚也被他“判了死刑”。这正是对白的“折射”效果：对白本来是对一个人说的，可却说给另一个人听。这种交织给人物互动增加了密度。

其他的细节还有：西德尼对美貌女孩的冷漠厌恶，包括他对其他女性角色的不屑（如对苏珊和接线员女孩的粗率态度）隐喻其性取向，被她怀疑是演员而倍感屈辱（或许正拆穿了他的真面目，对方还是个爱慕虚荣的蠢女人）；离开俱乐部时亨塞克嘲讽他为省小费而不存放大衣的穷酸劲（可他自己分明也没付给侍者小费），西德尼还得像条狗似的跟着他，忍气吞声把这份羞辱带出俱乐部。

03

刚正不阿的史蒂夫惨遭算计之后，情绪激动地找到两人当面对质，表现出极度的厌恶和鄙夷。这让亨塞克怒火中烧，他强忍住愤恨讥讽史蒂夫“在当今世道，当个艺术家不容易”。当史蒂夫道出自己只不过是“爱上你妹妹的普通人”时，恋妹癖的亨塞克仿佛被当头棒喝，表情显得凶恶且忧伤，脸上肌肉都因抽搐而变形。事后，内心扭曲、睚眦必报的他阴险地指示西德尼要将那小子大卸八块！

结尾，看似如愿以偿的西德尼，得意洋洋地踱出众星捧月的酒吧。当他步入亨塞克的豪华公寓时，喊出亨塞克的名字却无人应答，当他逡巡在空荡荡的客厅，环顾奢侈精美的装潢，仿佛化身豪宅主人，成功的假象在此刻达到极致。直到看到万念俱灰的苏珊出现在阳台，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幻灭。争吵中苏珊伤心欲绝，西德尼不仅仅火上浇油地奚落她一番，还夹杂着轻浮的揶揄“床是女孩子最好的朋友”。出乎意料的是，苏珊真的准备纵身一跃，西德尼及时将她救下。这个时候，亨塞克回家撞见惊魂甫定的两人，误会西德尼想沾污自己的妹妹。

我们发现苏珊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单纯脆弱。她倒打一耙，默认哥哥的猜测。两人旋即扭打在一起。混乱中，西德尼道出真相——正是亨塞克唆使自己陷害史蒂文。其实估计苏珊早就猜到真相，只是西德尼更加确认了这一点。亨塞克永远地失去了妹妹，尽管他还在寻求报复——通知与他的狼狈为奸的警察抓住西德尼，但他已经彻底众叛亲离，苏珊去意已决。

End

于是，苏珊完成了真正的成人礼蜕变，在著名华裔摄影师黄宗霑魅力十足的镜头中，她潺潺没入清晨纽约的街头。这座城市刚刚开始新的忙碌，没有人关心高楼上的悲欢离合和一个女孩的肝肠寸断。